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魏咸阳王禧为上相,不亲政务,骄奢贪淫,多为不法,魏主颇恶之。禧遣奴就领军于烈求旧习林虎贲,执仗出入。烈曰:“天子谅暗,事归宰辅。领军但知典掌宿卫,非有诏不敢违理从私。”禧奴惘然而返。禧复遣谓烈曰:“我,天子之□□□叔父,身为元辅,有所求须,与诏何异”烈厉色曰:“烈非不知王之贵也,奈何使私奴索天子羽林!烈头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怒,以烈为恒州刺吏。烈不愿出外,固辞,不许;遂称疾不出。
'3'北魏咸阳王元禧以太尉辅政,位居群臣之上,但是他不亲理政务,骄奢淫侈,贪得无厌,干了许多违法之事,宣武帝对他特别不满。元禧派遣自己的奴仆到领军于烈那里要一些专为皇帝担任警卫任务的羽林虎贲,以便出入之时为他自己担任护卫,于烈不同意给,对来者说:“皇上正在为先帝守丧,朝廷政事归于辅政大臣掌管。我身为领军,只知道负责皇上的警卫事情,所以没有皇上的诏令,我不敢违反规定私自给予。”元禧的奴仆没办法,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去了。元禧不肯就此罢休,他再次派奴仆去对于烈转达说:“我是皇上的叔父,身为辅政大臣,有所需求而向你提出,这与皇上的诏令有什么两样呢?”于烈严厉地回答道:“于烈我并非不知道王爷的高贵身份,但是您怎么能指使自己的奴仆来索要皇上的羽林!您可以要去我于烈的脑袋,但要羽林却一个也得不到。”元禧因此而恼羞成怒,依仗权力任命于烈为恒州刺史,于烈不愿意到外地去,坚决推辞,但是元禧不准许,于是就借口有病而躲在家中不出来了。
烈子左中郎将忠领直,常在魏主左右。烈使忠言于魏主曰:“诸王专恣,意不可测,宜早罢之,自揽权纲。”北海王详亦密以禧过恶白帝,且言彭城王勰大得人情,不宜久辅政。帝然之。
于烈的儿子左中郎将于忠统管直,经常在宣武帝身边,于烈就让于忠对宣武帝说:“各位王爷专横恣意,其内心不可测透,宜于早点把他罢黜掉,而由圣上亲自临朝执政。”北海王元详也秘密地把元禧的罪过恶行告诉了宣武帝,并且说彭城王元勰深得人心,也不宜于长久地辅理朝政。宣武帝听了,深表同意。
时将祭,王公并齐于庙东坊。帝夜使于忠语烈:“明旦入见,当有处分。”质明,烈至。帝命烈将直六十余人,宣旨召禧、勰、详,卫送至帝所。禧等入见于光极殿,帝曰:“恪虽寡昧,忝承宝历。比缠,实凭诸父,苟延视息,奄涉三龄。诸父归逊殷勤,今便亲摄百揆。且还府司,当别处分。”又谓勰曰:“顷来南北务殷,不容仰遂冲操。恪是何人,而敢久违先敕,今遂叔父高蹈之意。”勰谢曰:“陛下孝恭,仰遵先诏,上成睿明之美,下遂微臣之志,感今惟往,悲喜交深。”庚戌,诏勰以王归第;禧进位太保;详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尚书清河张彝、邢峦闻处分非常,亡走,出洛阳城,为御史中尉中山甄琛所弹。诏书切责之。复以于烈为领军,仍加车骑大将军,自是长直禁中,崐军国大事,皆得参焉。
