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07 23: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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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YOU ARE THE WORLD一书,克里希那穆提著,胡因梦译。该书中文简体字版将于今年三月出版。
全人类都存在于我们的显意识及深层的无意识里面。每个人都是数千年的演化成果;这些纪录,人类所有的历史、所有的知识及过往的一切,全都深埋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旅行时你会察觉到,世界各地的人问题虽然看似不同,实则无太大的差异。四处都有暴力问题,也有自由与否的问题;以及该如何让人与人的关系变得更真实更美好一些,这样人们才能活得安宁,有修养,不致于经常和自己或邻人产生冲突。除此之外,整个亚洲到处都可以看见贫穷、饥饿以及彻底的绝望。美国与西欧面临的却是经济繁荣带来的问题;经济繁荣但缺乏素朴精神,暴力就会随之而起。目前西方社会充斥着各种形式的奢华享受,已经到达彻底腐败和不道德的程度了。
此外还有组织化的宗教──世界各地的人多多少少都在排拒它──所造成的问题,以及什么是宗教精神、什么是冥想等等──这些都不是亚洲独有的问题。然而讲者本身并不代表任何思想体系──印度的或其它区域的,因为讲者并不是专家学者,只要我们能共同探索这些问题,或许就能建立起正确的交流与沟通;不过切记语言并非事物本身,无论我们阐述得多么仔细,多么错综复杂,多么合理,仍然不是事物本身。
由印度教、回教、基督教等所造成的思想分裂,已经为世界带来无法估量的伤害,而且制造了这么多的仇恨与对立。一切宗教或政治上的意识形态都是愚蠢的,因为这些都只不过是观念罢了,但不幸却造成了人类的分裂。
这些意识形态带来了诸多的战争;虽然人们在宗教信仰上还算是有某种程度的宽容性,可是一旦超越了某个界线,接下来的就是毁灭、偏狭、残忍与暴力──宗教战争。意识形态也同样带来了国族之间的分裂,譬如黑人的国家主义以及各部落之间的战役。
我们人类真有可能和平地、自由地、正直地共处于世上吗?自由绝对是必要的,但不是为所欲为式的自由,因为个人永远是受制的──不论他住在印度或任何一个国家都一样──他永远都受到他的社会、文化以及他整个思想结构的制约。那么,人有没有可能从这些制约之中彻底解脱出来,不只是意识形态或观念上的解脱,也包括心理上的、内在的自由?否则我根本看不到民主的可能性,也看不到展现正确行为的可能性。甚至连“正确行为”这样的说法都遭到了藐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运用这些词汇而不致于造成讥讽的反应。
自由不是一种概念;有关自由的哲学并不是自由本身。一个人要不是真的自由了,就是仍然不自由。身处牢狱中的人,不论这牢狱点缀得多美,仍然是不自由的。自由并不是一种陷入思维中的状态。思想不可能是自由的。思想乃是记忆、知识及经验的产物;它永远是历史的成果,而且不可能带来自由,因为自由只有在活生生的当下、在日常生活里才会出现。自由不是从某个东西之中解脱出来──从某个东西之中解脱出来,只不过是一种反应罢了。
人类为什么会赋予思想这么高的重要性?──思想往往会形成概念,然后人就按照这些概念而活。形成一些意识形态,臣服于这些意识形态,乃是世上显而易见的事。希特勒的纳粹运动,共产主义的革命,宗教组织的形成、包括天主教、印度教、基督教的新教等等,数十年来都在透过宣传确立自己的意识形态,而且不断地藉由威胁及承诺驱使人臣服其下。你可以在世界各地观察到这个现象;你会发现人类一向赋予思想过高的意义及重要性。愈是学有专精,智力愈是高超,就越重视思想。因此我们现在要问的是:思想真能解决人类的问题吗?
世界各地都有暴力问题,不单是巴黎、罗马、伦敦、哥伦比亚、此地,其它各地也都出现了学运抗争,而且黑人与白人、印度教徒与回教徒,也越来越彼此仇视。人心之中不知怀着多少的残忍与暴力──虽然外表上看来很有学养,反应有节制,口里不时祈求着和平的降临。这份暴力,就是宗教派别、政治及种族界分造成的结果。
这份深埋于人心深处的暴力,可不可能得到彻底的改变及转化,好让人们活在和平的氛围里?人心深处的暴力显然是从动物性及社会承继而来的。人类已经把战争视为一种生活方式了;虽然各地偶尔有一些反战论者持着标语反对战争,但总有一些人是爱好打仗的!或许有人不赞成打越战,不过他们还是可能为了别的议题而抗争,引起另一种形式的战争。因此,人类已经接受了内心及外在世界的争战,也就是冲突,并视其为一种生活方式。
人类的显意识及潜意识里的心态,制造出了相对应的社会结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接着我们又要问了:人类有没有可能在适应教育、接受社会规范及文化熏陶之下,同时产生心理上的真实革命?
