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笑道:“你不必瞒。我辈眼力总还不差,只可笑老叶也妄行夸嘴,
说他家乡人才美盛,你道可笑不可笑!
后辈如同他这般为人,倒是不发达为佳,免得活造达许多罪孽,但不知
李大椿现居何处?我想传他问问底细。“
王国钧道:“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要见这人殊为不难。”随叫
家人将李少爷请来。包公方知住在他家,回头来见。大椿已经到了面前,就
在下首坐下。
包公问道:“贤契既生长大同,可知道有个叶槐么?他家儿子品行如何?
可曾积有产业?“
大褚见他两人询问。真是巧不可言。当时跪了下去说道:“不满老师的
明见,门生近来就有一种冤枉还未伸出。”当时就把他如何被华兆琨提拔县
考,复因华兆琨如道受请,汤德元与万钧做媒,后来夏均祥嫌贫爱富,叶开
泰如何买盗扳赃害了华汤二家,洪鹏程又如何定案的话,前后细细述了一遍。
包公听了怒道:“反了,反了!堂堂一个吏部之子,居然知法犯法,强
娶有夫之女!洪鹏程身为邑宰,反助奸子为虐,严刑拷供抠辱斯文,真是暗
无天日!我不将此事奏知主上,何以为民除害!”
王国钧道:“你不必受急!此人的行为我久经知道,至今未曾启奏,因
思主上甚宠用他,设若奏事不行,反为受害。我看今日天恩甚好,早晚必欲
召见这个鼎甲。那时等主上问及山西的民情。由李大椿面奏主上,彼时总要
派大臣查覆。能够临到你我两人,这也是他的恶贯满了。”包公听了这话。
也甚有理。方要回衙,忽见军机处有人送信说,主上明日召见三鼎甲。
不知李大椿如何代华家伸冤。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大钦差奉旨查办新状元衣锦荣归且说李大椿正与王国钧谈论
之际,忽然外面家人跑了进来,说明主上召见三鼎甲问话。
包清义听了说道:“此事倒意想不到。前日游街,金殿上并末得着什么。
此刻忽然召见,大约有什么恩旨。“
复又问大椿道:“你前日游街之后,到各衙门投谒,曾到叶槐那里去过?”
大椿道:“我因他为人不端,且不是我的老师故旧,虽然与他同乡、却
向无半面之交。”
包公道:“你们倒要提防他。莫非他在主上面前说了什么,所以有明早
召见?”王国钧也是如此说法。
大椿道:“这也不必过虑。古人说得好,头戴乌纱帽,身售帝王家。只
要为国家出力就是。他进了谗言,也只有竭力报效而已。如果有这般,我倒
可以摆布他了。”
当时包公谆嘱了他们几句,然后回去。这里大椿与方正中、于德全三人
皆预备次日早上朝金阶面主,一夜无话。
次早五鼓,穿了朝服,到了午门,在朝房会齐,等主上升殿。不多一时,
只听景阳钟响,各官皆分班朝见,匍匐金阶,三呼已毕,皇上向太监问道:
“昨日召见新科鼎甲,可曾前来?”