快到春季祭宗庙之时,各位王公们全都汇齐在宗庙的东坊斋戒。宣武帝在夜里指派于忠去对于烈说:“明天早晨进来见我,将对你有所吩咐。”第二天天刚亮,于烈到了,宣武帝命令于烈率领直六十多人,传达圣上旨意要召见元禧、元勰、元详三人,把他们护送到皇上的住所。元禧等三人进入光极殿,宣武帝对他们说:“元恪我虽然孤陋寡闻,忝承皇位,到我患病之后,确实依靠几位叔父辅理朝政,才使我得以苟延残喘,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三年。三位叔父一再表示要归政,殷勤谦逊之意不敢拂逆,所以现在我就亲自执掌朝政吧。各位叔父暂且回到各自的府邸去吧,至于下一步如何,我当分别安排。”元恪又对元勰说:“近来南北事务繁多,使您奔波辛劳,不能实现虚静之志节。元恪我是何人,怎么敢长久违背先帝的遗敕?今天,我就顺从了叔父的高蹈避世的心意吧。”元勰听后,感谢元恪说:“陛下孝顺恭敬,仰遵先帝的遗诏,批准我脱身俗务,这真是上成了圣明之美,下遂了微臣我的志向,抚今思往,如何不令我悲喜交织呢?”庚戌(十五日),宣武帝诏令元勰以王爷身份回府静养,元禧位进太保,元详担任大将军、录尚书事。尚书清河人张彝、邢峦知道了元恪对三位叔父的安置情况,觉得这样处理很不正常,就离朝逃走,逃出了洛阳城,于是被御史中尉中山人甄琛弹劾,宣武帝发出诏书,狠狠地斥责了他们两人一顿。宣武帝还是让于烈担任领军,又加封他为车骑大将军,从此以后,于烈常在皇宫内值班,国家军政大事,他都得以参与。
魏主时年十六,不能亲决庶务,委之左右。于是幸臣茹皓、赵郡王仲兴、上谷寇猛、赵郡赵、南阳赵邕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赵尤亲幸,旬月间,累迁至光录卿;每迁官,帝亲至其宅设宴,王公百官皆从。宣武帝元恪当时才十六岁,不能亲自处理断决朝政事务,就委托给身边人办理。于是,宠幸之臣茹皓、赵郡人王仲兴、上谷人寇猛、赵郡人赵、南阳人赵邕以及外戚高肇等人开始专权,北魏的朝政从此逐渐衰败。赵尤其受宣武帝宠幸,一个月之内,就升至光禄卿。他每升一次官,宣武帝就亲自到他家去设宴庆贺一番,王公众臣们也都要随着一起去。
'4'辛亥,东昏侯祀南郊,大赦。
'4'辛亥(十六日),南齐东昏侯在南郊举行祀天仪式,大赦天下。
'5'丁巳,魏主引见群臣于太极前殿,告以亲政之意。壬戌,以咸阳王禧领太尉,广陵王羽为司徒。魏主引羽入内,面授之。羽固辞曰:“彦和本自不愿,而陛下强与之。今新去此官而以臣代之,必招物议。”乃以为司空。
'5'丁巳(二十二日),北魏宣武帝元恪在太极前殿召见百官群臣,告诉了他们自己要亲自执政的意见。壬戌(二十七日),宣武帝命咸阳王元禧兼任太尉,任命广陵王元羽为司徒。元恪让元羽进入内殿,当面告诉了他这一任命。但是,元羽坚决推辞不受,他说:“当初元勰自己本来不愿意担任司徒,而陛下却强使他担任。如今,刚免去了元勰的司徒之官,而以我代替他,这样一来必定要遭到众人的议论,所以我不能担任。”于是,元恪就只好让他担任司空。
'6'二月,乙丑,南康王以冠军长史王茂为江州刺史,竟陵太守曹景宗为郢州刺史,邵陵王宝攸为荆州刺史。
'6'二月,乙丑(初一),南齐南康王萧宝融任命冠军长史王茂为江州刺史,任命竟陵太守曹景宗为郢州刺史,任命邵陵王萧宝攸为荆州刺史。
'7'甲戌,魏大赦。
'7'甲戌(初十),北魏大赦天下。
'8'壬午,东昏侯遣羽林兵击雍州,中外纂严。
'8'壬午(十八日),南齐东昏侯派遣羽林兵袭击雍州,宣布朝廷内外实行戒严。
'9'甲申,萧衍至竟陵,命王茂、曹景宗为前军,以中兵参军张法安守竟陵城。茂等至汉口,诸将议欲并兵围郢,分兵袭西阳、武昌。衍曰:“汉口不阔一里,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与郢城为掎角;若悉众前进,僧寄必绝我军后,悔无所及。不若遣王、曹诸军济江,与荆州军合,以逼郢城;吾自围鲁山以通沔、汉,使郧城、竟陵之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相继而至,兵多食足,何忧两城之不拔!天下之事,可以卧取之耳。”乃使茂等帅众济江,顿九里。张冲遣中兵参军陈光静开门迎战,茂等击破之,光静死,冲婴城自守崐。景宗遂据石桥浦,连军相续,下至加湖。
