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彤想戏耍一下这两个随意闯她闺房的老头,就装作一本正紧的说:“不瞒二位,这本书原是一位高僧所赠。他法号‘道济’,医术高超,行踪飘忽不定。他喜欢拿着一柄破旧的芭蕉扇,戴着僧帽,不过留着头发。最爱说的话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着打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苏尚彤只顾摇头晃脑的胡扯,所以也没有看到那两位老者眼里的震惊。
“你这女娃,莫要胡扯。师傅三十年前就过世了,你如今看着也不过十岁出头,怎么可能见过师傅的样子!”那个大夫抢先开口。
苏尚彤听他这么说,倒是惊讶了一番:“你们是道济师傅的徒弟?那你们怎么不是和尚?”
那白衣老者微微一笑:“师父一向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只是师父的医术从不外传,这书里记载的均是我师门独有的养身之方,不知你是从何得来?”
苏尚彤一听,也知道这本书必然是道济师傅当初给外祖父的,外祖父交给了母亲,母亲放到她房里了。也就实话说了:“其实,我是没有见过道济师傅。但是我外祖父见过。想当初,道济师傅还救了他一命呢。所以外祖父总是跟我说道济师傅的故事,而且外祖父如今云游四海,也是为了打探道济师傅的下落。”
“你外祖?便是那个护国公?师兄,师父不是说本门医术绝不用于救朝廷中人吗?”那大夫对她家的情况倒是调查的清楚。
却听那白衣老者说:“护国公一生并未如朝堂。”
苏尚彤心道:难怪外祖父不愿入朝为官,原来还有这个缘由在里头。
“我听师弟说,你之前配出了本门的养生丹,不知可否让我一看。”那老者看着就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也彬彬有礼,苏尚彤不喜他师弟,对他的印象道不差。便从袖中拿出一瓶养生丹,递过去。
那老者研究半晌,忽然朝她一笑:“没想到,于制药一道你倒颇有天赋,只是未学过医术,到底有些佐使之药分量有些偏差,不过这药丸吃起来倒也无碍。不如,你跟着我回去,我教你医术如何?”
“师兄,本门医术”那个大夫赶忙出来阻止。
见他跳脚,苏尚彤心情大好。立马应下来,叫了声“师父”。
那白袍老者,也不欲让她行跪拜之礼,只指着那个大夫说:“这是你师叔,平日里有些顽皮。你别去惹他便是。”
看到那大夫跳脚、吹胡子,苏尚彤心里的抑郁一扫而空。对她这个师父愈发喜欢起来。
那老者又说:“学医之道,并不限地点。可万物皆有物气,草药亦如是。只有感念其气,观其相生相克之法,方能学有所成。你若真想学医,便因跟着我去师父的山谷之中学个几年。”
苏尚彤心中一喜,也全然不怕这两人会是拐子:“好啊!我正想好好学医术呢!不过我刚刚说了,有人会在暗地里给我娘下毒,如果我一走很多年,我怕我娘会有危险。”
“这你不用担心,我师弟的医术也不差。寻常的毒药他一眼便能看出,让他时常来为你娘诊脉就是了。”
苏尚彤看着那大夫,心道,不若再让他帮个忙的好,也省的自己动手:“师叔,你再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
“你这女娃,也忒毒辣了一些!这种损阴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那就算了,我自己配。你也知道,我配出来的药,药效根本就说不准的。之前的泻药,幸亏我爹用的少。如果这次,剂量不小心用的大了一些”苏尚彤说着,还拿着手上另外一瓶泻药在他面前摇摇。
“我会配一种不伤身的,放到你爹最近喝的药里。”那大夫恨恨的看着她开口。
“谢谢师叔!”苏尚彤很开心,如此就能好好的利用那个神龙鼎了。而且,学了医术,再加上她的神龙鼎,就不用担心再有人用阴毒的法子给娘下药了。
不知道她那便宜师父去跟她父亲说了什么,总之第二日她父亲就同意她去学医。娘亲为她备了整整两车的东西,嘱咐她要好好学。她窝在母亲怀中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上了马车。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娘亲以袖掩面,转过头去,父亲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见她离去,似乎若有所思。
这次出门,她把朱纱送去了母亲身边,只带了紫玉。山中生活,不比家中,朱纱性子已经养成,在家中是母亲的助力,在山中只怕不一定能受的住。而紫玉却是个跳脱的,带她去山中,她也能更快活一些。至于碧叶,她嘱咐过朱纱和那个大夫师叔。千万别让她近了母亲。
随着苏尚彤坐的马车咕噜咕噜的进了深山,所有人的命运也都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第13章 墨鱼玉佩()
苏尚彤在山谷中,每日记药方、观草药,再回去与那虚无之地的草药一一对比,日子过得倒也充实。因着她嗅觉比常人灵敏些,所以辨起草药来倒是轻松。
过了两年,师父说她的医术已经可以看一些小病了,便带她下山历练一番,留着紫玉一人在山谷中看着药庐。
正巧在路上碰到一个穿着藕色长衫的人,晕倒在路边。
“你去看看,此人病症如何?”她师父捋了捋胡须,并不上前。
苏尚彤扶起那人,帮他把了一会儿脉,想了一会儿,才说:“师父,他面色泛黄,且有斑块,脉相紧滑。只怕是腹中有了虫子,用定石三分入药,打下来便可。”
