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
此时。赶來的即荣也冲上了城楼。一双明亮的大眼却燃烧着翻卷的怒火。几乎巴不得将离墨焚烧。“都是因为你。千寻姐姐才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希望能跟爹爹有个孩子啊。”
“你说什么。”
离墨在风中立着。恍惚了几秒。似还洠в型耆从齺怼
她重回圣都也曾听闻。孟千寻正在服用一种求來的灵药。而这药有望助她重新获得做女人的资格。
可是听即荣说來。意思就是自己“死去”的这五年里。她依旧是一筹莫展。
所以。即荣真的不是她和长孙一澈的孩子。
“终生……不孕……”
离墨不由喃喃出声。转眸看向千寻宫的方向。半晌才从即荣和长孙一凡的话语里反应过來。难怪孟千寻对她的恨意如荆棘滋长。一日比一日猖狂。
五年后的天祭上。对方更是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给挫骨扬灰。
离墨伤痕累累的右手轻轻颤抖。脑中全是明川浑身是血被活活烧死的样子。还有她的荣儿在她眼前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小身子。包括她纵身跃下悬崖却换來被困疯人崖整整五年不生不灭的惨烈片段。
为了复仇。她选择继续活下來。却是要重新背负一世惨痛的记忆。
“哈哈哈……”
前所未有的快意如信马奔腾在骨血之中。离墨觉得全身都似被炼狱碧火灼烧。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堪比重生。令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楚鸢。二王妃被人一击重伤腰椎。是不是你做的。”
长孙一凡再度厉声开口。
“是我。”
离墨止住笑。只身立在十丈城墙上。狠狠地盯向他。“但是那又如何。是她对我图谋不轨在先。这不过是她的报应罢了。”
“楚鸢。二王妃与你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就算你们因门主之位而产生争执。如今新门主上任。你却还死死不肯放手。甚至让她再也做不成女人。试问。她可曾害过你。”
长孙一凡望着这个毫无愧疚的女子。目光带刀冷笑道。“你简直歹毒薄情。”
“我歹毒。你们认为是我歹毒。”
她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
离墨也跟着冷笑起來。越笑越开怀。最后干脆展开双臂。仰望苍穹不住地长笑。
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讥讽穿透重重乌云。划破漫天交织的雷电。听來竟分外的凄厉恐怖。
她仰天长笑。红裙曳地宛如浴火涅槃的鸾凤。张扬而肆意。但那身影却又透着一分落寞。
“疯子……”
长孙一凡从未见过这样的尚离墨。当即一声沉喝。“将她射击下來。莫要让她伤了二皇子和小世子。”
“都给本王住手。”
眼见弓弩再次架起。长孙一澈忽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一个闪身挡在离墨身前。展开双臂将她完全掩在身后。
离墨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必须承认。长孙一澈这个时候竟然还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公然与长孙一凡作对。
但是很快。她的余光就瞥到了城墙下长孙一凡眼底一闪而过的奸笑。他面上虽是惊怒交加。然而竖举在半空的右手。却即将摇下。
他是要趁乱一并杀了长孙一澈。他唯一的亲弟弟。
长孙一凡。你的城府果然是深。
“谁敢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长孙一澈只觉脖子一凉。一个冰冷的物体已经抵在了他的大动脉上。而他身后传來离墨毫无温度的声音。
“你们信不信。我只要一匕首下去。你们的二皇子就会立刻毙命。”
无心。无情。自然也无所畏惧。
城墙下顷刻响起巨大的抽气声。众人魂飞魄散地看着对峙的两人。而长孙一凡挥至半空的右手也生生僵住。
“你。”
长孙一澈微微垂眸看着一把匕首紧逼在喉。大脑一片混乱。出口的声音颤的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你要杀我。”
“……是。”
片刻。离墨斩钉截铁道。“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來。然后杀了你。”
她话落。他心中某处最脆弱的领地。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轰然坍塌。再也拼凑不起來了。
“爹爹。”
即荣尖叫一声。向着长孙一澈冲來。却是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即荣。”长孙一澈惊呼出声。对跌的灰头土脸的小家伙道。“退后。听爹爹的话。别过來。”
“楚鸢。你疯了吗。。”
台下的长孙一凡目呲尽裂。骤然撕裂般地大喊。他情绪异常怪异。不知是因为演戏太真。还是怕长孙一澈死在别人手里。失了这场权欲游戏的兴趣。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王把那疯女人给射杀下來。”
“都别过來。统统给我退后。”
离墨拉着长孙一澈向后又退了一步。脚下碎石纷纷滚落下去。她手中匕首依旧稳稳地架在他脖子上。
“你看着点脚下。”
长孙一澈几乎是下意识出声提醒。却换來离墨在他耳边的冷笑。“你放心。你洠狼啊N揖换崴馈!
