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也是废物一件。”
“你要引他们去西燎。”
“是。”江妩月颔首。笑容在明暗的光线中有一种莫名的杀意。“盟友。就是用來利用的。等天机镜一到手。我要他们做鬼也回不來。”
到时候。连那个长的酷似尚离墨的贱人。也会一并死在西燎雪域。
她。江妩月。就是要他南城雪的眼中。永永远远只有她一人。
“那好。先告诉我皇上在哪。”
君黎白如死水般的棕眸凝着江妩月。突地一勾唇。“我会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我要她离开城雪。我要她一辈子都不能踏上北冥的国土。我要她永远消失。”
那女人活着一天。自己就永远都只是她的替代品。永远只能活在她赐予的光环之下。
说到这里。江妩月几乎是发狂的低吼。她和南城雪的这盘棋。谋划了十年。整整十年。从青葱走到倥偬。从相伴走到比肩。哪怕是最后全局翻盘。那也只能是她和南城雪亲眼见证。
旁人。见一个杀一个。
“可以。”
半晌。君黎白唇一动。似笑非笑道。
“君丞相。天地为鉴。记住你的承诺。”
江妩月听闻扬眉一笑。笑意带着玩味。她将罗盘递给君黎白。那指针明明白白地指向西方。
那是皇城西门通往方向。
“他……”看着那方向。君黎白声音轻颤。
“他去救了那贱人。”
江妩月咬唇深吸一口气。眼底已是杀机昭然。“而他们现在就在……风云赌庄。”
*
丑时末。风云赌庄。
风云赌庄。由东燕丞相。孟风云亲自提笔所建。白日闭门不开。黑夜喧闹非凡。惊世豪赌让人流连忘返。
二楼雅阁是专为国内外权贵所提供的。一楼大堂由在丞相府的小斯打理。所赚的钱与孟风云三七分。管理期间无论出了多大的事都与孟风云无关。
至于地窖则关押着一些猎物。负责给权贵们提供娱乐。不过这风云赌庄所提供的娱乐。一直以來对外人來说都是一个谜。
整个赌庄犹如人间天堂。大堂之内喧哗不绝。台上莺歌燕舞。台下热闹非凡。酒过醉倒一片。
冷风拂动。和着笙歌吹入二楼角落处的一间雅阁。
帐栊微卷。好似一汪吹皱的湖水。青帘之后露出一双茶色鹰眸。那瞳色。空明如世间最纯净的天光。
“大人。”
一个平和谦恭的声音传來。帘外。一名身着浅灰色长衫的斯文男子。正领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默默静候着。
“可是将那东燕画师带來了。”
雅阁内。一个明朗大气的男声将话接过。
“是。”
青帘被人霍然扬起。室外明亮的烛光倾泻入内。但见一人侧身立在开启的木窗前。他身披紫色绣鹰纹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展露出完美健硕的背肌。遥遥看去。如一副刚劲的泼墨画。
“随风先在门口守着。大人有事便吩咐。”
将人带入。那名唤随风的儒雅男子。向着紫袍男子行了一个大礼。便躬身退出。
“别客气。”
余光瞥了眼身后的画师。紫袍男子不咸不淡道。“坐吧。”
晚春初夏时节。正是梧桐盛放之期。
一只梧桐枝似少女的纤指。自窗户缝隙含娇含俏般探入内间。那枝桠上桐花如云似霞。生的冰清玉洁。极富春天的意境。
他忍不住伸手攀了一只。垂下眼眸细嗅那份馥郁的香气。眉宇间的英睿渐渐转为恬淡。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怕临摹的就是此番情景吧。
又不舍地嗅了一口。他眼中光倏地一闪。低声道。“听闻七日前东燕皇城主持的天祭。你也在现场。”
那画师本就是被随风趁西门夜乱给掳來的。此时一听这紫袍男子找他是为了天祭一事。当即吓的两腿一软。从凳子上跌在了地上。深深地垂下了头。诚实应道。
“是。我在场。”
他根本不清楚此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问天祭的事。更诡异的是。他的属下为何要掳自己來孟风云的地方。这不是惹人闲话吗。
即便是被这紫袍男子的气场给震慑住。画师还是忍不住好奇。只觉得他孤傲的语气有几分耳熟。不禁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偷瞧了他一眼。
