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个…。’
‘原来如此。’
‘可是,现在说这个,都已经是以前的故事了……高台院的寺庙已经建好了,大御所也没有要淀夫人与秀赖分开住……而且,大御所又从伏见搬到离高台院夫人很远的骏府,淀夫人心里也因而平静了……我真的很高兴。’
光悦松了一口气。
如果天下有再动干戈之日,淀夫人的心病一定是原因之一……光悦经常这么想。
‘是吗?淀夫人变成这样吗?’
‘是的,因此千姬公主也一定会很幸福的。’
‘于密小姐,可是我有事相托。’
‘托我……’
‘对,我和你都必须好好维护淀夫人、以及千姬公主的幸福。’
‘这是当然的。’
‘可是,我光悦似乎还听到令人极不舒服的地鸣声,觉得很受不了哩!’
‘地鸣……’于密蹙起眉头,侧耳倾听似的说:‘什……什么地鸣?’
‘不,或许说海鸣更恰当。你回到港后,又是纳屋的女儿了。那里一定有由各个海上来的各种船吧?你可不可以仔细的调查看看,有马家烧毁葡萄牙船的事件?这件事不能疏忽,已经出现奇怪的征候了。’
13
于密不解地望着光悦。
看来,她似乎还没有听过这件事似的。
‘有马家烧毁葡萄牙船……’
‘对!这可能会形成意外的风暴……我想到这里就紧张得不得了。’
‘伯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把要点告诉我。’
光悦点点头,如果不把要点告诉于密,于密就无从打听起了。
‘这个事件最重要的地方,是有马修理大夫晴信,他到底是因私愤才烧南蛮船的呢?还是获得大御所的默许,才决心对付对方的。’
‘这么说,这一点至今尚未查明吗?’
‘对,只查出长崎奉行似乎也有关联,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那么,如果没有获得大御所的默许呢……’
‘如果这样,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事情不会演变成日本与葡萄牙的冲突就好办了,因为这不过是船长和有马先生之争而已。如果有马先生有什么不对,大御所会叱责他,如此而已。’
‘如果是相反的情形呢?’
‘那就是我所担心的事了。如你所知,和平交易是大御所最期待的国策,这件事南蛮人和红毛人也都知道得很清楚。大御所如果默许烧毁葡萄牙船,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冲突。’
‘嗯,南蛮那边是这么认为的吗?’
‘就是这一点,我最担心的……欧洲现在正分成南蛮、红毛二者之争啊!’
‘是,分成西班牙、葡萄牙一边和荷兰、英国一边……’
‘就是啊!这种争执并不寻常,同是天主教,却分割成两种宗派,为了拓展海权和殖民地而争得头破血流。’
‘这件事我有耳闻。’
‘是啊,如果在他们争吵的当中,大御所下令烧毁南蛮船……那么南蛮那边会怎么想?一定会认为红毛人三浦按针,终于说动了大御所,使他成为红毛人之友……不久,南蛮人可能会被赶出日本国,或通通被杀……如果有这种想法,大御所的理想和我们的希望,全会被未来的骚动所粉碎。’
‘啊……’
‘我过去之所以成为大御所的朋友,为他尽力,是因为期望太平之世的缘故,希望战国乱世那种恶梦似的世界不要再出现……可是,日本国好不容易太平了,却又卷入南蛮人和红毛人之争当中……如此一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情形?百姓的愿望又如何呢?’
光悦忘我的激昂起来,用力拍着膝盖。
14
于密屏息看着光悦。
她很清楚光悦所担心的事,而要她查的要点,她也搞清楚了。而,现在出现在于密脑海里的,是大阪城内淀夫人的脸,和千姬、千代姬的容颜。
‘伯伯,如果烧船是出自大御所的御意,日本国会再一次形成乱世……是不是……?’
光悦严肃的点点头。
于密说出自己内心的不安:
‘然后……如果这样的话,大阪和江户也可能会作战……?’
‘对!’
光悦斩钉截铁的回答。
‘大御所如果倒向红毛人……那么南蛮人为了对抗,只好找大阪为根据地了……’
‘……’
‘可是,刚刚听你说的意思,现在大阪城已经吹起和睦柔适的春风来了……’
‘伯伯!’
‘这个吹着春风之城,建筑物虽然很坚固,但是由人物的角度看来,等于是一个无防备的、只住着女子和小孩的城……’
‘……’
‘你是纳屋蕉庵的亲戚,应该明白吧?不能让这座城的春风停止吹拂。只要这个城吹着春风,畿内、近畿,甚至日本的老百姓,都可以感受到……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卷起奇怪的争乱之风,会如何呢……我担心这一点,因此才从加贺回来的。不小心不行啊……总见公(信长)起,经太合殿下的世代,到大御所的时代,总算获得太平……能让南蛮人或红毛人来破坏吗?’
于密听着听着,身体逐渐颤抖起来。
‘伯伯,我明白了,我一回到港,就马上派人去调查自长崎来的船。我虽是个女子,可是也可以听得见地鸣……’
光悦轻轻点头,可是他的激昂表情尚未消失。
(真的很担心……)
于密这么想着,内心就更激动了。
(日本人分成南蛮、红毛二派,相争流血……’
这种想像并非空穴来风。
‘从前太合的身边有利休居士,还有蕉庵先生和宗拾(曾吕利)先生,使我们的眼光能看得远,可是秀赖先生的身边啊……’
光悦隔一会儿,才强烈的摇头改变话题。
‘对对,我只说我的事,你的事呢?茶屋有信来吧?’
