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同意让长孙一凡当个“皇帝”。自己不参与东燕摄政。只要东燕一心归属北冥足矣。
日后若是东燕愿意与北冥协作共赢。也会考虑今后将东燕从自己王权下独立出去一事。
但。话虽如此。至少现在两人仍是敌国的死对头。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是难免的套路。
而且。他武功。身份。民心都比自己高。现在是因为身患顽疾。不敢大意进攻东燕。否则。这一战。怕还真是一场劫难啊。
“主人。”
就在长孙一凡狐疑之际。气若游丝的刑风忽而神色一冷。撑着床晃悠悠地直起了身子。“冥皇让我带句话给您。”
带话。
难不成他打伤刑风。就是为了带句话。
“说。”
长孙一凡眸中闪过一道莫测的阴茫。心头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戴着扳指的手心里竟全是冷汗。
刑风闻言浑身一颤。抖得像片秋风落叶。仍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自己要替他带话。还有利用价值。早就被他一扇子杀了。
他还记得自己那晚刚逃离暗巷洠Ф嗑谩Q矍鞍子耙宦印K还苋叨恢苯踊诱苹魅ァ
身前却突然一团白光炸裂。一道风刃直接将他的攻势震开。
而他也倒在了血泊中。还洠淼眉胺从ΑR桓錾粼谕范ハ炱稹!翱茨慊褂行├眉壑怠>拖攘粝履阏馓趺Hグ镂腋に镆环泊浠啊2灰晕哪堑阈“严房梢云腥恕!
他恐惧地抬头。见那人白衣加身。面上罩着张半月面具。而他的掌心是一枚青铜扳指。
跟他主人的那枚。一模一样。
“另外。回去告诉他。凡敢动尚氏一脉者。杀无赦。”
那人面具后的凤眸。一道冷锐的阴茫呼啸而过。只听一声脆响。他掌中扳指已经化作缕缕青烟。白衣男子摊手将那青铜粉末朝着自己轻轻一吹。冷笑开口。
“若是还有下次。这便是你们主仆二人的下场。”
挫骨扬灰。
刑风用着战栗的语气。将那些要他带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长孙一凡。
空气中有一瞬的死寂。风停。叶止。唯有两颗不安跳动的心。
原來。南城雪这一次真的是为了尚离墨。
难怪他会突然出现在西门城楼下。冒着可能被长孙一澈识破身份的危险。也不惜要协助尚离墨逃宫。难怪那女人夜宴当晚。如此自信笃定。敢用那种嚣张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原來是有个冥皇在背地里撑腰。他们所有人。倒是都小看这女人的“魅力”了。
沉吟半晌。长孙一凡脸色终于恢复平静。面上却浮出一抹讥讽。“天高皇帝远。暗卫也不是好惹的。这一回我们就先屈服于他。”
“主人。”
刑风惊疑抬头。却见长孙一凡清贵的面上笑容残忍。“你放心。并非本王不愿出手。只不过此时出手报仇。怕是狐狸洠Т健7吹够谷橇艘簧砩А!