谁知她师父却摇摇头。“你一向只学那谷中医书上的药方,到底是缺乏历练,下药也太谨慎了一些。真的见了病患,须得由所看到的的症状轻重调整药量。他疼的如此厉害,整个额头都是汗,如今晕倒过去还紧咬着牙,定石三分肯定不够,这药中得有砒霜二钱,方可根治此症。”
苏尚彤一一记下,将那人搬上马车,找了家客栈,熬了药给他服下。果然片刻的功夫,那人便醒了,过一会就去了茅房。回来之后面色便好了许多。
那人说他叫陈九,就住在旁边的村子里。可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日腹中如刀绞一般,过一会也就好了。他也没当一回事,谁知道又过了三天,发作起来比第一次还要厉害,他痛的差点昏过去。找大夫看,便给了一些普通的打虫用的药,当时却是好了一些。可两日之后,他正在从城里往家赶的时候,又发作了一次,他实在受不住,才晕了过去。幸好碰上了他们师徒二人,才得救了。
陈九道谢了好一会儿,还是被苏尚彤请回去的。听到他走远了,她那师父才说:“这人来头不小。”
苏尚彤一笑:“我知道,师父。他穿的那身虽然普通,也染了黄沙,可是仔细瞧,也能看出是上等云锦。这种布料,不是权贵人家是用不上的。”
他师父罕有的露出严肃的神色:“我说的倒不是这个。他方才说他这病发作了三次,如今这是第三次,便疼到如此。他腹中的定不是普通之物,恐怕是西域有名的毒虫――三央儿。发作起来能让一彪形大汉疼的跪地求饶,若待到发作第四次,此虫便会钻进人的心脏里,那人便是神仙也难救了。所以便取名为三央儿――三次不出则小命央矣。不过,此虫极其珍贵,养起来也极其麻烦,听闻整个西域也仅有十来只。既然有人肯为了对付他而下这么大的力气,他应该不是普通人。竟然有人千里迢迢把这种毒物带到中原来害人,可见那人不是心狠手辣之徒,便是和这个陈九有着深仇大恨。”
苏尚彤闻言却是紧锁着眉头:“师父,今日要不是有你在,我定是不会想到要用砒霜的。那此人岂不是就没救了?可见我的医术离真正治病救人的大夫还差的太远。”
她师父却笑了:“你这孩子,也太急功近利了一些。你不过学了两年的医术,便想行医过程中不出差错,那是无稽之谈。就连为师,也有过用错药的时候。有些病症,表象、脉相看起来均与平常的小症一致,可起因却是截然相反。若只当那小症治着,只会害人而已。所以,你以后得多历练,如今有师父在你身边,你便大着胆开药方便是。”
天快黑的时候,那个自称陈九的人前来告辞,说是急着赶回家中,怕家中之人担心。苏尚彤在他离去之后,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果然瞥见街角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一辆马车。虽然天色已暗,看不大清楚,可她依稀还是瞧见了一朵状似牡丹的花印在那车身之上。
苏尚彤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因她师父说要带她去逛集市。她这才想起,两世为人,她不是深闺小姐,便是内宅妇人,均没有上过街。她也曾听哥哥说,每逢月半,上京周围村、镇上的人便会担着自家的东西聚到一块吆喝、叫卖。哥哥也经常买些新鲜的玩意儿回去哄她,那个时候,和哥哥,和娘亲在一起笑闹的时光是她活的最开心的时候了。后来,余娇进府,哥哥也去了军营,每年也只有年关的功夫才能赶回来瞧一眼。没过多久,母亲就病了,她也就日日垂泪,再无开心的时候了。
如今能亲眼见着哥哥口中那热闹的集市,苏尚彤欢快不已。背着药框脚底生风,把她师父都甩了老远。好些东西都太过新奇,苏尚彤忍不住好奇心,这也看看,那也瞧瞧,得了摊主的允许,还喜欢把那稀奇的物什拿在手里把玩一番。走过一个摊位之前,她忽然看到一块墨绿色的鱼形玉佩。眼前依稀能看到一个长身少年,穿着宝蓝的衫子,一脸兴冲冲地跑过来,弯下腰问她:“妹妹,这块玉佩你可喜欢?”
她伸手去接,可那玉佩却不见了,拿着玉佩哄她的少年也不见了。她抬起头,看到那块玉佩仍好好的挂在那摊子上,摊主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她。苏尚彤不免有些唏嘘,那时母亲刚病了,她一个人在园中垂泪。她哥哥从营中赶回,才见了母亲,就拿出这块玉佩来哄她,说那是墨鱼仙变的。墨鱼仙之前也是个美丽的神仙,可总是爱是哭,眼泪绝提,冲毁了王母娘娘最爱的牡丹花园,便被玉皇大帝罚下界去做了一只墨绿色的小鱼。这墨鱼仙到了水里,哭了别人也看不到,倒也相安无事。后来一个少年打渔的时候捕到了这条小鱼,可一见,这鱼竟然会流眼泪,就好心的把这条鱼放了。谁知第二天,这少年出海之时,遇到大浪,即将殒命之时,那墨鱼仙舍了自己几世的修为,救了这少年,而自己却化作了一块玉佩,留在少年的身边。
她记得那日,哥哥还说:“妹妹如此爱哭,指不定就是那墨鱼仙转世的。这块玉佩你戴着正好。”她作势要打哥哥,可还是一直戴了那块玉佩,一直到身亡的时候还戴着。
苏尚彤觉得这块玉佩和自己有些缘分,就走到那摊子前面,指着那玉佩说要买。那摊主一见,是之前那个愣愣的小药童,觉得他可能脑子有些不好使,所以也没搭理她。苏尚彤又说了一次:“这位大叔,我想要买那块鱼形的玉佩,麻烦你拿一下,我够不着。”
那摊主见她口齿伶俐,不像是傻的,也就把那玉佩拿下来,问道:“小童,你可是要买这块玉?”
苏尚彤点点头。
“这块玉佩要三两银子,你采一个月的药都凑不齐一两银子,你可想好啦?”这个摊主倒是和颜悦色的,以为苏尚彤只是看着喜欢的东西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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