经历处暂坐。
均祥在那里只是着急。见了王瑶前来,忙的赶上一步道:“王兄,你来
了么?”王瑶也就招呼与他坐下。李坤就把刘知府对王瑶说的复述一遍。均
祥道:“这事总要王兄相助,叶府上那里就没事了。我虽是糊涂人,代我调
停我总知道的。只要请王兄把这事办妥,总有个大大的谢劳就是了。”
王瑶见他说出这句话来,知道要借重于他,说道:“我们是君子不羞当
面,你究竟谢我多少?说明在先,办成之后两下交代,不似你前番银子到了
你的手中,随后也不提不问。”
李坤听见他们如此较量。把个公事就如做买卖一般,心中恨不得走上去
打王瑶几个耳光。亦因均祥苦苦哀求,要代他将此事弥缝起来,只得耐住性
子,将昨晚与均祥退还聘礼,以及再送几百银子的话告诉王瑶。王瑶因受了
买嘱,说道:“这法用却用得,只好前去说说看。但是,谢我多少,说明了。”
均祥只求事情平妥。也就允了他五百银子。王瑶答应下来,告辞回去。
见开泰正在那里急躁道:“今日已十天,人还不见!我是个吏部天官的
公子,娶个填房,如此难法,老王也不知道那里去了。”
王瑶看见,急的上去说道:“少爷,我看你莫想娶了!
这事闹出大祸来了。你跟我来。“说着,起手将开泰拖到小书房内,故
作惊慌之色说:”瑶云逃去还是小事,如今华家听得你娶瑶云为妻,心不甘
服,钻出几个当地的,到京中去告。京控说你十款,—是买盗扳赃,二是强
占有夫之女,三是倚父仗势。四是穿插衙署,还有那些私和人命,勾串强人
的说话。如今人己约齐钱,汤家出告,是兆琨的母亲告我。今早得了这个信
息,忙了一天,才把那坏鬼接住了,求他们缓两天动身。我看这事真闹起来。
不但少爷没命,就是大人与府县也有处分。莫若善为处治。且放下瑶云。
均祥还在府中,可作我们的意思,就说少爷一定要人。被我们解劝,仍
将原聘退回。虽然不得其人进门。也不致于失了钱财。就是华家闹起来,也
可赖得过去。“这一番话,说得开泰不知允与不允。究竞后来如何,且听下
回分解。
第四十回还聘物贪财反去财受官刑害人仍害己话说王瑶捏造了一派的话,
恐骇开泰,说这亲事倒是不娶为妙,免致后患。开泰见他说了此番话,只得
说道:“既是华家要告京状,不过仗的那些坏刀笔,你千万把这般人平服出
去,莫使他们入京。我父亲那里只知道我要娶亲,何尝晓得做出这些事来!
若还被他知道,格外不得了。你要用多少钱,就答应他们就是了。“王
瑶仍故作为难之状道:”怕他欲心太大,只好做到那里再说。
此刻先到府内,将夏均祥的聘礼要过来方好。“
开泰当时就催他速去。王瑶也就忙忙的跑出书房,走上大街,向府衙而
去。一人在路上一头走一头想,好不忻快!他们两家总是人财两空,只落得
我受用几千银子聘礼,虽然把他那个五百银子与他买人的,我方才未与他说
及这件,可送我吃点心了,末后还可以开一篇花帐,说代他了事,凑用的足
有二千银子,真是快活死人!
