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让三个混混脸色讪讪,但三人倒也不笨,知道李哥是在抬举罗伟,所以就不吭声。罗伟却听得虚荣心暴涨,在心里直乐,你瞧你瞧,还是李哥有眼光,知道咱的能耐。还能尊我一声哥,就冲这一句,不管什么事,干了。
李正一长话短说,也不怕丢面子,把自家被退亲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再强调说:“亲事退了就算了,范丽那娘们我现在还真看不上眼,你们给我说说,那彩礼钱,咋个弄回来?”
几人听得义愤填膺,时不时插嘴骂一句老范家如何如何,听到最后说让他们出主意弄回彩礼钱,开始面面相觑。林文星脑子稍微活络一些,其他几人就拿眼去瞅他。可林文星本质上也只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二愣子,这时见大家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试探性地说:“要不咱仨带人,找个机会堵了老范?”
“要得!”李勇在旁边点头出声表示同意。
“然后呢?”李正一开始斜着眼睛看这俩货。
林文星挠挠头,说:“然后……当然是让他还钱。”
“如果他赖账呢?”
这时李勇又插了一句,说:“那就揍他,揍到他还为止。”
旁边一直没坑声的崔兴发说:“不行的,老范也是个混子,他家有钱,我们斗不过。”
李正一这才嗤笑一声,点着林李二人说:“就你们俩货出的馊主意,不出两天就要被人放血。崔子说得对,明着干肯定不行,虽然打架你们行,但你们说说,你们三个加上我,谁扛得住老范家的钱?扛不住吧?扛不住我们就只能玩阴的,这就是我找罗伟帮忙的原因。”
第8章 帮手()
林文星和李勇对上一眼,都看出彼此心里的疑惑,李哥这是改性子了么?早些日子,哪次碰到事情不是喊打喊杀的,这样的李哥,有点不适应啊。
罗伟听李正一说到他,忙说:“李哥你说,刀山火海我都能陪你干。”
李正一就笑,指着罗伟说:“你小子满嘴跑火车,当我不知道你的性子,没好处的事你跑得比谁都快。我的打算很简单,既然老范要黑我的钱,那我就跟他玩阴的,给他下套。你们都知道,老范这货就是一个色鬼,见到屁股大***肥的女人就迈不动腿,最喜欢去的就是新世界歌舞厅,隔三差五都要去那里快活一两次,我记得他好像勾搭过很多个有夫之妇,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罗伟很惊讶:“李哥也知道这些事?”
“以前听说过,没当回事,所以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李正一见罗伟反问他,知道这事有戏,“我找你帮忙就是为了这事,你罗伟有本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请你帮我跟踪他,弄点证据,只要能拿捏住他的把柄,什么证据都行。”
罗伟搓着手说:“拍照?”
李正一点头:“当然,有图才有真相,什么录音口供之类的,都是口说无凭的事,老范只要抵死不认,谁都奈何不得他。”
“我记得你罗伟最擅长干这行,你可不要说不行,我是打听清楚专门来找你的。还是之前的承诺,弄得好,红芙蓉绝对管够,弄得漂亮,事后肯定不会亏待你。”
说着,李正一把手上剩下不满一包的红芙蓉丢过去。旁边李勇满脸不快地盯着那包烟,只等罗伟说一个不字,立马就抢回来。
罗伟机灵,接过烟,先散上一圈,剩下的才揣兜里,然后满口答应说:“李哥你放心,我对这事门清,过了今晚,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证据。”
“有这么快?你别图快,乱整。”林文星听罗伟又开始跑火车,表示不信。
罗伟见有人质疑他的专业,争辩说:“四眼你别不信……****别动手……我不喊了,林哥你别不信,老范家那点破事,我真门儿清,这老货前些日子又勾上一个外地来的姘头。那女人波大臀肥,正好是老范喜欢的类型,最近老婆孩子不在家,天天去找那女人干活,每次都是去新世界楼上包夜,拍点照,再简单不过。”
李勇眼热那包红芙蓉,这时酸溜溜地给林文星帮腔,说:“你吹牛呢,拍照简单?你别把事情办砸了,先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罗伟不想跟两人争辩,对李正一说:“李哥,我保证明天给你证据。反正也不耽误事,没整好不要钱。”
李正一笑道:“好,我相信你。只要明天证据到手,一天一包红芙蓉,管你一个月。”
罗伟大喜,在其他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奉命而去。
待罗伟走后,李正一又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一包崭新的红芙蓉,刚刚一直盯着罗伟那包散烟的李勇恶狗一样扑上来,大喜说:“李哥够意思,还藏有私货。”
四人围着小八仙桌,开始吞云吐雾,通过聊天,李正一知道林文星老爹这段时间一直在市里,回家时间很少。同时还知道林文星又被自家老爹逮到,最近被禁足在家,禁止外出鬼混。
重生回来,李正一对曾经的记忆已经不多,便引导着三人说话。差不多把莫公乡的现状摸个通透,看天色已不早,便起身打算回去。三个混混齐声挽留,声称机会难得,应该去新世界歌舞厅放松放松,李正一都笑着一一拒绝,顺便提醒林文星,说严打期间再去新世界,可要小心他老爹的棍子。
临走时,李正一揽住崔兴发肩膀,问他:“崔子,要不要跟哥回去,大娘说好久不见你,想让你去看望她。”李正一口中的大娘就是李母,崔兴发每次去,都很亲热地叫大娘,心善的李母每次都乐得开怀。
崔兴发对李正一突发的亲热态度不太适应,努力地侧着脖子,似乎想拉远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听到李正一让他跟着回家,赶紧说:“李哥,今天不去了吧,下次有机会再去。”
李正一不便勉强,其实他知道崔兴发不是不愿意去,而是对李父有点发怵。李父对李正一的三个混混兄弟都不待见,平日里见到,不直接敲棍子就不错了,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不太现实。所以三个混混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去李正一家。
