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剑刺入衣襟半寸,他勾唇,凤目灼灼似有万千华光,“但我选择做你的鬼。”
“可以。”少女声线依旧清冷,长剑却顿住,“做我的鬼,就得脱下面具。”
“成交。不过我的脸,只有我的未婚妻才可以看。”
碧水湖畔,金沙火舞,她含笑托着他的面具,将发间的桐花簪交到他手中。
“我记住你的样子了,北冥,南城雪。”跃上那灰眸少年的黑马,她一挥马鞭转身没入茫茫大漠,“若八个月后,你未娶,我未嫁,我会来找你,记住你还欠我一条命!”
“暮公子?”
轻唤传来,老鸨端着餐盘,隐约看见屏风后有一双纠缠的身影。
迷离的眸子赫然清醒,暮非心房一颤,看着眼前女子乌云密布的容颜,他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
“刺啦——”
锦帛碎裂的声音随即响起,裹体的长衫就那么被男子撕成了两半,然后又扬手抛到了屏风上。
不容多想,也不容抗拒,暮非握住离墨的腰肢,掐着她的后颈,一下便钻入了水底。
水面花瓣震荡,波光粼粼,水下长发交织,双唇相贴。
她的肌肤触感好的惊人,他下意识将她越拥越紧,胸膛相触,两颗悸动的心擦出火花燃起一簇簇火焰,将水温渲染的更为滚烫撩人。
那老鸨只见屏风后飞出一件女子的衣衫,湿淋淋地挂在屏风边角上。
本欲拉开屏风的手僵在半空,短暂的呆愣后,她豁然大悟,随即便掩嘴嬉笑,眼中光影鄙夷。
“都是男人,装什么大掰蒜,假正经!”
天下男子一般色,这世间,哪有不偷腥的猫儿!
吻渐渐变得缠绵旖旎,最后轻柔的如同羽毛般从她唇角掠过,缱绻地画上了休止符。
虽只是唇瓣摩挲,却也足以叫人意乱情迷,深陷魔障!
浮出水面,凉爽的风切在脸上,心口却是灼热一片。
双唇分离,烟花自流转的眸光中泻下,微微急促的呼吸中,两人静静地凝着对方,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光阴在眼中交错,窗外烟火消逝,露出皎洁朦胧的弦月,万缕银芒纳入他的眸中,凝成了一抹温雅的笑意。
那一笑,穿越风尘,恍如隔世。
“南……”
离墨讷讷出声,却见他眼中掠过仓皇,扭过头对着屏风外的老鸨道,“你该出去了。”
“哦哦,那个公子没事就好,我,我是来干嘛的?”
花妈妈心中对这个暮非公子仍是有着几分芥蒂,一拍脑瓜道,“哎呀你瞧我这脑子,我是来给公子送菜的,有鲍汁鹅掌,一品龙井竹荪,二品金丝酥雀,三品凤尾鱼翅……”
“出去!”
声音骤寒,隐怒的语气昭然若揭。
老鸨惊得浑身一颤,只觉得屏风后的目光如利刃切在她心头,赶紧搁下餐盘往门外退,却在合门的那刻,机警的眸子又凝了那蒸汽缭绕的浴室几眼。
“啊!”
一匹白绫势如急电从屏风缝隙间飞出,那身手仿佛神龙摆尾。
旋即便听门口的老鸨一声惨叫,一缕发丝从空中飘落,正巧落在她脚尖上。
“紫灵虽妙,却不能止住脖子上碗口大的伤。”
他话一落,那蓬头垢面的老鸨不禁大抽一口气,吓的苍白了脸,连声赔罪,抓起发丝连滚带爬地掩门而去。
好俊的身手!
离墨眸子危险眯起,心底划过一丝惊诧,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背在身后的手却是寒光一闪。
水下,一柄锃亮的短刀闪耀出阴森的银芒。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刚才不过一瞬,他便轻而易举攻出一击,而且这招数似曾相识。
是当年在龙漠客栈,打赢她的那个白衣少年的招数!
“快穿上衣服吧,我不看你。”
伸手拿来衣物快速套上,暮非踏出浴桶,姿态略显仓促,他背过身不再看离墨一眼,亦一语不发。
“暮公子,我也很想穿衣服。”
离墨扫过暮非的背脊,眼中光彩一闪,她妖娆如蛇般倾身趴伏在木桶旁,青丝随意披肩,反倒令她魅如水中仙,“可是我的衣服刚被你给撕烂了呀,要不你再给我找一件?”
想及刚才的场景和手心的触感,暮非的脸颊泛起红晕,点了点头便去红梅的衣柜内随手取来一件。
“给。”他双目平视前方,身形未转,背过手将一件红衣递到离墨眼前,轻声道,“试试看合不合身。”
手中红衣,如艳阳穿云,明媚到了极致,恰似当年龙漠的夕阳。
“我现在还不能试。”身后娇媚的声音飘来。
“为什……”
暮非闻言下意识转身,却见女子眸光水色地望着他,眉头一皱,赶紧又背过身去,尴尬道,“为什么?”
转身的那刻,他的眼底拂过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握着红衣的手不由自主地缩回身前收紧。
“我手上的伤口刚才泡了那么长时间的水,又裂了开来,我……”
“让我看看。”
话音未落,一股淡雅清幽的花香已然近身,那香味圣洁难言,令百花失色,竟不似人间俗物。
“是北冥国花,夕颜。”
纤白的长指小心翼翼地拂过离墨手腕的伤,那里明显曾多年佩戴过什么,她听见了他含笑的低语,霍然一醒,眯起的眼中锋芒隐现。
“整个手腕差点被切去,那人下手还真是狠!”暮非抬眼笑吟吟地看着水中的少女,收起指尖道,“可是跟姑娘你有仇?”
