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跟我们由之而思维的本原完全不同,我就说灵魂这个名子,当它同时既指这个又指那个的时候,是有歧义的,而为了使这个本原被确切地当做第一行动或人的主要形式时,它应该仅仅是指我们由之而思维的这个本原说的,我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把它叫做精神以便避免这种歧义和暧昧。因为我并不把精神看做是在思维的这个整个灵魂。
可是你说,你很难知道是不是灵魂一直在思维。
不过,既然灵魂是一个在思维的实体,它为什么不一直在思维?如果我们不记得在我们母亲肚子里或者在昏睡时我们思维了些什么,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我们连当我们成年、健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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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时候甚至对于我们明明知道曾经思维的事都想不起来;这是因为,要把精神在它同身体结合的时候曾经思维过的事想起来,必须是这样才行,即把某些思维的痕迹印在大脑里,精神向着这些痕迹转动并且把它的思维结合到这些痕迹上去,它才能想起来。而如果一个孩子或者一个昏睡的人的大脑不适于接受象这样的一些印象,这有什么奇怪呢?
最后,当我说也许有可能是,我还不认识的东西(即我的身体)跟我已经认识了的我(即我的精神)没有什么不同,这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也不去争辩,等等时,你反驳我说:如果你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你不去争辩,那么为什么你说你决不是那些东西?在这个地方说我承认了我不知道的东西,这是不对的;因为,正好相反,由于那时我还不知道身体跟精神是一回事还是不是一回事,我并没有想承认什么,我考虑的仅仅是精神。一直到最后,在第六个沉思里,我才不仅承认,并且非常清楚地证明了精神实际上是同身体有区别的。
可是你自己在这上面却犯了很大的错误,因为你没有拿出一点点理由来说明精神跟身体没有区别,不经过任何证明就对它加以肯定。
五、我关于想象所说的话,如果仔细加以注意,是相当清楚的,可是对于那些从来不深思熟虑、对于所想的事情不做任何思考的人,如果好像不清楚,那也没有什么奇怪。不过,我要提请他们注意,我确信决不属于我对我自己的这种认识的东西,跟我以前说过的、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属于我的本质,并没有什么矛盾,因为属于我的本质跟属于我对我自己的认识完全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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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非常好的肉啊!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我觉得并不算什么反驳,而只不过是一些无味的叨唠罢了,因此用不着加以反击。
七、你在这里仍然继续你的无味叨唠,我没有必要象对待其他那些叨唠那样来加以驳辩,因为这里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地方,因为精神在自我深思和反思它自己是什么的时候,很可以体验到它是在思维,而体验不到兽类有没有思维,只有在考虑它们的活动时才可以从结果上追溯其原因时发现它们有没有思维。我也不纠缠在你用我的口气说出粗野的话的地方来驳斥你,因为我只需告诉你一声就够了:读者们说你引证别人的话时不忠实。不过我经常指出我们能够用以认识精神是与身体不同的那种真实的标志,这标志就是:精神的全部本质或全部本性就在于思维,而身体的全部本性就在于身体是有一种广延性的东西,而思维与广延,二者毫无共同之处。我也经常十分清楚地指出,精神可以不倚靠大脑而行动,因为,毫无疑问,当问题在于做成一种纯智力活动时,大脑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在感觉或者想像什么东西的时候,它才有用处。当感觉或者想像被强烈地振奋起来,比如大脑万一受了刺激,那时精神虽然不能很容易地领会别的东西,可是我们却体验到,在我们的想像不是那么强烈的时候,我们还是能够经常领会到跟我们想像的完全不同的什么东西的,就如同我们在睡梦中觉察到我们是在做梦的那样;因为,不错,我们梦着的是我们想像的一个结果,不过,使我们觉察到我们的梦的却只能单独是理智的工作。
八、你在这里同经常在别处一样,不过是说明对于你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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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加以指责的东西你并不理解罢了;因为我并没有从蜡的偶性的概念中抽象出蜡的概念,我不过是想指出蜡的实体如何由偶性表现出来,对它的知觉,当它是清楚、分明的,并且在对它加以恰当的深思之后给我们表现得明显的时候,是和平凡、模糊的知觉多么不同而已。肉啊!我看不出你根据什么论据就那么肯定地确认一只狗用同我们一样的方式来分辨和判断,除非是因为你看到它也是由肉组成的,你就信以为在你身上的东西也同样在它身上出现。对于不承认在狗的身上有什么精神的我来说,我认为在它身上一点也没有跟属于精神的东西相同的东西。
九、我很奇怪你会认为我在蜡上所观察的一切东西都足以证明我清楚地认识到我存在,而并不证明我是什么或者我的本性是什么,因为一个如果缺少另一个就不能得到证明。