离开林家,李正一看着西边的日头,本打算直接回去。想了想,又转道去菜市场买了点菜,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赶。
李家距离莫公乡街镇有大约半小时脚程,要按平日里的做派,李正一肯定不会走路,直接街边叫个摩的,有钱付钱没钱欠账,反正都是在这一亩三分地混日子的,彼此都认识。
但重生后的李正一心态变得不一样,或许是心理年龄过大觉得有些行为过于幼稚,或许是不想再看到父母双亲失望的脸色,总之,曾经的做派,让李正一有一种天然的抵抗情绪。就拿打摩的这件事来说,前世少不更事时,觉得打个摩的回家很威风,似乎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其实以成熟的心理再去回顾,却发现这种行为超级幼稚。
虽然有人说,不能用成熟的心态去嘲笑自己曾经的幼稚,但李正一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不去嘲笑,因为曾经的自己,实在像一坨烂泥,扶不上墙面。
路过沿途邻居家,碰到认识或不认识、有记忆或没记忆的人,李正一都会主动打个招呼,不管人家面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乐呵呵地接受。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失去脸面很简单,但挣回面子,需要一点点慢慢地去改变,再获取。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人家给的,这话一点都没错。
到家时,两老正在清理前几日耽搁在家没弄的废品。这些废品是之前收回来的,很多都比较杂,要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去废品收购站卖的时候,就可以按不同的种类卖上一个不错的价钱。如果收回来的废品不整理,收购站就会按杂货里面价值最低的价格给你算,无形之中就会便宜许多。
李母见李正一提了菜回来,就没去再管屋檐下倾出的废品,起身迎上去。李正一把菜交给母亲,打过招呼,然后就跑去帮父亲整理废品。
李父心头直犯嘀咕,往常回家碰到这类杂活,别说动手帮,瞧都不会瞧上一眼。他心里很想问问原因,最终忍住没说,只问他今天去镇上,事情办得如何。
第9章 思考()
李正一手脚利索,在弄清楚分类方法后,麻利地把一堆废品清理完毕,末了跟李父说:“我的想法是不跟范家硬抗,咱家扛不起。老范是个混子,家中有钱,黑白两道都比咱家厉害得多。如果不走偏门,很难完整拿回彩礼,上午说的打官司,我也仔细考虑过,真的不适合,我们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李父说:“那你打算走什么偏门?如果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就别做,我不想弄到最后你会出事,那样没必要。”
李正一说:“谈不上违法犯罪,只不过手段有点不上台面。我有八成把握会让范成贵把彩礼吐出来,并且敢肯定对方不敢把事情闹大,因为事情闹大对他的损失最大。爹,今天我跟你交个底,这种手段不见得很光彩,但能让咱家的损失最小。如果您认为不合适,甘愿承担损失,那当我没说过,只要您一句话,我保证不去做。”
李正一如此说,一方面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另一方面是想预先打下埋伏,免得事后落个埋怨。毕竟父亲很反感自己以前的行事作风,怕他借机敲打自己。虽然说父亲敲打儿子天经地义,但李正一身体中住的是一个中年人的思维,不想动不动挨训。
李父不知道李正一有预先打埋伏的心思,他本能地认为这是儿子开始改变自己的征兆。欣慰之余,他开始仔细思考值不值得去做,一万元的损失对于目前的李家,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省吃俭用没个几年,攒不出这一笔钱。
李父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真能保证这事不会闹大?”
李正一点头说:“能保证,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几率。”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上午也说过,我不来干涉你,凭你本心做事就成。”
“好。”
李正一这一招以退为进,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进一步让李父置身事外。就算期间发生一点波折,恐怕以李父的性子,也不会过分干预。至于说这一招以退为进会不会引起意外的效果,比如说李父真的打退堂鼓,直接放弃,这一点李正一丝毫不担心。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说,在大多数时候也适用,李父一辈子的为人,李正一很清楚,正直但不迂腐,节俭但不小气。以李父的性子,这一万元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怎么都得试试再说。
其实李父本身也没有好的方法,一位老实巴交的无产阶级,除了政府就是法律。一辈子没打过官司的李父根本就不知道,现代社会的各种行政机构,跟古代的衙门是一个性质,去这些地方都讲究一句箴言: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老祖宗留下来的格言都有其一定的道理,这句话本身并没有绝对的贬义。无钱莫进来只是告诫,并非说有理也无处申冤。真正的意思是,打官司无论输赢,弄到最后基本上都是钱财大损,严重点甚至会倾家荡产,所以要慎重。
李正一前世混道上十几年,相比起来,李父的路子还真没自己的儿子野。既然李正一已经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那总比自己空口白舌上门讨要来得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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