话落。长孙一澈似乎颤了一下。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先住手。”
长孙一凡的声音带着几不可见的颤意。他一拍马背。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身后几十架弓弩顺势垂下。他黑色的披风在闪电下猎猎飘扬。将他的深沉黑眸遮的忽明忽暗。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离墨眼神决绝地盯着他。吩咐道。“现在。领着你的暗卫。全部滚出西门十丈之外。”
“可笑。”
长孙一凡轻笑。雍容华贵的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本王为什么要听一个疯女人的命令。”
“不听是吗。”
离墨跟着笑起來。轻轻用匕首划过长孙一澈的脖子。顿时一条极浅的血线暴露在了闪电之下。也暴露在了众人眼底。
第七十七章 陡转,西门一跃()
长孙一凡眼神微凛。唇边笑意却始终淡然。“像你这种女人做出这种事。本王倒并不觉得意外。”
“若是二皇子就这么死在了我这个疯女人的手里。我倒很有兴趣知道。楚皇后。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长孙一凡。可是东燕皆知的大孝子。他怎么舍得令楚嬛伤心。
果然。离墨话落。长孙一凡的脸豁地沉了下去。眼底已是杀气横生。
别人或许还不敢确定。但他敢肯定。这个女人她绝对做的出。
披风下的手几番握紧。他终是咬牙道。“就按她说的去做。”
说罢。战马奔腾的声音立时响起。却又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全都停了下來。
离墨勾唇。果然。长孙一凡是不可能就如此心甘情愿地听命于自己的。
却在这刻。刚摔在地上的即荣。小手抓着突起的石砖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來。看着爹爹好几次舍命相救那个坏女人。此刻却反被她威胁。小家伙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爹爹。出手啊。”
他向着离墨这边冲來。边跑边哭喊道。“爹爹。您到底要怎么样啊。她三番四次地要你死。要我们死。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她根本就洠в行陌 D阏饷醋霾恢档冒 !
离墨愣了愣。而即荣则跑到她身下。不住地挥拳砸着她的双腿。嚷着叫她放开爹爹。最后居然张口就朝她小腿上狠狠咬了下去。
离墨和长孙一澈同时怔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家伙肌肤幼嫩。那纱衣很快就将他的嘴唇磨出了血沫。可他依旧死死咬住不松口。
“即荣。松开。”
长孙一澈看着孩子。漠然道。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离墨无视滴血的小腿。只是冷酷地凝着长孙一澈因痛苦而扭曲的侧颜。“他娘亲是谁。”
“与你无关。”
长孙一澈望着远处惨淡的天幕。冷冷开口。“他只是我的孩子。仅此而已。”
“你胡说。”
离墨厉声。匕首又抵入他脖子半寸。“这孩子是你五年前在尚府捡來的。五年前。尚府附近何來的遗孤。”
她声音极力隐忍。却还是不自的颤抖。甚至还有一丝对得知真相的惧怕。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來的胡话。五年前我竟会去尚府捡什么孩子。”
长孙一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他突地冷笑道。“况且。就算是我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跟你有关系吗。呵呵……你觉得我们现在看起來。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笑够了。又缓缓摇头道。“尚离墨。你永远都是这么的贪心。什么都想知道。你今夜既然敢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就说明你的心里早已洠в形摇N沂巧撬酪灿肽阄薰亍<热蝗绱恕N业乃绞隆R蚕M阍俨灰省!
“那好……”
离墨苦涩一笑。他果然不知自己此刻出手只是想要去救他。想要他不要因为自己而牺牲。
果然。在他心中。自己跟在千万人心中是一样的。
歹毒、薄情、狠若蛇蝎。
“我不会再管你。”
缓缓收了匕首。她眼底涌出冰封般的疏离。与转身的他眸光对接。“你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走。我可以告诉你。当一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很可能只是想找一个依靠。寻一丝慰藉。就好像是一星野火与一瓢雨水。如果那一刻。它不在。那今后就算它出现再多次。也洠в腥魏我庖辶恕!
只可惜。五年前的他们都不会为了彼此。抛弃荣华富贵。甘愿现世安稳。
他们都不配去爱。更不敢去爱。
“而他。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那句话。如一剂鸠酒灌入喉中。最后奔走至五脏六腑。长孙一澈如受重创。向后猛地一个踉跄。手中长剑摔在地上。却是发出一声闷响。
“你有你的江山。我有我的天涯。在你的眼中。我还洠Э吹轿业男叛觥?吹轿伊粝碌睦碛伞4松抑磺竽芤唤=7缬陙砣ァD恪⒚锨а啊⒏跏钦夂频炊喽脊夭蛔∥业摹!
说着。离墨转身走到城墙边缘。抬脚登上了那个事先准备好的大箱子。望向视线几乎触及不到的北方大地。眸光愈见柔和迷离。
“长孙一澈。自你把我从疯人崖带出來的那夜。你就该明白。终有一天。我目的达成便会从你身边逃离。事到如今。只怪你从未看透过你自己的心。”
又是一声闷雷炸开。长孙一澈的唇动了动。离墨却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因为被人挖了。”
“哒哒哒……”
空气突然凝肃起來。极远处。似有马蹄声轻轻响起。仿佛谁人指尖正敲击的旋律。
恰此时。最前方的离墨忽然抬起下颚。凝望着那一处。轻轻哼唱起來。
她声线飘渺。似鲛人吟唱。又如一双手轻柔地撩拨开夜雾。偏生最能触动人心最深处的伤口。
长孙一澈和即荣一时全都愣住。而他们更为惊诧的。却是这熟悉的曲调。
又是这首曲子。是她那晚出现在疯人崖里所哼的旋律。
也正是那首龙漠歌谣。那首只由女子为她心爱之人所唱的歌谣。
她只是自顾自地吟唱。身形不动。只有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九锻偃甲鸟坠落在城门之下。轮轴和发动机尽数破碎。已经无法再次飞翔。
长孙一澈站在她身后十步开外。见她这样不禁微微蹙眉。
她今夜的目的就是想要逃离皇城。可是如今偃甲鸟坏了。她却连看都不看它一眼。反而只是平静地望着风起之地。
那样宁静的神色。洠в蟹纯埂'有怨恨。像是一只走投无路却无能为力的小兽。
蓦然间。早已空旷无人的西门官道上响起一个急促清晰的马蹄声。随即便听到一个儒雅沉稳的声音浅浅传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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