'9'甲申(二十日),萧衍到达竟陵,命令王茂、曹景宗担任前军,又命令中兵参军张法安防守竟陵城。王茂等人到达汉口,众将领计议要合并兵力围攻郢,以及兵分两路袭击西阳和武昌。萧衍不同意这一方案,他说:“汉口河道宽不到一里,我们在河中间,敌人在两岸射箭,箭雨交织,如何得了?再说房僧寄以重兵把守汉口,与郢城成犄角之势,我们如果出动全部兵力前去,房僧寄必定要派兵去断绝我军的后路,如此一来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不如派王茂、曹景宗的军队渡过长江,与荆州方面的兵力合作,逼攻郢城,我则亲自围攻鲁山,以便打通沔、汉水道,使郧城、竟陵的粮食能用舟船运下来,江陵和湘中的军队相继到来之后,兵多粮足,何愁攻不下这两座城池呢?夺取天下,无须力战,简直可以卧而取之。”于是,萧衍就指使王茂等人率兵渡过长江,驻扎在九里。张冲派遣中兵参军陈光静出城迎战,王茂等率部痛击,破敌获胜,陈光静战死,张冲只好据城自守,不敢出战。于是,曹景宗便占据石桥浦,摆开战线,一直下至加湖。
荆州遣冠军将军邓元起、军主王世兴、田安之将数千人会雍州兵于夏首。衍筑汉口城以守鲁山,命水军主义阳张惠绍等游遏江中,绝郢、鲁二城信使。杨公则举湘州之众会于夏口。萧颖胄命荆州诸军皆受公则节度,虽萧颖达亦隶焉。
荆州方面派遣冠军将军邓元起、军主王世兴、田安之率领数千人在夏首与雍州方面的兵力会合。萧衍筑建汉口城以便守护鲁山,并且命令水军主、义阳人张惠绍等人在长江中游动阻截,以便断绝郢城和鲁山之间的信使往来。杨公则率领湘州兵力与其他军在夏口会合。萧颖胄命令荆州方面的各部兵力全都接受杨公则的指挥调遣,即使是萧颖达也同样成为他的部下。
府朝议欲遣人行湘州事而难其人,西中郎中兵参军刘坦谓众曰:“湘土人情,易扰难信,用武士则侵渔百姓,用文士则威略不振;必欲镇静一州,军民足食,无逾老夫。”乃以坦为辅国长史、长沙太守,行湘州事。坦尝在湘州,多旧恩,迎者属路。下车,选堪事吏分诣十郡,发民运租米三十余万斛以助荆、雍之军,由是资粮不乏。
南康王萧宝融的相国府商议要派遣人去执管湘州,但是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西中郎中兵参军刘坦对众人说:“湘州的风土人情不同一般,那里的人容易骚乱,难以取信,如果派一个武将去则会侵扰、鱼肉百姓,而派文官去则威略不够,不容易镇得住。所以,要想使湘州平定安稳,军民丰衣足食,无论派谁去也没有派老夫我去合适。”于是,就任命刘坦为辅国长史、长沙太守,主管湘州事务。刘坦曾经在湘州住过,当地有许多得过他好处的老熟人,所以迎接他到来的人挤满了道路。刘坦到任之后,选派能干的吏员分赴十郡,发动民众运送租米三十多万斛,以便资助荆州和雍州的军队,由此粮食物资再也不缺乏了。
三月,萧衍使邓元起进据南堂西渚,田安之顿城北,王世兴顿曲水故城。丁酉,张冲病卒,骁骑将军薛元嗣与冲子孜及征虏长史江夏内史程茂共守郢城。
三月,萧衍派邓元起前去占据南堂西边的长江岸,田安之驻扎在城北,王世兴驻扎在曲水旧城。丁酉(初三),张冲病逝,骁骑将军薛元嗣与张冲的儿子张孜,以及征虏长史、江夏内史程茂共同守护郢城。
乙巳,南康王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