‘是……是。’
‘他也等待很久了,既然告假归来,还是早一点好了。’
他说完,大吃一惊。因为于密的脸上浮现出惨白的笑容。
15
光悦并没有疏忽于密苦涩的笑。
(她与茶屋先生之间似乎有什么……)
他直觉到,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没有马上说出口。
‘伯伯,关于这件事我也有话非对您说不可。’
‘这件事是指……?’
光悦故意轻声问着,他觉得于密非常可怜。
‘我决心不嫁茶屋了。’
‘什么……你要毁约?’
‘是的。’
于密勇敢的抬起头,开朗的笑了。
‘起初我认为我必须遵守约定……可是现在才发现,在约定当中,也有应该遵守的,和不能遵守的……’
‘这么说……你并不讨厌茶屋……可是不想嫁他了……不,你是为了茶屋的幸福着想……’
‘是的。’
‘于密小姐!’
‘是!’
‘我很遗憾,现在无法马上回答你这个想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而且也不知道我是否该赞成你这个想法。’
‘伯伯难道不知道有些公卿想替茶屋介绍夫人……’
‘这是两回事!’
光悦稍稍提高了声音。
‘所谓约定,是在双方商谈过后,互相理解之下而成立的。’
‘这……我……知道……’
‘既然这样,就不能因你一个人的想法而破坏约定……明白吗?必须先了解茶屋的意志不可。男人的意气,经常是超乎常理的。你的盘算,不见得对他有利。’
于密的心里难受的垂下头。
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她一定是因为自己生了秀赖的孩子,而觉得可耻。这种想法是女性温柔的用心,可是不见得就一定适用于男人。
茶屋清次如果撇开这件事,愿意温和的接纳于密的话,又如何呢……?
而且,清次身边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于密现在毁约……不只伤到清次的心,更伤到他的尊严……
‘对了!’
光悦说:‘你能不能把我托你的葡萄牙船事件,问问在长崎的茶屋?这样很好!看他的回答,再来决定是否要遵守约定,这样就对了。’
于密听了,悄悄擦拭眼泪。
火山复活
‘政治和交易是截然不同的。’
这一天于密走出乳守宫附近的纳屋隐居宅,走到了好久没有去的灯明台附近看海。
最近来到港的外国船数显著的减少。平户、长崎、以及博多附近的繁昌,反而使得港萧条起来。日本船的出入虽然增多,可是却没有外国船的出入了……
正当大家在谈这件事时,突然有一艘洋帆船进港来了。
(是葡萄牙船吗?还是英国、荷兰船呢……?)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是从江户附近的浦贺出航,要回墨西哥的船。在远州滩碰上了浅礁,船受损,迫不得已入港。
坐在上面的是皮斯卡伊诺将军这个西班牙大王的使节……因此,负责带领航路的江户浅草博爱医院的佛兰西斯派神父索提罗,觉得相当惶恐。
因为如果不重新制造船,就无法把使节送回墨西哥了,而这个责任如今落在自己身上……
这艘船目前停泊在灯明岛,船身右斜,整艘船就这样停在那里。
船上的皮斯卡伊诺将军和索提罗决定走陆路回骏府。
(--既然来到这里,就到大阪城拜谒秀赖……)
他们自港出发。
(究竟船损伤多大,竟至无法修理……?)
于密有点疑惑的走向海边。
目的地是大和桥附近的茶店。
今天,她要与茶屋清次的细作碰面,这个细作是受本阿弥光悦之托,去打听长崎烧葡萄牙船的事件,以及在八王子长安屋宅里的于幸的消息。
等到听了细作的报告之后,于密打算直接坐淀屋船去京城见光悦。
她走过一排排仓库,走下大和桥,附近的茶店里有一个装扮的不太体面的武士,有神的一面着她一面喝茶。
于密若不在意的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老板,茶屋的手下来找我了没?’
她以细小的声音对老板说。
‘您是纳屋的于密小姐?’
那位不太体面的武士装扮的客人,着于密问。
‘这么说……?您是茶屋先生的……’
于密不知道来报告者的样子,可是她在心里曾经预想过这个人会以商人的打扮出现,因此心理上没有准备。
‘是,我是茶屋的……当我是这副打扮时,就叫做松尾松十郎。以前是长崎奉行的手下。’
‘啊……’
‘在这里说话可以吗?这些话是有点复杂的……’
于密抬起头对老板说:
‘老板,我帮你招呼一下,你去我家帮我取铺在船上的毛毡好不好?’
‘遵命,是铺在船上的毛毡吗?’
老板知道他们要密谈,就看看四方,弯着腰走了出去。
‘来,这样就可以说了。’
于密把烟灰缸移到浪人打扮的男人面前。
‘于密小姐,大久保石见守是个很可怕的人啊!’
‘可怕……这么说,他的确与有马先生的事件有关啦!’
‘是的,引发这个事件的日本船上,装着禁制品……不,应该说装着相当麻烦的物品。也就是说,是武器、武具之类的。把这些运出去的话,南洋一带会引发乱事。虽然太平了的日本国不需要这些物品,可是输出武器是神佛所不允许的,如果传进大御所耳里,就是一件大事……石见守对这一点是相当明白的。’
‘哦……武器啊!’
‘可是,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