紫袍男子身形未动。似乎沉浸在什么回忆里。画师松了口气。目光无意识落在了他悬在腰间的长剑上。他顿时瞳孔骤缩。面色转为死白。匍匐在地上不住地抽气。
那佩剑。散发着幽幽紫光。洠в猩莼谋κ'有繁复的纹饰。有的只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金雕。
然。那辉煌耀目的金光。刺痛了他的眼。
神兽金雕。隶属于西燎姜氏所有。
“你。你是姜……”
“温画师。”男子淡淡截口。轻捻着那一枝繁华。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您的记性。和您的阅历一样高深啊。”
屋内笼罩在严肃紧张的氛围内。青帘无风自动。烛火急跳。男子手中的梧桐枝蓦地折断。他回头。目光狠狠砸在画师身上。
画师惊的浑身一抖。还洠Х从齺怼>图矍白瞎庖簧痢R话驯谷缪┑谋!R讶患茉诹怂牟弊由稀
“抬头。”
剑尖划过他的脖子。抵住他的下颚。头顶传來男子威严洪亮的声音。“看向我的眼睛。”
那画师犹陷在惊魂未定中。听的这一声沉喝更是颤抖了起來。但无奈男子的声音太过霸道强悍。他也只得咬牙抬起头。迎上了那双如炬的鹰眸。
阴风袭來。烛火爆了个烛花。随即燃烧的愈见浓烈。
男子面容坚毅。双眉如剑斜飞。挺秀的琼鼻之上。是一双敏锐的茶眸。在明暗不定的光影下。闪烁着寒星般的光泽。
这绝对是一个从骨子里就透着强势的王者风范的男子。
“温画师。”男子的鹰眸深沉眯起。眼底寒意逼人。“你认得我这双眼睛。对不对。”
“自然认得。”
剑尖挑起画师的下颚。他抬头迎上男子挑衅的目光。宽大袖袍下的双手暗自握紧。镇定道。“你是來取我这西燎流寇的性命的吗。”
“呵呵……穷寇莫追。”
紫袍男子一手持剑。一手捻着那枝桐花。那画面极为诡异阴沉。
他发出阴测测的笑声。手中宝剑随之一沉。又抵近画师脖颈半寸。他冷声宣布。
“温如清。你听好了。七年前。我洠绷四恪7炊媚阌胂粞├灰煌油喙肚彝瞪N颐墙弦幌蛩狄徊欢F吣旰蟆N乙谰苫嶙袷啬歉龀信怠U昭换嵘绷四忝恰!
话落。画师温如清浑身一震。丝丝寒气自颈间蔓延至心口。即便时过七年。那苍山之上的屠城一战仍然历历在目。他缓缓闭上眼。试图将那血腥恐怖的回忆拂去。
可是。一人一剑。一夜之间。弑杀千人。又如何能做到忘怀。
蛮族之王。姜尧允。
“一报还一报。你说吧。今夜何事找我來此。”
许久。温如清睁开眼沙哑地问道。而那眼底光彩尽失。黯淡犹如死灰。
“都说你温如清是这东燕最出名的画师。不仅擅长风月阴霁。还尤擅人物肖像。只需一眼。便能将那人的姿容临摹的栩栩如生。风采刻画的入木三分。”
缓缓移开宝剑。姜尧允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怀疑。将那枝桐花小心地收入袖中。他俯下身在温如清耳边徐徐道。
“我这个人素來说话不爱绕圈子。今日我不惜命随风将你掳來。必是有大任务想要交付于你。”
“你要我为你作画。”
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温如清猛然抬头。屋外雨声密集。他内心也愈发的担忧不安起來。
“不错。”
姜尧允持剑起身。眉眼间溢出一抹轩昂气概。
温如清心突地一跳。这种语气。这种风范。竟如七年前。那攻入苍山城的浴血男儿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是。岁月将他雕琢得愈加睥睨峥嵘。仿佛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者。
“你就不怕我回去告密。揭发你的身份吗。”
第八十一章 女人,有点意思()
“如今东燕西燎之间。可是箭在弦上。稍不留意就会擦枪走火。”
“哈哈哈……”
姜尧允张开双臂放声长笑。那笑声张扬不羁。带着无尽的讽刺。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狂傲无双。烈如飙风。
“洠в谢倜稹:蝸淼闹厣D闳衔缃竦奈髁恰;够峋迮氯魏我还奶址ヂ稹!彼θ荼涞牟恍计饋怼!拔氯缜迥训滥阃四隳呛弥抖2陨匠堑那叭未蠼J侨绾嗡赖牧寺稹R灰梦艺飧鍪甲髻刚邅硖嵝涯阋幌隆!
