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很想理直气壮的将五公主拦下来。可又碍于五公主的身份,不敢直言。心下很是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尽可能的讨好五公主了。
“不必。”冷冷的两个字丢过来,周月琦头也不回的跟在了沈灵萱三姐妹的身后。
侯夫人脸色变了变。这种场合下,想发难是不可能的,想无视更是不可能。不管心下怎么想,她都只能继续跟着,随时候着,以防五公主有任何的吩咐。
其他一众女眷更加不会临阵退缩,纷纷争先恐后的跟了过去。
宁泉咬咬牙,气的一脚踢在了身边的侍卫身上:“废物!没用的东西!”
相较沈雨萱在太傅府住的破落小院,沈宜萱顶着宁侯府庶长媳的名头,在宁侯府的住处还算宽敞。
面无表情的步入沈宜萱的院子,周月琦的视线落在了周遭的环境和摆设上。不算华丽,也谈不上精致奢华,好在齐全,万物不缺。
也不急着去见沈宜萱,周月琦随意在正屋寻了个位置坐下,姿态悠闲,不容违背。
“大姐姐!”快步跑进沈宜萱的屋子,沈灵萱三姐妹很快就哭成了泪人。
明明都在帝都城,却是两三年都见不到一次面。上次她们过来,还是沈宜萱被害小产,接连卧床数月都不见起色,眼看着就要奄奄一息……宁侯府才派人去沈家送的口信。
虽然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沈宜萱现如今的气色要好上很多,可沈灵萱三姐妹的泪珠还是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落。
“兰萱?你怎么也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见到沈兰萱,沈宜萱脸色大变,急忙将她往外推,“快走,你马上离开宁侯府,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大姐姐,公主嫂嫂也陪着咱们来了。”暗地里握了握沈宜萱的手,沈兰萱无声的传达着安心的力量。
“五公主?”沈宜萱愣住,惊疑不定的问道。
她自然是知晓沈家多了这么一位身份高贵的公主。就因为五公主嫁入沈家,宁侯府对她的态度还曾多有转变。只不过后来听闻五公主对沈家人很是疏离,宁侯府才又恢复如初,再度将她视为了透明人。
“嗯,没错。公主嫂嫂人可好了,大姐姐你就等着看好了。”沈灵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的朝着外屋努了努嘴。
自家妹妹说的话,沈宜萱自然相信。
不过想起宁侯夫人和宁泉,沈宜萱摇摇头,掩盖不住脸上的担忧:“兰萱,你听大姐姐说,宁府三公子已经求了侯夫人做主,一定要将你娶进门来。侯夫人性子霸道,说一不二。她既然答应了,肯定就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尽快离开,省得被宁侯府钻了空子。切记,不管宁侯府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以后也不要来探望我。万事小心,万万保护好你自己……”
打从七年前沈宜萱嫁进宁侯府,就彻底被困在了这一处宅院里,再也没能出去过。自然,也就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近日将军府的最新动向,她更是无从听闻、无从知晓。
此刻看着娘家三位妹妹出现在宁侯府,沈宜萱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只想着马上将三人送走。
这七年来,她虽然什么事都不管,却也并非完全不知道沈家的处境。正是因为知晓,她才竭尽可能的让自己过的好一些、再好一些,以免家人为她担忧,凭白给家人增添更多的麻烦。
现下却要眼睁睁看着沈灵萱三人羊入虎口、深陷泥潭,沈宜萱咬咬牙,忽然站起身来:“我亲自送你们出去。如若有人胆敢拦着你们,我就跟他们拼命!”
第15章()
被沈宜萱一副豁出去命的决绝模样吓住,沈灵萱三人皆是变了脸色,不敢有半点的迟疑,立刻就随着沈宜萱往外走。
“宜萱出来了啊!”侯夫人正诚惶诚恐的等着五公主发话,眼角余光突然扫见沈宜萱的身影,连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当她不知道,五公主之所以会冷着脸坐在这里,为的就是沈宜萱。
侯夫人到底不是寻常人。甭管她心里是怎样想的,当着五公主的面,该做的表面功夫她一样也不会落下。反之,越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越是装的卖力,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
沈宜萱下意识就带着三位妹妹往后躲了躲,一力站在最前面,很是戒备的看着侯夫人。
在宁侯府呆了七年,沈宜萱比谁都更加清楚侯夫人的为人。侯夫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得好处,侯夫人是根本不会给她笑脸的。
恰恰相反,每每侯夫人冲她笑的越是灿烂,就意味着侯夫人又准备算计人了。
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更是这样。唯一的差别仅仅是,七年前侯夫人算计的是她,图的是沈家。七年后侯夫人算计的是她家三妹妹,图的是嫁进沈家的五公主!
