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漆黑一片,完全见不到佛身。在猛力忏罪后,他又回到殿中,但也只见得到佛前的油灯而已!在月圆日等特别日子的清晨入大昭寺,有时能见到巨大的酥油灯中出现异像。在溶为金黄色的液体酥油中,会有一颗、一颗浑圆的固体酥油粒,寺僧说这是住于寺院附近的龙王来礼佛时口中新吐出的酥油供养。
有关大昭寺佛像的灵异,在此就不多说了。在这古寺中,还有天成五尊千手观音像、萨迦班智达所造佛塔及宗喀巴祖师亲口承认造得与他一模一样的宗喀巴像。在历史上,大昭寺还曾供奉本师释迦牟尼的一些遗物,但这些圣物现今全已失传了。
在一九五七年,我在向寺方请求后,得到允许在色拉寺后山宗喀巴大师当年闭关的小屋中闭关一个月。这次我所修的是一种禁食闭关。在关期中,行者只能在每天中进食一、两次以石头研成而经过加持的石粉末,不许食用其他正常食品。在修持圆满后,行者便能得许多修持上的成就。我的老师对我闭关的意欲不以为然,劝止不绝,但最终还是勉强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在闭关初的三天,我的头十分痛,脑海中充满饺子等美食的形像。在过了头三天后,情况便好起来,身体感到十分轻,眼力变得异常地好,听觉也变得异常灵敏、近乎有神通一般。在闭关的后期,我几乎可以日夜修持而不需睡眠,身体变得充满能量似的,丝毫不感疲累或睡意。在少量的睡眠中,我又梦到很多吉祥的兆像。在修成出关后,我感到仿似换了一个新身体似的,在禅定等修持上亦进步了许多,心中感到很愉快。
除了这一次闭关外,我在拉萨期间又曾用一周的时间,以一步一拜的方式绕拜了整个拉萨市。这种修持在拉萨当年很为普遍,不少藏人都喜欢以绕拜的方式向城中所有寺院朝礼。
拉萨市除了因其佛教渊源而成为藏人心目中的圣城外,也是西藏文化的中心,其习俗与我的家乡嘉绒区域及其他藏区有很大分别。以语言为例,拉萨语就比其他藏地方言更有礼貌及文化。以前曾经有一个拉萨人去到康地藏区作客,主人请他用餐,他便以拉萨人一贯的礼貌应对说:‘别客气!’。康巴人一向是性格坦率的,并不懂这些客套话,反而真的以为客人肚子不饿,于是便自个儿吃饭了。拉萨人回家后对朋友大为埋怨,成为了一个笑话。从这个笑话中,我们可以感觉到拉萨文化与其他藏区的巨大分别。我在拉萨住了一段日子后,不单学懂了流利的当地语言,同时也习惯了使用拉萨语言文化中的敬语谈吐。由于这文化上的不同,在使用敬语时我也闹过一个大笑话。有一次我与一位不丹人以拉萨话聊天,我向他问:‘请问先生“所出”多少?’。这句敬语本来是问对方有多少个儿女,但那位不丹人虽能大概听懂拉萨话,却不熟悉这种敬语。他楞了一下,似是对我所问的问题感到很不自在似的,最后他才神情怪怪地答:‘平均一天一次,份量也不算太多!’。我当时见他答非所问,也就不以为意,在事后却从他人口中听说这个不丹人在我背后到处向人便讲:‘那个喇嘛很怪,第一次见面便问我每天拉多少粪!’。
