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娘,刚才他们在咱家丢了脸,还背出去一个,你有没有很解气?”
刘雅芳无奈地摇了摇头:
“闺女啊,他爸有一句话说我心坎儿里去了。就是啥都抵不上你能过好了。
你看有的人家,婆婆大姑姐处的都好,但老爷们不拿你当回事儿,看你拿不住男人,时间一长,婆婆大姑姐当初捧哄的让你进家门,也会见人下菜碟,跟着欺负,照样过不好。
所以说啊,娘家婆家有一个算一个,你自个儿日子过好了,谁都高看你一眼。
你还年轻,别置气。
我和你爹,不图别的,挨骂不挨骂能咋的?
俺们进你家门,那家你当家,俺俩想咋地咋地,歪着躺着的随便,那就行啦。
真的,闺女,他妈上你家门,不得看你脸色?将来她没我仗义,遭罪在后面呢。我一寻思这个……”
刘雅芳说到这,看着毕月一笑:
“唉,得生丫头啊,别看我没轻了跟你操心。
就大成和狗蛋儿那熊样的,将来娶了媳妇,哼,别看是小子,说是防老,没用,还得有姑娘。
也不知道你这回能不能像我似的,一次生俩。
有个闺女将来知疼知热。你这被搅合的没做掉,娘心里倒踏实了,要不然心悬着。”
毕月这才明白,原来直到走,直到现在,她爹娘还不知道她和楚亦锋已经分手。
是啊,那么乱。她没说,楚家那样弄的她爹娘以为是在给个交代,下一步消停了就该说正题了。
一想到这,毕月心里有点儿打怵:“娘,你以前说的还算话吗?”
“哪句?”
“自己养孩子。”
刘雅芳僵着表情盯毕月。
“娘,您说实话,你放心让我现在嫁吗?”
刘雅芳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心平气和回道:
“不放心。我没见到楚小子他爸,还有点儿盼头。这一看,真是老的少的都管不了。那一家人不靠谱,在咱家就打人。
将来不都得把这份丢脸算你头上?
虽说我知道是想给个说法,但是我没文化的都知道不妥。现在乱糟糟,都哪是哪啊?可你还……唉,你就这么嫁了,我估计得一天八趟去你那。”
“我能不嫁还生孩子吗?”毕月说完,低下了头:“我见楚亦锋心烦,我跟他说分手了。”
毕月以为她娘得大嗓门喊:“她爹啊?”或者得又作起来问为啥。
她告诉自己,就闹这最后一场,别气她娘,尽量以理服人。
可是经历了这一堆乱事儿的刘雅芳,结果却歪头瞅着瞅着说道:
“算话。自个儿养。你把钱赶紧还给人家。别再闹个咱自己养他们出钱了。
够不够?不够我得上饭店问大山要钱去。大山那孩子,实惠啊,一分钱都不差账。
说是我管事儿,我能管明白啥?撑死算个服务员。我还小心眼,人家结婚我就随二百。”
毕月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哭闹,而是聊到这了:
“我随一千,没敢告诉你。不够,他给我二十万,我花三万,你给我一万……”
“啥?三万的房子是啥房子啊?你可真敢乱花钱。别让人糊弄了。那咱抓紧卖了还钱吧?”
娘俩谁也不知道门外的毕铁刚全听见了。
毕铁刚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激动,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一天把他吓的,就怕闺女有个好歹。
他冲屋里喊道:“你娘俩别瞎琢磨了。我给铁林打电话问问烟酒行的钱。饭好了,先吃饭。”
饭桌上,毕铁刚和刘雅芳硬是受了刺激也不提这茬。
刘雅芳推了推饭盆:“瞅你爹这鸡蛋糕蒸的,都散花子了。”
毕成和毕晟全都直勾勾瞅毕月,毕成刚说了句:“姐,那你……”
毕铁刚呵斥道:“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此时两口子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闺女是过不来那个劲儿,可别逼她了。孩子也不能打,等过了那股劲儿了,以后多后悔?打掉可没有后悔药。
还都明白,他们老毕家再糟心,指定也糟心不过昏倒一个横着出去的楚家。
……
医院里。
楚老太太坐在病房里直拍大腿:
“哎呦天吶!梁吟秋你可闹死我的心了!
打都打完了该说关键了,你给我晕倒。该你装蔫儿的时候,你立个脖子跟人干架。
都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了。打成那样,你还好意思昏过去两眼装瞅不着?比我还塑料体格子。”
王建安赶紧关好病房门。他心里一团火苗子,丈母娘躺在那啥也不知道,奶奶能不能不骂了?老丈人问医生,这怎么也一去不回了?
楚亦清气急败坏跟老太太吼道:“奶奶,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老太太眯着眼睛:“楚亦清,我现在不稀得搭理你,太乱套了。你等咱回自个儿家的。
你哪是亲姑姑,你要给你弟弟孩子整死,你牲口霸道!滚边儿去,我看你比看见你妈装死还生气!”
楚老太太还没骂完呢,楚鸿天脸色涨红,红的发紫,表情复杂地推开了房门。
老太太问:“她咋回事儿?”
“爸?我妈?”
楚鸿天回头看了眼姑爷:“你们两口子都出去。”
“爸!”
“快点儿!”
