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类“化身”,遍布三世十方,其密集的程度,犹如甘蔗、竹芦、稻麻。
在《维摩》等经典中,还含有“报身佛”的思想。“报身”指佛自身应该享受的特殊国土和形体,据说,只有积得与该佛功德相同的菩萨,才能见到这种“报身”。
“法身”、“化身”与“报身”,被称作佛的“三身”。“三身”把大乘佛教的本体论哲学与偶像崇拜紧密地结合起来,把佛塑造成了至真至善、至高至尊、全知全能、拯救众生的救世主,使佛教在纯宗教领域,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固有的自作自受的业报信条上,又增添了对外在神力的信仰:人的命运不仅决定于自己的业力,而且决定于佛的神力。
第二,弘扬菩萨和菩萨行
早期大乘佛典之所以把成佛目标定为无限长的过程,是因为它把深入世间、解脱众生当作自我完善、满足成佛条件的前提。
所谓“众生”,不仅指人类言,被世人理想化了的“天”,被视作“三恶道”
的“畜生”、“饿鬼”、“地狱”,都是应予拯救的对象。众生无限,法门无限,修习的过程也必然无限。这种寓自我解脱于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中的践行,叫做“菩萨行”,发誓从事“菩萨行”的佛徒,就是“菩萨”。
菩萨的定义是:“具足自利利他大愿,求大菩提,利有情”①,其基本精神,表现在所谓“慈悲喜护”的“四等心”中。
“大慈”从仁爱万物出发,“大悲”从怜悯众生出发,据此使一切世人得到欢乐幸福,卫护他们的安宁,救度他们的厄难,这就是菩萨。《度世品经》等说,诸当来劫,一一世界中,只要有一人尚未度脱生死,即要为他们勤奋修持,这就是“菩萨行”。据说释迦牟尼成佛以前,是菩萨中的典范;他做菩萨经历过三界五道无数劫,其全部业行,就是理想的菩萨行。早期出现的所谓《本生》、《本业》、《本起》等经典,讲述的就是这类菩萨行的故事。3世纪编译的《六度集经》,把这些菩萨行的故事和寓言组织到“六度”这一大乘公认的修习体系中,“六度”成了菩萨行的根本内容。
“六度”的“度”,是梵文波罗蜜多的意译。“六度”指由此岸世界过①《佛地经论》。
度到彼岸世界的六类途径,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和智慧。此中的“戒、定、慧”,称为“三学”,是对早期佛教的继续而有新的发挥,其余三度,则是随大乘思潮出现的创作。
“布施”是实施慈悲精神的主要方面,原指佛徒对于贫穷困厄者的无私救济,转而成为佛徒用个人私有财产向僧侣的无条件施舍,后来走向极端,变成了对一切无理勒索者也要给予满足的信条。布施的范围从衣食车马到土地居室,以至奴仆婇女,家人妻子,直到个人的四肢五官、骨髓头颅,无所不包,使含义本来善良的布施走上畸形。当“布施”进一步被解释成众生可以通过对佛、法、僧“三宝”的供养获得福报,“布施”也就成了寺院和僧侣聚集财产的主要手段。
以供养三宝为名的布施,反转来推动了佛教向多崇拜发展。除普遍兴起的塔、像等外,还出现了对“法师”和经典的崇拜。“法师”自命是佛法的拥有者和佛智的体现者,尤其在般若中观派那里,据有绝对权威的地位,因而也是一切布施的主要享有者。法师崇拜象征着佛教宗派观念的膨胀,也标志着寺院财产出现了继承权问题。
在大乘经典的结构中,一般都有讲该经“流通”的部分,有些是反复出现,号召诵读、书写、传播、供养该经可能获得的各种功德。这种宣传,对于促进大乘佛经的广泛流布和向民间普及,起了巨大作用。佛经崇拜促进了对佛典的手写、雕印和石刻,使大量佛教文献得以完善地保存下来。
“六度”中的“忍辱”和“精进”,是要求坚定的信仰者和弘道者必须具有的两种品格。特别是在其信仰受到歧视或排斥,传教遇到阻力或打击时,往往需要忍受常人所难于承受的精神压力和肉体折磨,这两种品格起着坚持信仰,百折不回,勇往直前的作用。“忍辱”与“精进”也有普遍意义,在任何负重任、跋长途者那里,都可以发现的心理要素。不过,在后来的许多解释中,“忍辱”变成了信徒必须无原则地忍受一切痛苦和屈辱的教义,信仰的坚定性反而被忽略了。
早出的大乘经典虽然并不否认“涅槃”,但批判小乘的“中道涅梁”,倡导“生死涅梁”不二,实际上是把“涅槃”放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地位上。
“菩萨行”规定的最后目标是成佛,而成佛的标志是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所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个概念,比之“涅槃”要重要得多。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意译“无上正等正觉”、“无上正遍道”、“无上正遍知”,亦简称“菩提”(觉悟),其实是对大乘全部观念和方法的概括指谓,具体包括三种“般若”智慧。“三智”中的“一切智”指对“总相”、“共相”的认识:“一切种智”指对别相、个相的认识,“道种智”指对各种佛教成道方法的认识。也可以说,“一切种智”是指对世间、出世间一切有差别事物的认识,包括一切世俗知识:“道种智”泛指通晓救度一切众生的所有方法与技能:“一切智”所指谓的“共相”,因大乘佛教派别差别而有不同的规定,当时主要以“空相”为共相。据说,这类智慧能够觉悟一切真理,遍知一切诸法,平等无差别地普度众生,唯佛可以达到完满的程度。