既然不让他动。那他自己也不是个喜欢往地狱闯的主。
不过这样一來。不是正好。就让南城雪和长孙一澈为了这个红颜祸水。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再倒打一耙。谋取渔翁之利。
到时皇权兵权皆在手。仅凭一个低贱的女人。居然就能让自己坐享其成。这一招。岂不美哉。
“只可惜。这一次。让他上官昊平白捡了个便宜。”
长孙一凡五指倏地收紧。脸上涌出阴毒的神色。“上官昊不死。我们就无法发动政变。这样长孙一澈也就无法下台。”
“是刑风办事不利。本來北戍那三十万兵马势必是我们暗卫的。”
刑风望向长孙一凡越來越冷的眼神。自言自语道。“只是。会是谁对我们的计划如此清楚。这可是我们从五年前就开始筹谋的啊。”
“当然是。尚、离、墨。”
一定是这个贱人。毁了他一盘五年之棋。
那上官昊。可不就是被白绫所伤。
长孙一凡毫无温度地吐出了这三个字。五年前。他和长孙一澈就是死敌。而尚离墨入宫后虽然隐忍。却也是心如明镜。所以他才等不及要联合孟千寻毁掉尚府。毁掉千叶门。
只是这一次。尚离墨暗中打伤上官昊。却不是为了长孙一澈。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他长孙一凡。乃至整个圣都的另一半黑暗势力。
戴着青铜扳指的五指一根根勒紧。长孙一凡望着西门方向。脸上陡升出一抹冷笑。“尚离墨。本王还洠в惺洹V灰就趵忠狻D憔陀涝兑不畈幌氯ァT勖堑故潜缺瓤础PΦ阶詈蟮娜恕>烤故撬!
“那主人……”刑风迟疑地问道。“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等。”
一个等字斩钉截铁般脱口而出。
第九十六章 乱态,下一步棋()
“等。”
刑风一怔。如今局势几乎完全失控。而一向野心极大的长孙一凡。居然选择按兵不动。
“不错。”长孙一凡拂袖。目光狠戾地盯向自己的青铜扳指。一字一顿道。“等所有狐狸到齐。我们才好出手。将他们统统一网打尽。”
五年。有太多事情逆转重來。明川失忆。姬魅桥怀孕。尚离墨疯人崖归來。更甚是如今天机镜现世这个爆炸性新闻。四国皆是蠢蠢欲动。稍有差池。便是一场毁灭之战。
但是。更恐怖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苍澜大陆上一直有着四大神器。
而能逆天改命的天机镜不过是。其中之一。
想及此。他目光落在刑风半边的疤脸上。微微眯起眼。一丝波澜划过心头。
这一剑代表着千叶门叛徒的烙印。
现在该來的都來了。那么。当年疯癫成魔的年玄在哪里。
尚离墨莫名其妙活过來这件事。本就超出了常人的估计。而如今这个当年最让年玄疼爱的女子。再次卷土重來。重归圣都。他这个师傅怎可能冷眼旁观。
蓦地。一股悚然的寒气直逼脑门。长孙一凡心底微微一颤。只觉全身血脉骤凉。
当年尚离墨和明川都是曾死过一回的。而千叶门最强大的年玄却只是……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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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在明。唯有他一人。在暗。
“刑风。你好好修养身子。冥皇这件事。本王自己心里有数。”
不敢再多想。长孙一凡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刑风休息的偏殿。准备立刻调动暗卫。前往前千叶门旧址。查一些事情。
刚出偏殿。一个水蓝色的身影便挡在了他身前。是萧雪阑。
“你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那个人是魔鬼。你斗不过他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长孙一凡双眼冷凝着前方。绕过萧雪阑。脚下步伐未停。
“一凡。你醒醒吧。事成之后。他一定会将你斩草除根的。”
见长孙一凡恍若未闻。兀自向前走去。萧雪阑再度挡在他身前。紧紧地握住他的臂弯。乞求道。“我们逃吧。离开他的监视。”
“你说的什么胡话。什么逃。”
长孙一凡身形一滞。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盯了她一眼。冷冷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断不可收手。你若害怕。休书就在抽屉里。位置你也是知道的。签了它。你就自由了。”
“一凡。我从不怕死。我若害怕。四年前就不会跟你回宫了。”
萧雪阑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深深地望进他的眸。一遍又一遍细致地描摹着他的俊容。声声呢喃道。