心理上的革命有可能立即出现吗?不是在未来,也不是渐进式的,因为房子已经失火了,你不可能慢条斯理地谈论着如何救火的问题;你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时间本来只是一种幻觉罢了。因此,什么能真的令人类改变?什么东西能够让身为人类的你我真的改变?难道必须倚赖奖赏与惩罚吗?这些方法早就试过了。地狱的惩罚、进天堂的承诺等等,这些方法都用过了,但人类并没有多大改变;他仍然善妒、贪婪、暴戾、迷信、充满着恐惧。单凭内在或外在的动机,并不能带来彻底的改变。透过理性分析来了解人为什么会如此暴戾、恐惧、贪得无餍、好斗、野心勃勃──分析是很容易的一种方式──难道就能带来改变吗?很显然不能,那么到底什么方式才能带来立即而非渐进式的心理革命?对我而言,这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人生议题。
分析──专家学者的分析或反省式的分析──并不能带来解答。分析一向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大量的洞见,你的分析一旦出了错,接下来的分析就会跟着出错。如果你的分析得到了某种结论,而你立即从这个结论往下推演,那么你也受到了阻碍。此外,在分析之中还有“分析者”与“被分析之物”的对立问题。
若是不透过动机、分析或对肇因的探究,我们要如何才能带来心理上的彻底革命?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出自己愤怒的原因,但这并不能制止你的愤怒。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出战争的起因,包括经济上的、国族的、宗教上的议题,或是政治人物的颜面问题、意识形态等等的问题;但我们仍然在互相残杀。五千年来已经出现过一万五千场重大的战争──我们到现在仍然没有爱,没有慈悲。
一旦洞察到这个问题的真相,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面临“分析者与被分析之物”、“观者与被观之物”、“思想者与其思想”之间的界分是否真实的问题,不是理论上而是真的有这样的问题吗?这个“观者”──这个让你产生“看与听”的存在中心──是否只是一个把自己与被观之物分开来的概念性存有罢了?如果你说你在生气,那么这股怒气与那个知道自己正在生气的存有,是不是真的有区别?那股暴力不就是观者的一部分吗?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必须试着去了解它。我们若是关心当下立即产生心理上的革命──不是未来才产生一些变化──这个议题,就必须试着去了解这件事──这个所谓的“观者”、“我”、“自我”、“思想者”或“经验者”,与被观之物、经验或思想,真的有差别吗?当你在看着一棵树、观察一只飞鸟、欣赏水面上的月光时,那个“经验者”真的有别于他所看到的一切吗?当我们在看一棵树时,我们是真的在看它吗?请再随着我探究一下。我们可曾直接地看过一棵树,还是只透过知识组成的意象或过去的经验在看它?你可能会说,“是的,我知道它的颜色有多美,形状有多么好看。”但你只是在透过记忆、透过以往对它的感觉,再次享受起那份快感而已。你可曾观察过那“观者”与被观之物的差异?除非你曾深入于这个议题,否则接下来要谈的事很可能被你疏忽掉。其实只要“观者”与“被观之物”是分开来的,冲突就一定会出现。只要心中一产生对去年秋色的回忆、认知及意象,“观者”与“被观之物”的界分及冲突就出现了。制造出这种界分的正是思想本身。假如你看着你的邻居、你的妻子、你的丈夫、你的男友或女友,不论眼前是谁,这时你能不能不带任何意象或过往的记忆,直接看着这个人?因为如果带着某种意象去看此人,你们的关系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两组意象所形成的不直接关系;只有概念性的关系,而没有真实的关系。
我们都住在概念世界里,一个由思想构成的世界。我们总试图借着思想来解决所有的问题,从最机械化的到最深的心理问题。
如果“观者”与“被观之物”的确有区别,那么这份区别即是人类冲突的源头。当你说你爱某人时,那种感觉真的是爱吗?其中必定有“观者”与被观的对象之间的界分?这种“爱”本是思想的产物,一种会造成界分的概念,因此并不是真正的爱。
思想是不是我们用来解决所有的人类问题的唯一手段?也许是的,我们正在质疑这件事,我们并没有立刻下结论。也许思想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除了机械性的、技术性的或科学性的问题之外。
当“观者”即是“被观”之物时,冲突就停止了。这种情境很容易发生,而且很平常;每当重大危机出现时,“观者”与“被观之物”的界分就不见了;这时行动会立即产生。假如一个人的生活里出现了重大危机──我们总是在逃避危机──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之下,脑子里虽然还有许多老旧的记忆,故而无法立即做反应,但行动已经产生了。这时心理上已经出现了立即的革命,也就是“观者”与“被观之物”的界分不见了。换句话说:我们一向活在过往的历史里,所有的知识都属于过去的历史。人终其一生都活在过去,活在已经发生过的事物里面──从其中再产生出“过去的我是什么”以及“我将来应该怎么样”等等的想法。人生基本上就是奠基于昨日的种种,而“昨日的种种”只会使我们变得无感,剥夺掉我们本有的天真与易感性。因此,“昨日的种种”便是那“观者”本身;“观者”的心中充斥着一层又一层显意识及无意识的记忆。
全人类都存在于我们的显意识及深层的无意识里面。每个人都是数千年的演化成果;这些纪录,人类所有的历史、所有的知识及过往的一切,全都深埋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如果你能深入地探究,就会发现它们,因此自我认识才会变得那么重要。“自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二手货;我们不断地重复别人的话语,不论是弗罗伊德或任何一个专家的见解。如果你真想认识自己,绝不能借着专家的眼睛来看自己;你必须直接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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