太监忙的奏道:“现在金阶见驾。”主上龙目一看,早见三人跪在地下。
随即说道:“传孤旨召卿等前来非为别事,只因御史黄如永奏劾吏部尚
书叶槐,说他纵子为恶,误国殃民,列款申奏。想他乃是个六部大臣,岂不
知道知法犯法!昨日看卿等籍贯,皆是山西大同府,与叶槐系属同乡,谅无
不知叶槐的儿子之理。究竞为善为恶,卿等一一奏明。如果实是与原奏相符,
虽是大廷朝臣也不能因而宽宥。卿等可细细的奏上。”
主上这句话一问,叶槐虽主上信臣,却是伴君如伴虎,果真所为不轨,
也是不能徇情的。此刻叶愧听说御史列款参他,主上又当面问这三人,此刻
必须三人代他说话方才无事,因即上殿,浑身淌汗,两眼只望住大椿三人,
深怕他三人说出坏话,登时就要问罪名。
大椿听见问是这话,心下好不欢喜,心说道:“我此刻不把华家的冤情
奏知主上,更等何时!”遂道:“臣等皆是身长大同的,系与叶槐同乡,却
不敢妄奏,又不敢心存袒护,请主上将御史原奏参折赐臣一看,其中所列何
款,俾臣得一一指明。”主上准奏,随叫军机大臣将原折呈上,复看了一回,
然后叫太监递与大椿。大椿接在手中展开一看,内中却是奏他纵子为恶,误
国殃民,列了十款。求主上将他革职查抄等语。
大椿看了,就奏道:“原奏所列十款,臣虽不能悉知,但其中纵子为恶,
诬害良民,这两件的实据不但人皆尽知,即是大同三尺孩童那个不知!”
主上见他如此回奏,不禁怒形于色,说道:“叶槐既然如此不法,卿家
可一一奏来。朕待他如此厚恩。竟尔不思报国,若不照例惩治,何以为民除
害!”
大椿见主上如此追究,就在金殿之上将华汤二人的冤枉,以及王瑶与叶
开泰买通了强盗,扳害良民这一番所为前前后后述奏。
主上当时雷霆大怒,说道:“前者叶槐奏劾夏国华贪赃枉法,因此将他
革职,那知他是所欲不遂,证劾廷臣。
现在他儿子反与洪鹏程谋害文人。似此不法,何能容恕!“
当即传旨一道,着包清义依原折所参,前往查办。如果属实,先将华兆
璧弟兄释放,即速复奏。吏部尚书员缺,着王国钧兼理。叶槐看缺听候查办。
这旨一下,那些清官忠臣无不人人称快,退出朗来。
且说包清义奉了这旨,晓得不能耽搁,只得回了衙门,将公事交代已毕,
预备次日启程。那知李大椿退朗之后,到了王国钧家内,国钧道:“老夫在
京多年,满想除了奸贼,只恨不逢其便,谁料今日却在贤契手内,真可喜之
至!”
李大椿道:“门生虽是为了华家弟兄,却也是实言奏对,可算是公私两
尽。此刻包老师前往查办,门生拟想趁此请假一走,不知道与例可合否?”
王国钧道:“向来鼎甲皆有请假修墓以及省亲之说,现在天恩甚厚,加
之贤契又包公的门下,明日贤契单奏请假。若主上不肯,再谓包公一奏,说
代你同往查办。那时也就再无不准的了。”
大椿听了这话,当晚就缮成折稿,录写清楚。次日五鼓,上朝请价。主
上将他原折一看,不觉龙颜大悦道:“原来卿家有如此贤母!无怪有此才学。
既欲修墓省亲,着赏假三个月,与包清义同日启程。所有查办事件亦令
同为询访。该母苦节子嘉,着照修撰原官加三级的丝典。“
旨下,大椿当时就赶紧谢恩,退了出朝。晓得不能片延时刻,就与包清
义约了第三日启程。此时,方正中与于德全也欲请假,只因皆是鼎甲,已经
走了一个,若再要请假,怕主上不肯。只好写了几封家信,交大椿带去。
这里包公见大椿同行,路上有了一人为伴,而且又是自己得意门生,点
元末久,就放了钦差,一同查办,心下也十分得意。
到了第二日,忽然家中由武强寄来一信,乃是他的儿子包子升从京里出
来,回家祭祖。来的这信先言了些家中田地的话,后来就将白长年路救汤瑶
云,为儿媳及子接到家中居住,询问姓名人氏,乃是前任大同县夏国华之女,
所有奔逃之故,乃是为叶开泰所逼,又将前后的话写在信上,请他得便奏知
主上,以便搭救华氏弟兄。
