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腿一夹马腹。继续朝着红弧的方向疾驰而去。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什么霞光。而是一只血鸦。
血鸦是成群出动的。现在只是一只。也就是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血鸦涌过來。
“哗啦。”
天色越來越红。长孙一澈身骑骏马直接冲入那杀气凛凛的地域。一道墨绿色瘴气凌空精准地劈在他面前。
马儿一声惊叫。长孙一澈右手按在腰间的赤刹上。抬起头看到一片一望无尽的榕树之海。而路的尽头。似乎有一点火光。
十分微弱。几乎看不清。但是直觉告诉他。他的墨儿就在那里。
而几乎是同时赶來的血鸦。亦在那结界外发出聒噪尖锐的啼鸣声。
但是血鸦毕竟是动物。耐不住性子。一声尖利的嘶鸣后。便朝着那瘴气横冲直撞了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撞击处发出刺目的绿光。立时让长孙一澈睁不开眼。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传來。还带着隐隐焦味。长孙一澈定睛一看。发现那血鸦居然已经化作一捧焦土落在自己身下的马蹄前。
一击命中。
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从來洠倒U馐郎暇谷换褂心芸俗⊙坏亩鳌
从马背上跃下。身前的瘴气因为血鸦的那一撞。此时也露出了一个巨洞。但仍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似在警告他不要接近里面的禁忌之地。
“墨儿。”
他朝着那尽头的火光。凄声高喊。
趁着现在瘴气正弱。长孙一澈一咬牙直接朝那空洞飞身扑了过去。
谁料。瘴气中突然诡异地长出了一根榕树藤。然后像鞭子一样。一下子将他给狠狠抽了回去。他挣扎着爬起身。一次次地扑过去。又一次次被无情地抽了回來。
“墨儿……”
虚弱地趴在地上。衣服被抽开了数道口子。他满身的血印子。汗水沁入伤口中。是钻心一般的疼。
但是。他知道。这远比不上当年墨儿因他而承受下的一切。
鞭刑、断手、活活封在疯人崖五年。
“把她还给我……”
长孙一澈双眼滚热。却始终执着地盯着那处火光。但是火光却越來越微弱。即将要消失。
“求求你……把她还给我。这是我的命。不关她的事。”
疼。一种前所未有的疼蔓延向四肢百骸。但是心口血蛊发作的疼却在渐渐消失。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浑身都在颤抖。不是疼痛。而是害怕。他抓着地踉跄地站了起來。但是脚一软又要摔下去。
“二哥。”
紧跟着新一批血鸦赶來的凌鸿煊。一下子飞身下马。将长孙一澈扶住。
“二哥。你……”
看着眼前衣衫凌乱。浑身血痕的男子。凌鸿煊也愣住了。他怎么敢。他不怕死吗。
“让、让我进去。”长孙一澈拼力推开他。指着前方的瘴气。“我要进去把她带出來。”
说罢。他抽出赤刹。剑锋用力地拉过自己的手心。殷红的血瞬间涌出将菲薄的剑身染的妖红。他死死地握住赤刹。双目无畏无惧地盯着前方。迎着咆哮的阴风。迈出了第一步。决绝地朝那瘴气走去。
“我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手中赤刹横扫而出。一剑劈向那瘴气。赤红与碧色相交。迸发出堪比闪电灼亮的光芒。巨大的光幕中。他掌心的血撒到了结界上。瘴气转瞬碎裂成烟尘。消散在了他面前。
身后的凌鸿煊万分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瘴气居然……消失了。
他恍然想起來。长孙一澈的血里似乎还融着离墨的血。难道是因为这个。
可是这连血鸦都能杀死的瘴气。怎么会惧怕离墨这一个凡人的血呢。
正想着。他再一抬头。长孙一澈已经隐入了林子深处。脚下血花一朵朵溅开。而他就这么握着剑。一路滴着走。
奇怪的是。居然再也洠в姓纹鱿值沧∷L一ㄑ凵钌钜幻小V朗虑樵絹碓狡婀帧A韬桁诱饣嵋补瞬坏媚敲炊嗔恕AμЫ抛妨松先ァ
火光的尽头。离墨一个人站在八角花灯边。愣愣地看着里面翻卷的火舌。手心里空无一物。
“你走吧。巫毒已经完全引到了你的身上。但是至于走的走不出去这血鸦谷。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人说着。长袖一扫。两人身旁立刻出现一条火照之路。“走过去。走完这条路。你我的承诺就会彻底生效。”他顿了顿。隔着白布深深地凝着她呆滞的脸。“刚才的一切。既然你敢做。那就要敢于承担。”
离墨转头。看向那条燃烧的路。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
火红的热浪喷到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渗出汗珠。她面色平静。周遭寂静无声。只剩下火焰噼啪的声响。
但她一定要走出去。
洠в腥魏斡淘ァKЫ啪吨背腔鸷W呷ァ5俏锥九禄稹8跏侨绱嗣土业牡赜稹R幌伦泳头杩竦芈恿似饋怼
“唔。”
离墨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汗水渗入滚烫的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她身后的老人身子似乎颤了一下。但依旧面无表情。
原來是这种感觉。原來。这五年來。长孙一澈承受的便是这种痛。
真的……好痛。
但是冥冥中好似有某种牵引。让离墨咬牙。再度一声不吭地站了起來。迎着那热风挺直了脊背。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只能由她自己走完。只因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墨儿。”
一个凄厉的喊声陡然劈空而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离墨吃力地撑眼望去。隔着火光。她仿佛看见一个满身伤痕。手持血红长剑的男人。正朝自己坚定走來。
这一世。我踏血归來。不为弑杀。只为再一次看到你披荆斩棘为我而來。将我救赎。
他手中的剑劈开一片榕树藤。血红的荆棘花被他凌冽的剑气掀飞到空中。漫天漫地飞扬。像一场艳色纷飞的初雪。
是他吗。
不。这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第130章 西燎,天机镜现()
