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身边那少女看着自己的、颇为奇怪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的东西,似乎是“怜悯”。
“怎么了吗?”少年不知所措。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少女带着古怪的笑容缓缓靠近,仔细地打量着他,少年额头上冒出了几星汗珠,不知所措地后退着,结巴道:“不,没什么感觉……”
“真的没有吗?”少女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不甘心地继续问。
“真的……没有。”少年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回答道。
“啧,真是无趣。”似乎是到手的鸭子飞了一般,少女“啧”了一声,顿时对面前的少年失去了兴趣,赶苍蝇也似地挥挥手:“没事了,再见。”
说着,她自顾自地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在原地迷茫地站着,然后就被随后赶到的工作人员团团围住。
而远在餐厅里的薇奥拉,则早在少女踏入房间的一刹那就察觉到了这一切。她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来的方向。很快地,那里就传来了爆炸声。
“还真想知道那瓶配置失败的魔药到底有什么效果……”她喃喃自语道。不过,既然最后的陷阱已经被触动了的话,那么就代表着,那第三个精灵,已经来到了这里。虽然四糸乃和十香身上都被法师恒定了回避侦测的法术,但那个精灵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她散发出来的灵波,对于那些“机器人”来说,就好像黑夜里的灯笼一样耀眼。
也就是说——
AST,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的对精灵部队,很快,不,或许现在已经到达了京都上空,正在搜索那第三个精灵。
要不要趁现在直接离开呢?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但是……
薇奥拉转眼看着身边开怀大嚼的十香,和很拘谨地小口吃着面前食物的四糸乃,终究还是满含不舍地、柔柔地叹了一口气,让她们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也好。
——反正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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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失败了呢。”
“也不能说失败吧?虽然没能知道那瓶奇怪的药水究竟有什么作用。”
“啊啊,很麻烦呢。如果是**该怎么办?”
“毕竟也没有饮入吧?不过如果真的是接触生效的毒素,就不好办了呢。”
“没关系,反正也只是一个分身而已。”
“哎呀,本体你说这种话还真是冷淡呢。”
“不过,也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不是吗?”
“呵呵呵。”
“嘻嘻嘻。”
黑暗,在蔓延着。
阴影中传来了少女的低语,与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声。
时崎狂三站在一片黑暗的房间之中,与其说是没有光源,倒不如说是她脚下的影子奔腾着涌动开去,化作无穷无尽的幽暗将这间房子包裹了起来,拉入到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异世界之中。而在她的脚下,无数惨白色的肢体正在从黑暗之中伸出。倘若仔细一点观察,那么就会发现——
在她的影子里,有无数“狂三”挥动着手臂,扒住地面,试图从影子里爬出,来到狂三的身边。
每一个狂三的打扮都不同。有穿着灵装的狂三、有穿着校服的狂三、有穿着洋装的狂三……甚至还有只穿着**的狂三。
“呼呼呼。”
“嘻嘻嘻。”
少女们放肆而邪恶的轻笑声在房间中连成一片。
“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
“很有趣啊。身上居然有着那种力量。”
“啊啊,能够感到他身上传来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呢。”
“‘我们’的同胞也很多呢。”
“很多呢。”
“狂三”们互相交换着戏谑的眼神,“不过要说到最美味的,还是那个女孩呢。身边有着两个精灵跟随的女孩。”
“可惜吃不到。”
“可惜。”
“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她的力量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狂三”们窃窃私语着。而仿佛是要切断什么东西一般,站在“狂三”们中央的、真正的狂三轻轻地挥了一下手。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和我们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同样也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狂三低语着,嘴角牵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但是……好想吃啊。”
“没错,好想吃掉。”
周围的“狂三们”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
“‘我们’必须积攒力量。”
“不这样的话是不行的啊。”
“去吧……”
“去吧……”
声音,愈来愈大了。连成一片的、恶魔的低语。
“去吧……”
“去吃吧……”
“去吞噬吧……”
“我们需要力量,来迎接那一切的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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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点钟,不是吃饭的时间。但餐厅内仍然并不显得很空旷,看来选择到这里享受夜宵的人也并不少。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法师耳廓微动,转头看去。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十香停止了咀嚼,四糸乃也把目光从面前的餐盘上移走。
一个黑发的少女出现在餐厅的门口,浅浅微笑,美目流转。她很快就锁定了薇奥拉这一桌,双眼——准确地来说,只有在刘海之外的那只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快步走来。
薇奥拉神色不变,淡然地看着来到自己桌前的少女,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我可以坐这里吗?”少女浅浅鞠了一躬,轻声道。
“你是火车上的那个……”十香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而四糸奈则截断了她的话,“是火车上的温柔大姐姐!”