他这么一说。温如清顿时觉得全身冰冷。不由地发抖起來。他抿唇。面色沉默。脑中全自己侄儿临死前的场景。那成了他整整七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温如华。自刎于城楼。后摔下山崖。遭野兽啃食。尸骨无存。”
或许。再不会有人记得起。苍山城亡国之日。正是他侄儿与萧雪阑的大婚之夜。
而这个男人就这么冷不丁地破城而入。他有个原则。不杀女人和孩子。但是他却可以让女人亲眼见证自己夫君的死亡。
一生一死。阴阳相隔。莫过于世间最残忍的事。
“看样子你记得还挺清楚。我虽恪守诺言不能杀你。但今日的任务若你完不成……”
手中长剑一扫。温如清的一缕白发就那么被削了下來。“我会让你尝尽比他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那好……”温如清垂眼。长叹一声。“你想要我画什么。”
“随风。笔墨伺候。”
随风领命进入内室。姜尧允勾唇。张开双臂落座于身后的软榻上。随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宝剑。最后才双手奉上早已备好的笔墨宣纸。
“我要你画当日天祭台上的那女人。她杀了蛮牛。必为妖孽。”
姜尧允挑起剑眉。明锐的目光盯着温如清。一字一顿道。“我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样。竟会让长孙一澈如此怜惜。又为何敢与我西燎姜氏扯上牵连。”
别以为他会不知道。那女人居然在天牢里说。自己是她的姘夫。
呵。他姜尧允一心醉心于剑术。虽贵为一届燎王。却是洠в邪敫鲦摇H缃袢幢荒涿畹乜哿烁雎堂薄;故潜徽庵执臃枞搜吕锍鰜淼呐怂邸
疯人崖。半人半鬼。命如草芥。
此仇不报。枉为男人。
不过至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嘛……他垂眸。粗糙的指尖缓缓拂过剑鞘上的金雕。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暖色。
燎王姜氏通鸟语。这可是举世皆知的事。
“好。我画。”
随风磨好了墨。恭敬地递到温如清面前。温如清颤抖地提起手中的画笔。沾了些许墨水。却迟迟犹豫该如何落笔。
“怎么。你画不出。”姜尧允冷笑了一声。那声音透着骨子里的不可撼动。“是那妖孽长的太面目可憎了吗。”
“若说她是妖孽。那怕世间女子都成了鬼怪。”
温如清默默地摇了摇头。微阖上皱纹密布的眼。脑中闪过那张倾城绝色的冰雪容颜。凝思片刻。他睁眼。落笔临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搁下了画笔。深吐一口气。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画像呈到了姜尧允面前。
姜尧允半信半疑地睨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画卷。那一瞬间。他眼底闪过难以掩饰的骇然与惊艳。
这个传闻与西燎私通。与狱卒寻欢。与孟家对抗的传奇女人。竟生的这般绝代芳华。。
画卷上。女子长发飞舞。眉眼旖旎。面容艳丽。不施半点粉黛。却依然千娇百媚。美的摄人心魄。
最震撼的当是她的眼。那一双黑瞳如斩不断的夜。化不开的墨。清冷地凝视前方。周身都散发着冷傲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