“三智”的要点,是要用“毕竟空”的“共相”认识,指导佛徒的一切世俗认识和世俗活动,因此,在看来满怀救世热忱的菩萨行中,始终没有离开早期佛教那种消极悲观的基调。
第三,提倡内外调和与容纳多种信仰
大乘的入世思想和权宜之说,促进了佛教内部宽容调和倾向的滋长,也兴起了吸取“外道”思想和土著宗教观念的新潮流,由此形成了许多新的经典。其中影响最大的,有这样三类:
一、《法华经》类。
《法华经》是站在大乘佛教的立场,调和佛教内部各派最具代表性的经典。它认为声闻乘和辟支佛乘同菩萨乘一样,同出诸佛之口,也都是为了救度众生脱离生死“火宅”;其差别仅在于众生“根性”
有“利钝”,佛说法有先后、权实的不同而已。所以“二乘”或“三乘”之说,究竟是“唯一佛乘”,这就叫做“会三归一”。在哲学理论上,《法华经》一方面坚持般若空观的方法论,同时又承认众生有先天的“佛智”(佛之知见),佛教修持的重要内容,是开发自身这一固有的“佛智”,这就为后来的信奉者提供了作多层发挥的口实。《法华经》的宗教气氛也比《般若经》类浓厚,认为诸佛固然是由凡人修成,但一旦成佛,都可达到“常住不灭”;至于偶像崇拜,包括塑绘和礼拜佛像、建造塔庙、供养舍利,则不但是积累功德的手段,而且也是通向成佛的途径。它塑造的“药王菩萨”,以自戕和自焚作为对信仰虔诚的表现,把“舍所爱身,供养于世尊”作为佛徒的崇高美德来提倡,对后世的影响也相当长久。
二、“净土”类。
“净土”是大乘某些派别为佛教构画的理想王国。其中《阿弥陀经》弘扬西方净土,以为西方有“极乐世界”,此方众生专念“阿弥陀佛”(意译“无量寿佛”),死后即可生于由此佛主持的西方净土。《阿■佛国经》弘扬东方净土,以为东方有“妙喜世界”,此方众生发愿供养“阿■佛”(意译“不动如来”),死后即可生于由此佛主持的东方佛国。东、西方净土都是无限美妙,充满快乐的,明显地反映了对此方“秽土”产生的厌恶和远离的心理,同其它诸大宗教渲染的“天国”本质上相同。
三、秘密类。
咒术是早期佛教视作“邪命”骗财,激烈排斥的东西,由于大乘佛教向民间的发展,它逐渐成了炫耀佛教神通,传播佛教教义的手段,由此出现了大批专以咒语治病、安宅、驱鬼役神、伏龙降雨等佛典。同时,佛徒在教学过程中,往往把长篇巨幅的经文,简化成少数文字或字母,以便于诵念记忆,形成所谓“陀罗尼”(意译“总持”);陀罗尼的神秘化,也就成为一种似乎具有神通力的咒语,经常出现在经文中。
咒术只是佛教吸取民间巫术的一种,占星、占卜和生肖说等,对大乘佛教也有相当的影响,像《摩登伽经》等,就很有代表性。
本来,早期佛教的禅定就含有若干神秘的因素,认为修禅达到高级阶段,能够获得五种“神通”①,见人所不能见,闻人所不能闻,推演过去,预知未来,洞察他人心态,以至于自在变化,任意飞行。大乘佛教进一步吸取了在古代民间普遍流行的巫术,大大增加了佛教的神秘主义成分,这固然有利于佛教的普及,但离早期佛教的原旨就越来越远了。
《密迹金刚力士经》在8世纪译成汉文,后被编入《大宝积经》丛书中。
此经提出,法身如来亦具“身、口、意”三业,但高深莫测,不可思议,非世俗认识的对象,故曰“秘密”。这样的“三业”称为“三密”:“身密”
指如来无所思维而“普现一切成仪礼节”:“口密”,指如来虽无言说,而“悉普周遍众生所想”:“心密”,指如未“神识”永恒不变,但又具“识慧”,能现示诸种色身。“三密”之说,不但把佛陀全然神化,而且也为后人秘密修持开辟了重要门径。
①“五神通”: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
佛教密教化倾向,在早期大乘阶段已经有相当的蕴含了。
佛教史
第二章 佛教大乘和小乘的确立(公元前1世纪—3世纪)
佛教传进中国内地,是佛教史上的重大事件。但对传进的具体时间,说法很多①,学术界一般认为,汉哀帝元寿无年(公元前2年),大月氏王使臣伊存口授浮屠经,当为佛教传入汉地之始。此说源于《三国志》裴松注所引鱼豢的《魏略。西戎传》: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庐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
回复立(豆)者,其人也。《浮屠》所载临蒲塞、桑门、伯闻、疏问、白疏问、比丘、晨门,皆弟子号。
大月氏于公元前130年左右迁入大夏地区,其时大夏已信奉佛教。至公元前1世纪末,大月氏受大夏佛教文化影响,接受了佛教信仰,从而辗转传进中国内地,是完全可能的。
在佛教界,则普遍把汉明帝夜梦金人,遣使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