拉萨的布达拉宫,是世上最高的宫殿,也是一座神圣的寺院。在布达拉宫对面的药王山上,便是著名的药王山医学院。在山脚,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寺,寺中的石墙自然现出一尊释迦牟尼像。相传在末法时期的尾声,世人便再无福德得见供于大昭寺中的释迦佛太子像,到时该像便会沉入地下湖中(大昭寺本来正建在一个湖上),但基于对众生的悲心,佛陀便示现在药王山脚的这一尊替代品供未来的人朝礼。依据这个预言,石窟中的自现佛像在逐渐浮现至脱墙而成为一尊独立的佛像时,便是大昭寺等身佛隐没的时候,也是佛法湮没的年代。当年我在色拉寺时期,此寺中的石佛只像墙上的半立体浮雕。在一九九三年我重返拉萨时,事隔三十年有多,佛像的确显现突出了墙外许多,双耳变得暴露于石壁外而清楚可见,此乃我在三十年间先后亲眼见到的对比。
在离大昭寺不远的闹市中,有一座供释迦佛八岁时的太子等身像,衪是由入嫁西藏的尼泊尔公主所带来的。
在拉萨的四方,又各有一供奉观音、文殊及金刚手三尊的小寺,称为‘怙主三尊寺’。此外,拉萨城中还有很多很多的大、小寺院,说也说不完。
当年一步一拜地绕城的时候,我并未遇上甚么困难,所以也别无甚么值得一提的。在我那年代,绕拜拉萨极为普遍,不足为奇。在路上,经过的人都会尊敬地绕道而过,同时也会尽量给予一些方便。在一九九九年,我有两位汉族比丘尼弟子在拉萨也作了同样的一步一拜绕城,同样也是用了一周时间完成。事隔近四十年,道路已变为车辆不停飞驰而过的大公路,与以前我拜过的路线有少许不同。本来途中应停下礼佛的各寺院地点,有不少已变为现代大楼。但她们在一路上得到了不少藏人的礼遇,例如途人让路及供茶等,就连一步一拜地横过大马路时也得到交通警察给予方便,这一点民风习俗倒还与当年一样。
在色拉寺期间(一九五六年,我入寺的第三年),我又曾作一次长途的朝圣。在问淮方丈及铁棒师后,我便带口粮及简单的日用品上路了。
我先由色拉寺到了查叶巴。这个圣地是度母的圣地,附近有许多圣者住过的山洞。本来由色拉寺到查叶巴只需一天时间,但由于久未运动,我在天黑时才到了山脚。山脚的乡村新近受盗匪攻击,所以村民戒心很重,不肯让外人借宿,我便只好在破屋中过了一夜。第二天,我朝礼了七个山洞,其中包括阿底峡大师闭关的山洞及一供有一座两层楼高之弥勒像的大山洞。这尊弥勒像与常见的形相不同,手持鼬鼠而脚上穿鞋。佛经上从未说过弥勒是穿鞋子的,但这尊佛像的鞋却是有一个殊胜典故的。曾经有一个信仰极真的乡下人来到查叶巴朝礼这尊佛像。由于他的至心信仰,他见到的佛像是活生生的,他便向佛说:‘请您看管一下我的鞋子!我在附近朝礼一下便回来!’,然后便把自己的鞋子放在佛坛上。在寺院管理员回来见到鞋时,自然十分生气,便想把鞋撒下丢弃,但佛像竟然说话:‘别动这对鞋子!有人叫我代为看管它们!’。在乡下人回到殿中取鞋时,他又对佛像说:‘咦!怎么您光脚呀?我送一双鞋子给您吧!请您把脚让我量一量吧!’。由于他的至诚,佛像竟然把脚抬起让他量度了。在第二年,乡下人应诺回来,这尊两层楼高之佛像又一次显灵抬脚让他穿上鞋子!至于这尊大佛手中的鼬鼠,亦是传统上没提过的,但寺僧却并未向我说出它的典故。
在西藏人朝圣时,通常各有各的祈愿方式。我在朝圣时,通常在心中会诵念以下祈愿文:
行者皈依直至成正觉佛陀正法以及圣僧众
因作布施等诸修时故愿证佛境利普有情生
由我三门对尔诚礼拜供上水花香灯涂食乐
实物以及意中观想者忏坦无始所积诸罪业
随嘉圣与凡众之功德请长住世至娑婆耗尽
请转深妙广大之法轮向自他证悟大正觉
以花铺盖涂香之大地须弥四洲日月作饰严
观想为佛陀土作供养愿普有情受用清净土
如宝珍贵菩提心未生出者愿生出
已生出之菩提心祈不退转得增长