楚老太太心里一咯噔。她咋骂她也不希望儿媳妇死啊?老伴老伴的,她就够命苦的了,早早一个人,被儿媳妇欺负的没地儿可去。
大天儿得有个伴儿啊。眼圈儿当即就红了,吓的手又哆嗦了起来。
梁吟秋也恰巧醒了,醒了她就想不如晕死过去算了。
楚亦锋端着新包扎的胳膊推门进病房,站在小客厅里,进来就听到他奶不可置信的,声音表情都略带恍惚道:
“啥?都多大岁数了还怀孕吶?”随后声音就尖锐起来:
“快点儿做掉!孙子我都不要,我都要有重孙子了,哎呀妈呀,你俩注不注意个影响啦?该生的是月丫头。就她这样的,生一百个都得养的跟楚亦清似的。咱老楚家缺第四代!”
他父亲说:“这么大岁数了,指定是不能要。医生刚才给她排除其他可能了。也建议不能要。一会儿手术。娘,我?可我怎么跟小锋他们……”
楚亦锋转身就走了,从进医院到出医院,没说过一句话。
而偷听的楚亦清顾不上讶异发懵,跟着弟弟的身后喊道:“小锋!”追了上去。
屋里的梁吟秋哭着捶打床:“我不活了,丢死人了!”
)
第五二一章谁被戳烂了心()
军区医院从三楼到一楼,高跟鞋噼里啪啦的哒哒哒声,噪音般响动在医院。
楚亦清直追到了院子里,才抓住了他弟弟的肩膀。
楚亦清急急的喘了几口气,想平稳一下急速跳跃的心跳,可看他弟弟只顿了下又迈开大步要走,她呼哧带喘气急败坏道:“楚亦锋!”
楚亦锋停下了脚步,但他没回头。
楚亦清未语先掉泪,她用手背擦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弟弟现在要是怨她,质问她,表现很痛苦的看她,跟她吵起来,她或许还不会这么心疼。
可此刻,她弟弟那腰板就像永远不会弯下一样。
大小伙子了,能扛起一切,不用她这个姐姐了。
楚亦清吸了吸鼻子说道:
“我是因为什么才会那样,是因为觉得毕月不配你,还是我俩在医院大吵大闹过的隔阂,这些理由和原因,我想我们没必要说了。
我就说,小锋,我不会再管你了。
我不会当着毕家人面前说我后悔那么闹过,但我跟你说,我后悔了。
我后悔不是怕谁,是我要退一步,因为我心疼伤到你。
这就是人们说的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想不是拧不过,是舍不得。她比我心狠。”
楚亦锋冷笑了下,抬腿就要走。
楚亦清一脸是泪,尖利喊道:
“你给我站住!
我说完了吗?你不再打算叫我姐姐了是吗?
那我告诉你,我即便不满意毕月,我也掏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我也照样钱不够又提出三十万。
无论你娶的那个她是谁,别说是毕月了,就是穷要饭的,你姐我也得给弟弟张罗京都最豪华的婚礼,谁也无法做到的婚礼。
婚房,我给你们买的四合院,以前王府的宅子。
车子,我不想给她,却看不下眼她开夏利。
你结个婚,你姐我几十万几十万往里扔,你是我弟弟。
我是最不希望你们结婚的,但我也是最不希望有任何人看我弟弟热闹的,你还让我怎样?!”
楚亦锋猛地回头,他用清冷的目光盯着楚亦清:
“是公司?是你手里的财富?给了你底气去毕家,在毕月面前,如此狂妄的吗?”
说完,楚亦锋转过身,终于面对楚亦清:
“你的销售渠道是谁给你打通的?是谁给你把一个小厂子发展成今天的规模?是谁让你成了三八红旗手让你成了京都名人?舅舅注资,他是相信你还是因为相信我?你滚雪球一样的财富,是谁在给你撑着让你累积?
用我给你积累的资金,拿着这些钱去压我媳妇?压我老丈人家?展示你多有本事,踩他们,造成我儿子都差点儿没命了!”
楚亦清踉跄的倒退一步,她那双泪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在跟我争家产吗?”
“你以后,看见毕家人,看见毕月,包括我儿子女儿,离远点儿。我不是争家产,再招惹毕月,我会拿回我应得的!”
楚亦锋这回无论楚亦清在他身后多撕心裂肺的喊着,喊来多少人看热闹,他都大踏步的离开。
他开着车转悠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这里,他有好几套房子。这座城市,他有好多个亲人。可他却感觉无家可归。
关于姐姐,他已经无话可说。
姐姐已经不是那个他在上大学时,列车开动跟着跑舍不得他的姐姐。不是那个听说叔叔战死,他说他当兵,姐姐哭着害怕还抱着他说支持。
他楚亦锋,为什么跟刘大鹏做生意?不仅是拉兄弟一把。就是为了避讳,功成身退不出猜忌的事儿,不取一分。
他不希望那个公司他帮着强大,又干出拿公司当银行去提钱。
跟大鹏,他们俩从一万两万,就那么倒钱挣。
为了给毕月那块地拿钱,为了不让毕月将来看到别人的高楼盖在她那块地上有遗憾,他掏光所有,他缺钱缺到有那么几天没发津贴,他兜比脸都干净,都没跟他姐开口提过一句。
他这个当弟弟的,被姐姐一次次伤的,她在拿他不去争的钱,压他媳妇,媳妇直接给压丢了!
再想起母亲,想起医院听到的,想起毕月说的大破家三个字,楚亦锋眼圈儿明明通红,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他告诉自己,他现在没有时间悲伤难过的,比起毕月,他这都不算什么。
灰色的轿车忽然提速。
一天一宿没睡觉,一天一宿只吃一张饼一个鸡蛋的楚亦锋,压制住心底的丝丝痛楚,他端着一只伤胳膊,心里打着腹稿想着:
先去密云医院。给毕月的车提回来,方便她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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