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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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智慧-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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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去“下”大国,也一样能取得大国。老子以雌雄性交作比,是用以说明上一句“大国者下流”的。老子把国与国之间的外交角斗,用一个“性交”的比喻来说明,真是奇妙之极。谁也不能推托说理论太高深,听不懂;或者说,理论太枯燥,没有兴趣再听下去。如果老子这样浅显地说了半天,人们还说不懂,那么他无疑就是一个木偶,绝对不可原谅了。因为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的关键就在于此,太重要了,所以老子不得不一说再说。

  大国并不一定是只指她的版图大小说的,也是指她的实力强盛程度说的。譬如前十年,人家称日本是经济“大国”,日本的版图其实并不大。老子的意思是:能居下流的,才能是大国。百里之小的西岐,她的领导有道,把她管理得像人间天堂一般。殷商的天子纣王,地方虽有千万里,可是他无道,一切都流失到西岐去了。等到西岐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纣王还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继续暴虐、荒淫、无道。最后西岐的姬发,突然统带一支劲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了京城朝歌。纣王派使臣与他谈和,全被姬发驳回。纣王于是亲自披挂上阵,当然是一战即败,走投无路,只好在鹿台自焚身亡。自此周朝正式建立,革命完全成功,大部分都是在不声不响,神不知,鬼不觉,人不惊的方式下进行的。大国者下流,并不是“下流无耻”的下流,实是“下游”的意思。就如老子一再强调过的比喻:江海能为百谷王(66章)。河收进了溪的水流,海收进了河的水流。所以,比起水来,海洋是天下最大的,因为它能取地势之利,收取吸尽了天下的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就必须也是如此。谁能像大海一样,把自己处于对方的“下游”,收取吸尽对方的资源,能源,人才,财富……谁就能最后胜利,成为最大强国。

  “和平共存”是一个理想的词句。世界人类进化到某一天,也许能够真正做到大家“和平共存”。至少在老子的时代,一直到现在,所谓国家之间的“和平共存”还是个表面暂时的现象,其实是旗鼓相当,是谁也吃不了谁。彼此暗中都在鼓劲,有朝一日,把你吃了。老子虽然谈理想,但更注重现实。《道德经》第61章是一篇“军国大计”“战略”和“战术”的大设计。总论是:“大国者,下流。”老子主张:“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30章)。“夫佳兵者,不祥之器。”(31章)。并且在这章里,一再强调,哀兵才能胜,骄兵必定败,轻敌必定败。即使战胜了也要用丧礼来处理。所以他不主张好战,但是,他也不是不设防主义者。不然,他就不会说“以奇用兵”这句话。他更没有不主张并吞别的国家,不然他就不会讲取天下,取大国,取小国这样的话。他是主张不要靠开兵去打,短兵相接,拼个你死我活的。因为那样危险的几率太高,代价花得太大,打仗一定要杀人,名誉也不好听,很可能得不偿失。他主张:不动声色,把敌人的元气精华都吸收过来,形成显著的我强敌弱,最后有必要的话,算计到万无一失,稳扎稳打的时候,才出一支奇兵(还不正面冲突以减少损失危机),如摧枯拉朽一般,一举完成,一劳永逸。譬如:出一点“奖学金”,就把人家大学里最优秀的人才钓了过来,帮我发明,帮我创造,帮我领先。以投资、帮助人家发展经济为名,就把人家的资源(物质资源与劳动资源)逐渐一网打尽。以自由贸易为名,如同吸血一般,把人家的资财,吸取一空。更有甚者,包庇人家的贪官污吏,把搜刮来的宦囊,全部存进我的银行里,他只得着一张纸。凡此,变化无穷。总则是一个“下”字,或下而钓,或下而吸,或下而取,或下而攻,或下而据,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2004年6月5日,美国第40任总统里根,因肺炎不治逝世,享年九十三岁。其生也荣,死也哀。美国政府给他举行国葬,六月十一日,全国哀悼放假,丧礼隆重,视为空前。里根在1980年当选后,第一次对国会和全国演讲,宣称“治大国如烹小鲜”,引了老子之言。以后本着“无为”的原则做事,美国一般人不懂“无为”的含义,给他创造一个新名词:称之为“撒手管理模式”(hands off management style)。他之所以成为美国最有名望,最伟大的总统,是因为他能不用一兵一卒,不费一枪一弹,把一个几十年来强大的苏联给“取下”了,使得美国威风大振。内中有个插曲,据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追悼会上发言说:“里根一见老戈,就回来对她说:‘跟这个人,我们就有生意做了。’谁知真的就在老戈手里,取下了苏联。”老布什总统发言时,大骂苏联,大赞里根总统伟大。两次点名,直叫他戈巴乔尔夫,连先生二字都免了,无礼之极。这位老戈其实就在下面坐着。不知道他听到了人家这些话,是如芒在背呢?还是如坐针毡?我看他,面不改色,就像说的是别的不相干的人一样。当初,曹丕和投降过来的刘阿斗谈过两次话,就感叹地说:“想那刘备,生前也是一个人杰,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没有人心肝的猪儿子来,亏得那位诸葛亮还扶保他这么久,这种东西怎么能扶得起来?”想那老戈,也是一个大国的领导,怎么让人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来历,而且后来事实果然不出人家所料,把个苏联轻而易举地断送在他手里。他现在寄人篱下,住在美国,此间乐,不思蜀,是坐上之客呢?还是阶下之囚?老戈本是一个大领导,如果贪爱“尊号”,只要说一句话,人家就能给他上一万个尊号,称他是太阳、月亮,星辰、上帝,天使都可以。他如果贪好“银钱”,他一句话,发给自己多少奖金都成。谁知他竟然会去接受“诺贝尔”奖。这次里根大丧,就该托病不出的才是。他却出席了人家的追悼会,听人点名叫骂,如同充耳不闻。更有甚者,他还单独一个人,走到里根的棺前,双手扶着棺材,哀悼一番。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为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这个世界也很奇怪,有的国家就是要去兼并别人,有的国家就是要去受人吸取,侍奉人家。老子并没有排除这种事实。在《道德经》第61章中,他说:“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证诸墨西哥,近日有统计报告,自墨国进入“世贸”之后,一日不如一日,人民普遍都穷了,从前穷的就更穷了。但凡墨国有一点油水,统统都流进了美国。人民无路可走,就只有冒险犯难,偷渡到美国当奴工。如果在边境没有死,或没有被捕,还要感谢上帝天主。想墨西哥幅员也不小,偏偏与美国为邻,又偏偏是美国居于“下游”,她入事美国,就还算他们的祝福。何以老子能把这些现象早就说得那么清楚,其神也乎!最后,他说一句总结的话是:“大者宜为‘下’。”就是凡要争口气的国家,就必须懂得和运用“下”的这种原则方法。至少也要懂得人家是怎么样来吃我,吸我。不然连防守都没有资格。这个妙用无穷的“下”法,表面上没有什么奇特,不像用兵打仗那样明显地有作为、有戏剧化。不是明眼人,至死都看不出来!血被人家吸光了,还懵懵懂懂,不知其所以然。因此这里的“下”,是进取的意思,也是防守的意思。因为不能战就不能守!不能进取,就不能防守;能防守的自然就能进取。这应该是老子所说“无事”的第二个层次的意义。