“当年蛮族姜氏攻入苍山城。逼的他自尽于城门。落入悬崖。尸骨无存。我国破家亡。与他的舅舅温如清一起四处流亡。我那时候几乎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样浓烈的深情。哀戚中透着绝望。绝望中又有破茧而出的新生。那样的眼神。让长孙一凡无从逃避。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平望着她。
“可你知道吗。”
往事如潮漫上心田。指尖刹那转为冰凉。她唇一动。悲凄唏嘘道。
“是你的出现。给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你可知道。当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本欲吞金自杀。一死百了罢了。”
吞金自杀。。
长孙一凡陡然心头一痛。有复杂的暗流在他眼底激涌。他抬手握住她纤弱的手。而她的侧脸上。依旧残留着方才一巴掌的红印。
四目相接。有片刻的寂静。他心中一片怅惘愧疚。半晌郑重道。
“今后的日子还长的很。你再不可以有这种轻生的念头。明白了吗。”
那样似曾相识的口吻。亲切而温暖。他宽厚的手心密布着深刻的掌纹。寸寸印入她的心扉。红尘苍茫中。仿佛他从未改变。
千言万语梗在喉头。萧雪阑温顺颔首。唇边轻绽微笑。细声道:“你若在我身旁。我又哪里舍得先你而去。”
“我游刃权欲巅峰已久。早已将生死抛之度外。我从不后悔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因为人生容不得半点犹豫。所做的每个抉择势必得失兼备。”
长孙一凡牢牢握住她的手。眼中悲凉之意更深。声音沉重如闷雷滚过她的心头。
“若我有朝一日遭遇不幸。我一定会带着你杀出去。若是你我深陷重围。反正我罪孽深重。到时你便亲手杀了我。总还是有一条活路。”
他面色坚定。凝着她的双目。与她十指交握。重重点头道。“我死。也不能让你死。雪阑。他日宫廷政乱。我若成为刀下亡魂。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席话实乃肺腑之言。是他们。更甚是所有游走于政坛厮杀的人。都心知肚明的残酷真相。只是谁也不敢去触碰。去挑明。
“要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
那话语如箭。倏地扑入她的心脏。心头似乎被钢刀狠厉划过。萧雪阑以颤抖的双指堵住他的唇。竭力屏住眼角的泪意。她几乎是失控地凄声道。
“为什么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那一天永远都不会來的。不会的。只要你平安。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既然跟了你。那么不论前路是荆棘地狱。还是峥嵘天堂。我都会陪你去闯。亦会陪你去死。”
长孙一凡闻言却是轻然一笑。声音宁静的洠в幸凰坎ɡ健!捌涫怠D憧梢匀衔依媚恪H衔移燮恪5俏揖换岷δ恪Q├弧N蚁M阌谐蝗漳芪约憾睢N也灰阋蛭叶馈!
萧雪阑双眼霎时通红。急急地反手握住他。语无伦次道:“一凡。除了皇位。我们什么都有了。你……”脸颊还是隐隐作痛。她咬唇。“你就罢手吧。”
长孙一凡眸光骤然一冷。本还是连绵爱意的脸色。瞬间阴沉如云。那双交握的手缓缓松开。滑落。
他退开她两步。黑眸冰冷如魔。毫不留情地扔下两个字。“绝不。”
萧雪阑一切都好。却偏偏太过于妇人之仁。
他壮志鸿鹄。筹谋缜密。天生帝王命相。可她偏生要折断他的翅膀。要他给予她给不了。更给不起的东西。。无为地陪她度过安稳余生。
绝不可能。
他面色决绝如霜。眼底写满了无情。萧雪阑如被重锤抨击。双足一软重重地坐回了身后的凳子上。清丽的容颜变得黯淡倦然。她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我早知会如此。”
那声音无比自嘲可笑。
这话。她都快忘了。自己不厌其烦地说了多少次。
“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类似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长孙一凡踱步到她的身前。逼近了她的眼。低声警告。
“你现在仍是我的王妃。就应该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少参与论政。多辅佐于我。你若恨这种生活。休书早在三年前便已写好。是去是留。你自己定夺。”
那一颗心。逐渐冰凉了下去。再无一丝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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