“有仇与否,你管得着?”
第三十三章 互许,坦诚相见()
头顶目光虽温润却又莫测。
离墨垂首看着他白衫上的奇异暗纹,背后的手心渐渐收紧。
“看起来……”暮非缓缓蹲下身,凝着她晶莹的水眸,唇角笑意慧黠,“姑娘对我的敌意不小啊,看不出来你貌若天仙,心肠却……”
“唔!”
一只手,势若鹰爪,猛地扣住了她的右手命脉。
离墨闷声一哼,手腕处的疼痛渐渐蔓延,她意识模糊,再也握不住短刀。
“毒若蛇蝎!”
砰的一声,水花绽开,短刀被暮非从水中抽出,稳稳地倒插在了他身侧的地毯上。
“姑娘能逃脱至此,必定不是糊涂人。”他看着她眼中燃起的不甘与怒火,心中竟生出一丝好笑,贴在她耳边轻言道,“你认为,你能赢得过我吗?”
她眸色清冷,敛着重重杀意,狠狠地瞪着他,森森一笑道:“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若是没有本领,便要有地位,你若是没有地位,那便只好有一颗麻木不仁的蛇蝎心肠,要不然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如何保证自己能不受到伤害?”
昔日的尚离墨就是太真太纯,才落的人鬼不是!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暮非无视她的审视,起身甩了甩手,从上衣袖口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
那胎色细腻花纹流畅,是她在东燕从未见过的图案。
“你做什么?”
离墨借着水流后掠而去,睨着他靠近的身子,咬牙道,“我见了你的真容,还对你起了杀心,所以你想毒死我吗?”
“过来。”
暮非取了一些瓶中的红色粉末倒在红布木塞上,见她还是没动静,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像只机警的小鹿,他眼底笑意更浓。
“我若是有心想要杀你,又何必费心施计救你,将你留到现在?”
“可你……”嘴唇还有点肿,离墨垂眸看着自己水下单薄的衣衫,“你对我动手动脚。”
“我那是急中生智。”暮非淡淡回嘴。
“混球!”
离墨瞪向他怒斥。
“泼妇。”
暮非扶额叹了口气。
“总之那九皇子就在楼下大厅里,你穿着影卫的服饰,还负伤逃亡,想必是个逃兵,我方才完全可以命人将你活捉去给他,保不准我还能赚到一大笔钱。”
“你……”
“敢”字被硬生生压在喉咙口,离墨心想若是换个人发现了她的身份,想必早就指着她发大财了。
知道他为人不坏,戒备略微解除,但奈何心中怒气难消,见他向自己招手,她不再说话只是向暮非游了过去,将视线随意落在一处。
“嘶!”
药粉触及伤口的那一瞬,凉意冷不丁袭来,离墨眉头一皱,忍不住轻吟出声。
“弄疼你了吗?”
暮非忙收回手,抖落了点药粉,复又更为轻柔地用手心为她敷上,还不忘安抚道,“再忍着点,快好了,我尽量轻点。”
“喂,我说……”
见他细心的样子着实有趣,水里的人儿忘了疼痛,突然勾唇一笑,一手扶着木桶边缘,一手托着下巴有些痴痴地看着他。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呢?
“别乱动,就快好了。”
暮非依旧专心致志替她治疗着伤口,纵使即将完工,也没有半分懈怠。
“偏不!”
离墨起了耍小性子的恶趣味,撑起身子倾身靠近他,湿透的里衣顿时若隐若现暴露在他的眼底,她发间缀着花瓣,锁骨一片淋漓亮泽,他呼吸陡然深沉,只听她说。
“你是第一次吧?”
“恩?”暮非皱眉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就是刚才啊……”
离墨眼底笑意狡猾,像只聪明的灵狐,夸张的撑大嘴型小声道,“你不是差点把我给……”
“当……当然不是!”
见她面上闪过一抹娇羞的绯色,不等她说完,暮非便蹭的站了起来,几乎是向后踉跄了一步,面无血色地看她笑的得意洋洋。
“真的吗?”
离墨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上下扫了他一眼,见原本淡漠如水的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尤为可爱,不由展现出少女一面,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臂冲他招了招,“过来让我探探你的脉搏。”
“无理取闹的傻丫头!”
暮非气结,一拂袖背过身不再理她,眼底的笑意却如涟漪般缓缓荡开,整个人都如同被溺毙一般甜蜜。
这种滋味,是不属于他的奢望。
“满嘴谎话的大笨蛋!”
离墨也不恼,朝他眨眨眼,张嘴便戏谑了回去。
屋外笙歌不减,他微侧着身子唇角含笑,她支着下巴凝着他,两人谁都没想要破坏这个氛围,时间仿佛真的静止在了这一刻。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风姿,他不会认错,这就是当年在龙漠让他等了八年的少女。
“我们……”终于离墨忍不住先出声,声音却轻的如同风过花丛,“是不是见过?”
“对,我们见过。”
“可我不认识暮非。”
月牙面具落在脚边,暮非拂过拇指上的青铜扳指,眼底掠过一丝沉重。
一如当年,他是被狂风肆虐的海燕,颠沛流离,她是任猎鹰驰骋的晴空,眸含乐土。
只此一眼,他便再也不想移开视线。
所谓名字,不过是南氏的一种荣耀,也是他一生难以挣脱的枷锁。
他是南城雪,是万人敬仰的冥皇,所以他不配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不配去获得憧憬的自由。
一切的一切,只允许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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