同时关于这一点,除了人们对你说人类精神是什么气味,什么滋味,或者是由什么盐,什么硫,什么汞组成的而外,我看不出你能希望更多的东西;因为你想要用一种化学实验那样,我们按照酒的样子把它用蒸溜器来蒸,以便知道有什么东西进到它的本质的组成里边去。肉啊!这对你来说,以及对所有把什么都领会得糊里糊涂、不知道对每一件东西该研究什么的人来说,一定是合适的。可是,至于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为了把一个实体弄明白,不是需要去发现它的各种不同的属性,而是需要其他东西。我们越是认识某个实体的属性,我们也就越是完满地认识实体的本性;这样,我们就能够在蜡里分辨出来几种不同的属性:一个是它是白的,一个是它是硬的,一个是它是由硬变成液体的,等等。同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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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里也有那么多的属性:一个是它有认识蜡的“白”的性能,一个是它有认识软硬的性能,一个是它能认识这个软硬的变化或液化,等等。
因为有人能认识软硬而不能认识白,一个天生的瞎子就是那样,其余的也一样。因此人们清楚地看到,除了我们的精神,没有什么东西我们能够认识它的那么多的属性,因为人们在其他东西里认识多少属性,在精神里就数得出多少它所认识的东西的属性,从而它的本性比任何别的东西更容易认识。
最后,你在这里捎带着指责我,说我既然在我里边仅仅承认了精神,可是我却谈到我看见和摸到的蜡,而这是不用眼睛和手就做不到的。可是你本来应该注意到我特别警告说在这里问题不在于看和摸,因为看和摸是要通过物体性器官的媒介才能做的事,而是仅仅在于看和摸的思维,这是用不着那些器官的,就像我们每夜在梦里所体验的那样;你肯定是注意到了,你不过是想让人看一看那些不去下功夫来很好地理解一件事物而专门去吹毛求疵的人是能够创造出多少荒唐无稽和强词夺理的事情来的。
对反驳第三个沉思的答辩
一、好极了!
你终于在这里拿出来一点反对我的道理,这是我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你这样做的。因为,为了证明这不是一个确定无疑的准则,以及我们领会得非常清楚、非常分明的东西并不都是真的,你说有那么多伟大的人物,他们虽然似乎本来已经非常清楚、非常分明地认识了许多事物,却认为真理是隐藏在上帝本身的心里或者是隐藏在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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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在这一点上我承认这是以别人的威信做的非常高明的论证。不过,肉啊!你应该记得,你现在是跟这样的一个精神讲话,这个精神已经完全摆脱了物质性的东西到如此程度,以致他甚至连在他以前是否有人都不知道,从而对于那些人的威信也无动于衷。你接着关于怀疑论者的那些话也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什么也证明不了;你所说的有些人拚死命来维护他们的错误见解也同样证明不了什么,因为人们对他们那么顽强地确认的东西是他们领会得清楚、分明的这一点,无法证明。最后,你接着说,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力气去证实这个准则的真实性,而是要指出一种有效的办法以便认识当我们以为清楚、分明地领会了什么事物时,我们到底是弄错了还是没有弄错就行了,这是非常正确的。不过,我也必须说明,我在适当的地方也正好这样做了,首先把成见去掉,接着解释全部的主要观念,最后把清楚、分明的观念同模糊不清的观念分别开来。
二、你想要证明我们的一切观念都是外来的,来自外界的,没有一个是由我们做成的,你说,因为精神不仅具有领会外来观念的能力,而且具有用若干方式加以集合、分割、放大、缩小、组合、等等的能力,从而你得出结论说,由精神用组合、分割等方式做出来的关于怪物的观念并不是由精神做成的,而是来自外部的,或者是外来的,你的这种推论,当然是我很赞赏的。不过,你也可以用同样办法证明普腊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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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者对第五组反驳的答辩983
特①什么雕像也没有雕刻过,因为从他本身,他并不具有他用以雕刻的大理石;也可以说,你也并没有做过这些反驳,因为你是用一些话把这些反驳组合起来的,而这些话并不是你发明的,而是你从别人那里借用来的。不过,当然,一个怪物的形式并不包含一只山羊或者一个狮子的组成部分里,你的这些反驳的形式也并不包含在你所使用的每句话里,而仅仅是包含在这些东西的组合和安排里。
我也很赞赏你说的,假如一个动物的观念,一个植物的观念,一块石头的观念,以及一切普通观念都不在精神里,那么人们称之为一个东西的观念也不会存在于精神里。这就好象说,为了认识我是一个在思维东西,我必须认识动物和植物,因为我必须认识人们称之为一个东西的东西,或者认识一般说来一个东西是什么。
你关于真理所说的一切也同样不对。最后,由于你所攻击的都是我没有肯定下来的东西,因而都是无的放矢。
三、为了反驳我认为人们可以怀疑物质的东西的存在性所根据的那些理由,你在这里问我为什么我在地上走,等等。
在这上面显然你又陷入了第一个困难中去了;因为你把有争议的、需要证明的东西当作根据了,比如说我在地上走是千真万确的,是丝毫无可怀疑之处的。
在我反驳我自己并且我已经提出了解决的办法的地方,你又加上了这样的一个反驳,即为什么在天生的瞎子的心里没有颜色的观念,或者在天生的聋子的心里没有声音的观念?
①Praxitèle,古希腊著名雕刻家,曾雕刻过爱神维纳斯的雕像,约生于公元前3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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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恰好让人看出你白费力气,达不到任何结果;因为,既然有时我们体验到,我们眼睛虽然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