少女掠了掠耳边的发丝,温婉一笑,四糸乃怯生生地给她让开了座位:“请、请坐吧。”她道谢之后,轻轻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叫做时崎狂三——是精灵哦。”
坐在四糸乃身边的少女,在环视了众人一周之后,粉嫩的双唇弯起一抹妖艳的弧度,轻声宣告道。
而这极轻极轻的声音,落在十香和四糸乃的眼中,则与一道惊雷无异。
“精、精灵?”十香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时崎狂三,紫色的双眸睁得大大的,“你是……你也是精灵?”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期盼着的同伴,会这么快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时间甚至失去了语言,傻傻地看着狂三。
“诶,是呢。有必要那么惊讶吗?”狂三此刻的神态与一个普通的、羞怯的人类女孩无异,她甚至稍稍带着点惊疑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因了这十香惊讶的态度,而试图在自己身上寻找出什么不符合“精灵”这一身份的地方。
“啊啊,不是,怎么说呢……只是有点高兴啊。毕竟同为精灵……是同伴呢。”十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重新坐了下来。
“同伴?同伴么?”狂三听到十香的话,忽然轻笑起来,娇躯止不住地颤抖。
“同伴怎么了吗?”十香更加疑惑了,而四糸乃也偏头以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感到好笑么?时崎狂三,你也就只能对她们两个说这种话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薇奥拉淡然地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话语声中满满的都是漠然。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十香越发地摸不着头脑,但却隐隐地感觉到薇奥拉和这个第三精灵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融洽。
“你还记得咱们来这里之前,在小巷子里闻到的血腥味吗?”法师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声音冰冷。
“……血腥、味……”
十香和四糸乃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随即脸色开始发青。那并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虽然她们当时并没有准确地分辨出那是血腥味,但隐隐约约还是觉得那气味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地好。直到现在法师直接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她们这才完全明白过来。
腹内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一种寒透骨髓的阴冷大蛇般贴上脊背,沿着脊椎骨向下盘旋。两个精灵女孩的脸色愈发苍白。
看着时崎狂三脸上不减的笑意,法师的声音愈发冰寒,如刀般刺入众人的耳中,“并非所有精灵都如同你们所想的一样,也并非所有精灵现在都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有这么一个精灵,她的手上染有人类的鲜血,而如今——她就坐在你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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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织的出场,还要再等几天~
119、东云名乃
“什……么?”十香和四糸乃泥塑木雕一般看着面前笑吟吟的时崎狂三。
虽然没有办法相信,但是两个女孩恍惚之间又忽然觉得,这个女孩所做出的事情也并非不可理解。在以前的时光之中,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面前,似乎也出现了她现在走着的那一条路,一条无所谓救赎的道路。
——被世界所否定着。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迷茫吧,一定很悲伤吧。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不可?巨大的怨恨和屈辱在拍打着心墙,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十香和四糸乃之中的某个人——或者说两个人全部——都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从此坠入黑暗。
现在摆在这里的有一个问题。
倘若一个人被世界所完全否定,那么摆在他面前的道路,究竟有几条?
——否定世界。
——否定自己。
以否定来回应否定,用恶意来回应恶意。无论那针尖一般尖锐、黑夜一般漆黑,专横得毫无理由,疯狂得毫无理性的伤害欲与报复欲究竟是刺向自己还是世界,所带来的都只有彻彻底底的悲剧与更甚的痛苦。
十香忍不住看向那笑得温婉的黑发少女,从她露在外面的眸子之中,试图找到那么一点点疯狂。
可是……
没有。没有疯狂,没有憎恨,没有恶意。
十香看着她的笑颜,觉得这个自己本该厌恶、可怜、鄙夷、同情、抑或是痛恨的少女,莫名地、无端地、古怪地、毫无理由地,透着那么一股子……
——悲伤?
悲伤得十足坚定,就好像这悲伤已经看到了过去,看穿了未来,将这无限广阔的时间之河彻底担负在自己肩上了一般。
真是怪事!
十香扭头看了自己旁边的四糸乃一眼,蓝发的幼小少女沉默不语,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敢抬头看狂三。搞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十香努力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放弃了这种徒劳的举动。
“让我猜一猜……”
法师托着腮,懒懒地倚在左面上,纤细的指尖百无聊赖地缠绕着雪白的发丝,轻飘飘地指向面前的狂三,心不在焉地道:“你喝了那瓶药水?”
狂三脸上的笑容不减,“没有。”
“那瓶药水,只要沾到就会生效。”薇奥拉脸色不变,懒懒道。
狂三的笑意终于淡了几分,“那究竟是什么药水?”
薇奥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道:“你在试探我。”
“哦?”狂三纤细的秀眉微微一动,“何出此言?”
“你在拖延时间。”薇奥拉定定地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吃定了她的样子,“你想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借AST的手来试探我究竟有多少斤两……对么?”
而就在法师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刹那,她们身边的墙壁陡然破碎!一道凌厉的暴风裹挟着墙壁、玻璃和桌椅的碎片,当空旋转成一个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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