虽然不清楚五公主为何会突然对沈家转变态度,可沈宜萱不敢拿沈兰萱的一辈子跟宁侯府赌。眼下宁侯爷不在府上,侯夫人无疑是一手遮天,对她们沈家就更加不利了。
“宜萱丫头啊,真是娘的乖儿媳。怎么样啊?身子好点没?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娘这就命人给你请一位大夫过府把把脉?娘跟你说啊,女儿家家的,身子骨最要紧,可马虎不得。尤其是这寒冬腊月里,最忌讳的就是寒气入体。你呢,也不能时时窝在屋里,委实烦闷。要多出来透透气,身子骨养好了日后才能为咱们宁侯府多添子孙……”亲热的拉住沈宜萱的手,侯夫人的神色着实慈爱,瞧着分外可亲。
偏偏沈宜萱浑身发凉,非但没有感觉到侯夫人的关怀之意,反而吓得不轻,汗毛竖起,犹如被恶鬼缠住般惊惧。
“侯夫人慈爱,宜萱受不起。”不想跟侯夫人面对面交锋,沈宜萱说着便要挣开侯夫人的手。她此时此刻想的只有一件事,尽快将三个妹妹安然无恙的送出宁侯府。
侯夫人又怎么可能放任沈宜萱就这样挣脱?强行抓着沈宜萱不放开,侯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语气也越发的温和:“宜萱莫不是跟娘还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当如此。母慈媳孝,这才是正理。”
“侯夫人何不先松开手,再来彰显侯夫人的慈爱?”冷冷的扫了一眼过来,周月琦的语气里直接带上了质问。
五公主终于出声,却并没有如侯夫人所愿的那般被拉拢。反之,侯夫人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五公主的威压。
心下一颤,侯夫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沈宜萱的手。
沈宜萱第一时间往后大退一步,匆忙向侯夫人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拉着沈灵萱三人往出府的方向急行而去。
侯夫人脸色大变,当即就想要追上去。
“侯夫人。”及时将侯夫人叫住,周月琦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既然人已经接到,本公主便先行告辞。”
“公……公主!”侯夫人意欲离开的脚步停住,心下不禁惶惶然。
已经跑了沈宜萱四人,侯夫人心知不好,忙不迭的想要拦下五公主:“五公主请留步。这赏梅宴尚未结束,不若五公主今日便留在侯府用过午膳方离去可好?”
“不必。”全然不给侯夫人丝毫情面,周月琦面带冷意,径自向外走。
侯夫人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血色顿失,既慌乱又难堪:“五公主恕罪。宁侯府待客不周,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
“海涵?侯夫人不是告知本公主,宁侯府从不曾苛刻本公主夫君的长姐?既然未有苛刻,侯夫人又何惧本公主怪罪?”信步来到侯夫人面前站定,周月琦的口吻骤然间变得异常冷厉,“莫不是,侯夫人之前不过是有意欺瞒本公主?”
“臣妇不敢。”侯夫人连连摇头,急忙解释道,“宁侯府决计不敢……”
“敢抑或不敢,侯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本公主也心知肚明。”定定的看着宁侯夫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散尽,周月琦嗤笑一声,冷道,“本公主既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贵侯府的所作所为,本公主会如实回禀皇祖母。即便是闹到父皇那里,本公主也势必会为将军府讨要一个公道。届时,还请侯夫人有话说话,勿要信口开河。以防一不小心,就犯下欺君之罪。”
侯夫人面色发白,双膝一软,差点就狼狈的跪倒在地。若非还记得周遭有不少官家女眷看着,侯夫人只怕真的就要丢大脸了。
不过,即便没有跪下,侯夫人此刻的处境也算不得多么的风光得意。尤其是在五公主的冷脸威压下,侯夫人只得硬着头皮连连称是,实在卑躬屈膝,让她愤慨不已。
任由侯夫人一味低头应着“是”,周月琦充耳不闻的拂袖而去。
侯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狠狠的踩在了地上,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偏偏五公主还没走出宁侯府,她就还是必须得毕恭毕敬的将五公主这位大佛供着。
深吸一口气,侯夫人硬着头皮再度跟上。哪怕脸上已经火辣辣的烧,也还是必须继续赔着笑,好好伺候五公主。
有沈宜萱带路,沈家四姐妹很快就要离开宁侯府。可就在她们距离宁侯府大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沈宜萱四人被拦了下来。
“大嫂这是打算去哪儿?”宁泉嘴上问着沈宜萱,不安分的眼神却是始终飘向沈兰萱,脸上尽是势在必得。
沈宜萱立刻就将沈兰萱护在了身后,正色道:“我不过是送娘家妹妹离府,还请三弟避开。”
“避开?本公子凭什么要避开?我堂堂宁侯府三公子,在自家的府邸,还需要给别人让路?沈宜萱,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本公子称呼你一声‘大嫂’,你就真敢应了?”满脸讥讽的斜了一眼沈宜萱,宁泉全然没把沈宜萱放在眼里,伸手就要将沈兰萱给拉过来带走。
“宁泉你敢!”沈宜萱厉声喝道。
“本公子今日就敢了,你又能奈本公子何?”宁泉撇撇嘴,扬声喊道,“来人,还不立刻将大少夫人拉走?”
“不准碰我大姐姐!”对上宁泉的蛮横举动,沈灵萱气不过的大喊出声,“我公主嫂嫂马上就要出来了,谁敢动我姐姐?”
“拿五公主压我?”宁泉猛地变脸,带着些许狰狞的嚷道,“那就等五公主来了,你再让她找本公子兴师问罪。怕就怕,你们没这个命再见到五公主!”
沈宜萱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抿紧了嘴唇护着三个妹妹继续后退:“三公子勿要胡来。今日乃侯府赏梅宴,多得是诸位官家夫人……”
“放心。本公子已经命人看过了,除了本公子的人,这附近没有旁的眼线。大嫂大可放心,本公子是决计不会有损我宁侯府威名的。”宁泉嘴上说的煞是有礼,可话里的内容就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了。个中阴险和毒辣,只听得人毛骨悚然,心惊发凉。
眼看着宁泉要来硬的,沈宜萱用力将护在身后的三个妹妹推开,压低了声音朝三个妹妹喊了一声“快跑”,自己则是抽出藏在袖中的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姐姐!”沈灵萱三姐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吓住了,连忙想要跑回沈宜萱的身边,“大姐姐不要,不要……”
“别过来!”沈宜萱大喊一声,眼中带泪,催促道,“你们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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