包公看完了,天下竟然有如此巧事!我现今承旨查办,正为这些事件。
那知夏国华之女已在我家,足见得这叶槐是恶贯满盈了。此女如此贞节,
实为可嘉!随即写了回信,打发家人送回家去,说他已经奉旨与李大椿查办,
所有瑶云令他安心耐守。查办回来,绕道家中,再行定夺。此信寄了之后,
次日已是动身。一早先入朝请训,然后与大椿两人一齐启程。那京中大小文
武官员咸至叩送,故此许多人员来到饯行。闹了一刻工夫,方才回街。
大椿又到方、于两处辞行,然后又来至王国钧家内,着人发了铺盖,叩
谢国钧已毕,方才告别出城,在店内等包公一齐启行,向山西进发。这一路
之上经过地方,无论文武大小官员莫不亲自接送。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在路行程非止一日,这日已至山西省城,巡抚见
是包公查办事件,晓得他性情古怪,不好惹他,只得出去迎接。彼此见面,
包公就将圣意说了一通,请他将洪鹏程调省,委人署理。
巡抚一听,知道是为叶家的事件,要想袒护,怎奈是包公向来不徇情面,
只得先将洪鹏程调回省来。随于晚上修了书,明日借着代包公开头站二名。
先将此信暗送与开泰,叫他速即想法,免得临时楚苦。另外又叫刘用宾
传齐各人证等,候包公抵境,以便审讯。
这话一传出去,那个大同府中皆晓得包公与李大椿来查叶开泰的劣迹,
要与华家伸冤。当时刘知府得了此信,也就派人到汤家镇为大椿择了公馆,
好让回来居住。
不知李太太听见如何说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报喜信改换门庭理冤情奏参府县话说刘用宾得了巡抚的密书,
赶急令人到汤家镇拣了公馆,预备李大椿回来居住。
其时李太太自从儿子乡试去后,中了解元,家中得了喜倍,已是忻悦非
凡。当时那些左邻右舍皆来道喜,李太太口口声声亏得汤府提拔,又自己到
汤太太那里与华太太家面谢。惟有华太太得了此信格外的悲苦起来,因思自
己的儿子兆璧不在人下,人品也不落在人下,现在遭了这事,不但不能去取
功名,而且身在牢狱之中,越想越苦。到是他的女儿劝道:“此是各人的命
运。大椿若不是我家与汤家提拔,他不能到此地步,但愿他高登黄阁,那时
方才好与两家兄弟伸冤,此也是待人好如待自己好的果报。”
这里李太太几天之后,又亲自暗暗的到汤德元仓房谢他。过了几天,于
德全各人又回来了,说王国钧见大椿无盘川会试,教他一同入京,暂时不能
回家,所有一切事情,请家中姑且耐住,待他进京之后,回家来再说。大家
听了此话,格外的喜出望外,个个皆说是李太太苦节多年,所以有此般好儿
子表扬门户,将来太夫人是做准的了。
及至过了新年,叠叠的喜报报来。先是中了进士,后来点了状元。不但
镇上邻舍甚好,皆来应酬,连城中的府县以及那些大绅士俱皆亲自到来贺喜。
真是:雪中送炭真君子,锦上添花滥小人!忙忙碌碌的几天。
此时,洪鹏程已有点害伯。晓得大椿与兆璧是师兄弟。恐怕他在京动他
手脚,就担带不住,登时来到叶家与开泰说知。开泰正因他为媒不成,后来
瑶云逃走,他又不代他上紧迫究,已有恨他之心,见他此时来说这话,他反
说道:“老哥乃一县之主宰,他虽是个状元,敢将父母官怎的么!而且我这
事又未成功,怕他什么!你只要派人将瑶云找到,送与华家,不但设事,尚
还可以升官呢。”
洪鹏程见他说了这些碰钉子的话,就不向后谈了,出来到了府中。刘知
府也因为此事忐忑,见洪鹏程说道:“我到有一主意在此。不知贵县意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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