走着思想,已到经历衙门。进去见了李坤,说他怎的为难。怎的说法、
然后开泰方才允肯,但是明日一并要交完的,务以晨刻为度。均祥见开泰已
经答应了,自己也是满口应允。王瑶又叮嘱了他几句,叫均祥明日连谢差一
起带来,然后回去。这里均祥专待次日当堂保释,交代礼物,一夜无话。
次日,李坤先去见刘知府,说明了前后的话,随即请他传齐人证,当堂
保释。刘知府就照他行事,把叶开泰请了来,说了一番。果然满口应允。随
又在经历厅内提出均祥,两造讯明,定于明日午堂交还聘物。均祥答应找保
释出,满想回去,将原聘送了出来。走至家中,赵夫人因他多日末回,后来
招呼家人打听,知道被叶家告控,看管在经历厅内。赵夫人虽是恨他,到底
有点不忍心。膝前只有一男一女,女的已经逃去,儿子又为府里捉去,焉有
不伤心痛哭!徐翠莲更是不用说的。这两天如同害大病的一般,只望把这事
弄平服了,好让均祥回来。此刻见他进了门来,问道:“怎么能够回来的,
现在究竟怎的说法?”均祥遂将前前后后的话细细儿的述了一遍。
赵夫人听了这些话说道:“别项物件皆在我身上,惟有那副头面与珠花
尚在瑶云房中。日前过礼之后,我交付庆喜的,不知可在家中?到是快点看
看去。”
均祥一听这活,知道就不是好事,急忙与徐翠莲跑到后面到处寻。那里
有这两件东西!均祥急得在地上蹬足说道:“好容易请李坤想了这个法子,
允了王瑶的神福,方可免了这苦楚,今日若没有原物,岂不是要我的命么!
眼见得此事不得开交了。“说至此处,把两个眼睛急得通红,泪汪汪的
立在房中。
赵夫人也没得什主意,倒是翠莲说道:“我想了一个法子,不知可用不
可用?我也有一副头面花式,与叶家的也是一般。珠花是买得到的。赶急去
买一副来。只要明日在堂上交代过去,随后他就辨出假的来也不怕他。”
这一句话提醒均祥,忙的上街买了一对珠花。同徐翠莲的头面放在一起。
又将聘礼采绸首饰等物取了出来。过了一夜,到了次日,匆匆的叫人带
上聘物各件,来到府中,先与李坤见了一面,连他也瞒得定稳。只等叶家的
人来,就当堂交纳。候了一刻,叶开泰与王瑶二人一齐到来。先在经历厅内
坐,叫人报到府里去,请知府大人升堂。
王瑶怕均祥过于打折头,抽个空子向均祥说道:“我代你将此事办妥,
但是那谢银可与我了。”
均祥见他来要,当时一想,忙的说道:“实不满你,银子是现成,匆匆
的出来,忘却带在身旁。待升堂之后,请你到我家去是了,定然与你。”
此时均祥真忘记带出。王瑶听了这话,冷笑道:“我不应该多这一番事,
不怪你忘却,只怪我不识人!再会是了。”
正说之际,府内已经升堂,大家只得前去。到了堂上,刘知府问均祥道
:“你可曾将原物带来?”均祥答道:“已经如数在此。”当时就打开包裹,
一件件照原物呈上。知府看了,点过数目。仍然叫叶开泰来。
王瑶在旁眇了一眼。只见头面上颜色虽与那个一般,惟有中央那珠子迥
不相同。赶上一步道:“前日是晚生经手,交与均祥的。此时仍当由晚生交
与开泰。”走了上来,将头面细细的一看,果然不是原物。当时就反脸说道
:“夏均祥,你为人未免过于刁顽!为你这事,府大人好容易开恩,将你放
了,原物交还,你为什么将叶家的头面换去!中央那颗珠子你晓得值多少银
两?你就吞下!怪不得你将妹子收藏起来。”此句话一说出来,均祥吓得脸
也变了。
叶开泰上来一望自己的东西,岂不认得!也就反脸向刘知府说道:“老
伯的明见,只此一端,已可见均祥刁恶险猾!这头中央那颗珠子乃是一颗避
水珠,还是家父敕差外国时候那外国国王相送的。小侄因婚姻大典,故尔将
他嵌上,现在原物没得,只求老伯作主。”
此时,李坤、刘知府皆动起气来,刘知府说道:“本府因你们两家皆是
官家之后,免得时常求叩公堂,现在连我也哄瞒起来了,这还了得!”