在查叶巴朝礼后,我便往甘丹寺参访。甘丹寺位于一山顶,我走了整天才赶在天黑时到达。在甘丹寺,我受到了同乡人甘丹寺嘉绒僧堂的一位‘格西’接待,由他带我朝礼了各殿。在六百年前,祖师便是先在此建立寺院,从此把格律派正法弘扬起来的。在这,我心中生起了对宗喀巴祖师的至心敬仰。
此后,我去了宗喀巴大师作加行闭关的澳卡地区。在澳卡,可以朝礼大师礼佛三百五十万拜的圣地,地上清楚可见由大师之圣身磨出之凹痕。我的心在澳卡显得特别的平静。
在澳卡朝礼后,我便到了拉姆雍措圣湖。圣湖是吉祥天母所加持的湖泊,至心祈求启示者能在湖面见得所问之事的答案。在今世的宗座转世未被寻出时,其寻访团便曾在此湖面上求得线索。由于圣湖之灵异,即使有一百人同时观湖,每一个人都见到与他所问之事有关之景像。这个湖泊附近全是山石,完全没有绿草或树木,生态亦只见有鹰鸟及狼群。
在清晨,我与三位同往圣湖的人步行上山,约在六小时后到了山顶俯览湖面之处。山顶有一个香炉,我们在此烧香供养,然后便各自在雪地中散开而坐,各自祈愿及观察湖面。这一次,四个人都没看到甚么清楚的景像,便只好折返附近民居。三天后,我们又上山观湖,这一次大家都看到了所求事之启示,我问的事有关外公之转世的前途,湖面显示了他的转世(即我的亲弟)出生之细节。在景像中,湖面出现霞渡寺及我的家屋与屋前的小河,更见到我们家的●牛群。这些幻像十分清晰,就连我俗家的●牛中,有一头白牛的牛角是断的,在湖像中亦能清楚看到。在问及我自己的前途时,湖面则显现一些陌生的风景,我在几年后逃亡时果然来到了这些陌生地方,见到了当时湖面显现的风景。在观湖后,我们便又回到了附近民居渡宿(山顶严寒,不可能露天过宿)。
在朝圣中,我又作了一次二十一天的白文殊师利闭关(在另一次往湖区时,我亦曾作二十一天六臂玛哈卡那闭关)。
我在色拉寺一共生活了七年多,学业成绩只是中等,学习也不过不失,说不上是很用功(我一直心想学得个大概便足够了,本准备此后便终生闭关苦修终老)。我的师长本来计划在我到达色拉寺起计的第八年,安排举行我在色拉寺昧院中的升座典礼,以补办登记成为色拉寺官方承认的转世者学僧身份。但世事的变幻,又岂是我们所能预计的呢?
在我入学色拉寺的第八年,拉萨局势变得很乱,最后更爆发成为战争,我平淡而充实的求学生涯便告终结,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变幻年代。
第五章──变幻年代
在我读第七年班的时候,大藏寺的另一世系法台转世也来到了色拉寺。这位未到二十岁的湛康仁宝哲成为第一年班的新学僧,同时也举行了转世者入学的升座典礼及盛大供养等等。
在湛康仁宝哲入学后不久,战事便爆发了(我当时二十四岁)。僧人本来是不参与政治的,我当时实在也不清楚真正局势情况,只知道学业及寺院生活恐怕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心中很为焦虑。没多久后,有一天炮火直闯色拉寺轰炸,情势十分危急,寺僧只好各有各逃。
在开始逃跑时,我们本是一行十八人(大部份是来自大藏寺的僧人),向西藏南部圣湖地区逃走。在逃亡途中,有一段小插曲。有一次在树林内,我们见到一只‘耶提’(科学家称它为‘野人’或‘大足’)。这种动物,在西方被视为传说中半人半猿的异物,常有科学家辩证它的存在或否。其实在嘉绒地区,这并非传说中的异物,而只是一种极稀有的畜牲而已。‘耶提’身高比人类高得多,而且力大无穷,一出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