  美国旧金山湾口通太平洋之处,有一座金门大桥,是观光者必游之处。那桥下的水,一直是风平浪静,微波不兴。可谁都想不到,那海水的表层下面,旋涡翻滚,如同万马奔腾。如果有人落水,霎时之间,就被卷到几十里以外。即使身穿救生衣,携带气圈,救生船就在旁边,也来不及救援。所以在此处,水上之桥是一个景;桥下之水是一个奇。如果以金门大桥之下的水,来形容老子这个“无事”,可以思过半矣!

  《道德经》第63章中老子说过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之后,马上提出来两套做事的方法。一套方法是:“图难于易”;另一套方法是:“为大于细”。接着进一步解释说:“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他在两处,都用了个“必”字,就是:斩钉截铁的,非这么做不可,没有商量的余地。结论是:“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这里一共有四个“事”:难事,易事,大事,小事,代表了四种情况。天下再难不过的事,都一定有它一些容易的部分,就从最容易的部分着手。天下没有一件事物是完全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绽或隙圩的。就好像刑事破案,不管作案者计划得多周密,一定有一点小缝子可以钻,从那一点就能钻开它的全部,最终会真相大白。去寻找破绽和隙圩是需要智慧的,也不是普通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似乎老子把重点放在“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句话上,因为他在后面,接着说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一般人都是要做大事,唯有老子叫人做小事。甚至于说:圣人,终不为大,只做小事。因为他只做小事,等到把小事都做好了,大事自然就成功了。自古以来所谓大事,都是小事之积,把所有小事都加在一起,就是大事。反过来说,如果什么小事都忽略了,而没有好好地、实实在在地去做,那么所谓的大事,就只不过是个空壳子。就是:假、大、空。可是以一般人的眼光来看,他们都只看得见大事,看不见小事,如果你只在做小事,人家就会以为你根本没有做事,因此,在他们来说,就是“无事”(没有做事)了。一般人的看法绝不代表老子的看法!也不会是真正精明睿智者的看法。老子用“细”字来形容小事。细似乎是比小还要小的意思,这是说老子注意的小事比大事重要,细密琐碎之事比小事还更重要。

  例如“甲午战争”,在开战之前,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请日本的乃木大将过舰饮宴,大概想要炫耀北洋海军的实力,要他知难而退。乃木来了,饮宴之余,少不得要参观这艘丁大人的指挥舰。乃木身穿军服,手戴白手套。一边看,一边摸。走到哪里,摸到哪里。后来把手套暗暗退下,塞在口袋里。当时日本国会不赞成日中开战的占大部分。虽然日中战争迟早在所难免,因为不制服中国大陆,朝鲜、中国台湾都不能安稳到手。不过此时与中国开战,大家担心不能必胜。乃木在军部和国会里以那双白手套为证,说明日本必胜。他摇着手中的白手套说:这是在中国北洋海军旗舰上的尘垢。他看见舰上许多地方有锈迹。一个最重要的旗舰,竟然如此肮脏,上锈,可见其训练与平常护养之差。照他估计,一鼓摧毁清军是必然之事,这乌黑的手套可作证明。于是国会通过开战。开战时,日方一炮轰来,并没有打中旗舰,而旗舰的指挥台被震,自行坍落,丁大人当场被砸死。司令官一死,其余不问可知。李鸿章是北洋大臣,不知道上丁汝昌的旗舰视察过没有?除了乃木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中国人发觉丁汝昌旗舰的维修问题和清洁问题,进而联想到训练,海军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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