李坤也道:“你太不顾廉耻!父亲、妹子死的死,走的走,本厅代你出
来调处,担了多少的干系,你还是存不良之心,实在可恶!”
均祥此时无可辩白,只好将瑶云带去的话述了一遍。
众人道:“岂有此理!若果真有此,你就该早早言明,为何以假头面瞒
混大众!这明是你吞没了。”
刘知府本来要代开泰追人,因李坤谆谆的相求,故尔答应。此刻见均祥
又如此刁顽,遂把惊堂一拍,喝道:“你这不顾廉耻的东西!本府不将你重
办,何以警戒别人!”忙叫书吏责他手心。书吏上来,打了他五六十下,然
后刘知府向叶开泰道:“世兄先行回去,这人不重办他,不肯将原物交出。
今且限他三天,若逾限定然照例惩治!“
叶开泰当时告退辞出,刘知府亦即退堂。均祥仍交经历看管。
此时李坤也十分的恨均祥,说他太不顾羞耻,不但不问他,而且比寻常
看管的人尤狠些。到了三天之后,那里有个头面交出?此次上堂不比从前打
手心。因他自已没有功名,所有叶开泰代他捐的那个功名,执照又被夏国华
扯去。此刻,知府即叫差人将他上了天平架子。两旁答应了声,已将刑具抬
来。均祥只是哀求,差人早将两手顺在背后,两条腿跪在地下,喊一声上。
只见均祥大叫一声:“痛死我也!”已昏了过去。
知府见他受刑不过,叫人将他放了来,用水将他喷醒,问道:“你可交
不交?”均祥道:“此物是为妹子带走,无从可交。现在惟有一死!我也自
知理屈了。”
知府笑道:“你还以死恐吓谁个!本府偏不俾你死,就叫你受受话罪!”
随又叫人取过一副铁练,代他上好,收入府监,备文上宪,说他临期赖
婚,吞没聘物。从此,均祥就在大同府监内,要候李大椿点了状元之后,救
出华氏弟兄,那时他方才出得来。
再说汤德元自从为李春救活之后,仍将棺柩停在祠堂之中。柩中用了许
多土泥装好,每逢七期,汤太太与汤俊各人仍然穿孝哭祭,以掩外人之耳目。
汤德元即从那逃回家中,躲在一间僻房之中。次日,令人将那华家太太
请了来,将细情告诉他一回,说是夏均祥嫌贫爱富,同王瑶想出这个瞎孔,
遥想兆璧、兆琨两条性命,总不至有碍。惟是要有人上控方好。
华太太听了,虽然稍稍放了点心,只是两个儿子总不得出牢,不免有些
盼望。过了两天,汤德元仍是怕在家中不甚妥当,离家中五六里地方,有个
萧家洼,汤家的仓房也在那里,就连夜的搬到彼处居住。自己想道:“我两
家遭了这冤枉,想不出一个出头的路子来,岂不可恨么!”过了几天,听得
县中风声息了,上宪的申文已经回头,兆璧与兆琨定了永远监禁的罪名,因
在乡间无人认得,就将仓房开了,在门口闲望,远远的看见来了一个人,见
汤德元立在门口,喜不自禁,大声叫道:“老伯,我来了!”汤德元细细的
一看,欣悦非凡。欲知此人是谁。
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给川资伯母多情遇患难英雄受辱话说汤德元因家中耳目不便,
怕露了风息,故尔搬至仓子内居住,向晚无人来往,将门开了,正出去闲望
之际,见远远的忽然来了一个人,叫了一声“老伯”。汤德元仔细一看,不
是别人,正是李大椿,忙的问道:“你怎么来的?”大椿道:“我听见我母
亲说,老伯怕人知道,特地移居于此,我这两天末见你老人家,故此到此探
望。”
原来大椿自搬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