他怎么会來这;他应该还在昏迷;或者早就赶去校场操练新兵了;
离墨颤颤地就要闭上眼;但对方那双坚定黝黑的眼;她却看得格外真切;
刹那间;离墨只觉眼前这个景象十分熟悉;
记得忘忧院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一场大火;疯狂肆虐;无边无际;她被逼到绝境;而那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人;却一下撞开了房门;不顾旁人的鄙夷;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就朝她奔來;
他丢下剑;一把抱住自己;抱的这么紧;两人身子紧紧地抵在一起;心跳交融却令她莫名的倍感安全;他英俊的脸庞被大火熏得通红通红的;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羞涩的模样;
而他一双坚定明亮的黑瞳;只是清晰地倒映出自己一张呆愣的小脸;更倒映出了她心底的慌乱与震惊;
心口一阵抽搐般的剧痛;离墨唇边溢出一道浓紫的血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继续往前走的;眼中缓缓浮出rela的液体模糊了两侧的火照之光;但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却是越來越清楚;
未开口;已是泪成双行;
定定地看着他头顶纷扬的荆棘花;离墨脑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长孙一澈;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來接我了……”
五年前的那场初雪;千叶门的后门外;她浑身是血的倒在他的怀里;不觉得痛;只觉得心满意足的温暖;
“好……”她含泪而笑;“你果真洠в懈何遥弧
说完这句;视线骤然一黑;离墨再也支撑不住倒在火海中;沉沉地晕了过去;
身后的八角花灯刹那熄灭;悬崖边一阵阴风卷过;榕树枝条翻飞摇曳;树下却已是空无一人;
*
西燎;苍山城
第一缕红日破雾而出;在幽静的雪谷中投下一片刺目的彤辉;
雪洗苍穹;大地苍茫;山无棱;天地合;
距苍山地宫十里之外;一批铁骑停下就地扎营;主营之内;姜尧允身披铁黑色大裘;根骨挺拔;面容冷肃;他端坐在案几前;案几上放着张西燎地图;而他手里却捧着个柳叶娃娃;
外面大雪封城;雪下了多久;他就这样坐了多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手中的娃娃十分陈旧;嫩绿的柳枝已经变得枯黄脆弱;似乎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娃娃就会瞬间支离破碎;
但娃娃眼睛处镶的两颗黑玛瑙却依旧闪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给人感觉傻萌傻萌的;像一个纯良无害的青涩少女;
是的;这正是当年明川和离墨逃往西燎时;所遗留下的;
他记得当初尚离墨那个女人來到西燎后;就经常陷入梦魇;也不太肯吃东西;本就纤细的身子骨愈加清瘦虚弱;
有时候;她就这么一身猩红披风;拢袖站在漫天飞雪中;仰头静静地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即使是那么鲜艳的色泽都衬不出她半分血色;
转头时;对方会发现他正一眼鄙夷地睨着她;她只是淡淡颔首道;“马上要变天了;”
而他通常都是不咸不淡回道;“西燎的天;一直都变得很快;快点回房去吧;你病倒了本王可不会派太医救你;”
就是这个女人间接害死了千叶门;害的年世家走至毁灭;他当时根本就不想看她一眼;病怏怏的;看着就晦气;
后來;明川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來了一些柳叶;给她做了这个娃娃;她的郁疾渐渐有所好转;面上也开始带了浅浅的笑意;
但是再后來;自己偶尔经过她的偏殿时;就看见她抱着那娃娃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已经睡着了;长睫上;头发上;披风上都缀满了片片白雪;而眼角却留着清晰的泪痕;唇中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凑过去一听;他整颗心都揪了一下;“明川……我好想回家;带我回去好不好;”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來她一直不肯入睡;不是她赌气撒娇;而是因为她在逼自己;逼自己决不能流泪;
这个女人;好狠呐……但是;却又狠的如此的令人心疼;
大裘下;姜尧允左手猛地握紧;指尖下意识落在那娃娃眼睛处;他冰冷的眸色渐渐浮出丝丝暖意;心道;“很快……我们就会再见了;”说着;他突然抬眼看向帐外一望无际的雪雾;唇边勾出一抹诡异的笑;“东燕;楚鸢;”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马嘶;随即一道淡金色的身影掀开营帐走了进來;“大哥;你说你这都消失了十几日了;怎么一回來;就突然想到领兵直攻那苍山地宫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一个明朗大气的女声;
那人话落;帐外旋即响起了侍卫嘹亮的通报声;
“摄政女王到;;”
西燎施行双权政体;男女平等;其中一个王是姜尧允;而另一个就是……
风卷着雪花将那袭金色人影送入帐中;來人战袍加身;妆容干练;手中握着根赤红的长枪;一头乌发在脑后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同样罕见的茶眸中流转着慧黠之光;恍若晨星耀世;透着三分英气;三分独立;堪称巾帼不让须眉;
传言;姜氏出嫡女;茕茕孑立;一舞骄阳艳杀天下;说的正是这西燎;姜舞阳;
“舞阳;”
她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姜尧允剑眉一皱;赶紧就想将那娃娃藏下去;却还是被姜舞阳抢先一步地夺了去;“哟;这不是尚离墨那女人的东西吗;大哥当初不是讨厌的她紧吗;我还以为早就被你丢了呢;原來还保存的这么好呀;”
对方拿着那娃娃;茶眸饶有兴致地在姜尧允身上绕了几圈;姜尧允不悦地一抿唇;起身冷冷道;“多话;”
“那好;既然大哥不愿说;小妹也懒得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