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安双眸射出精光,“既然倾雪开口了,长云还给她。”
身为太长公主,一个内制锦盒,她还看不上眼。
长云躬身,双手平托着锦盒在路过洛倾雪面前时,她却猛然发现了异常。
不,不对!
内制锦盒大都相同,可这个却……
她原本忐忑的心稍微安了些,垂下眼睑,飞快地盘算着,手紧紧地捏着,深吸口气,打定主意放手一搏。此刻她身无长物,可只是瞬间她竟然瞥到在她手旁的小几上竟然放置着绣框,她顿时眼前一亮。前世时,在相国寺修身养性的半年间,她曾误打误撞破了名满天下的玄门圣医所设下的考验,得他传承;算起来,也得感谢宋芊芊呢!针对她来说,用起来可是得心应手。
趁旁人不注意时,她飞快地取了一枚绣花针,锦笙适时地侧身为她做遮挡;她转头,锦笙对着她微微一笑而后又飞快地低下头。
洛倾雪抿着唇,宽袖中的手掐着兰花指,运足了劲道,在宋芊芊接过锦盒的刹那弹出去。
“啊——”
宋芊芊双手接过锦盒,还未拿稳却陡然觉得手腕一阵刺痛。她惊呼一声,赶紧将手收回来。
“哐当——”
锦盒掉在地上,简单的暗扣被跌开,里面琐碎的珠钗翠环散了一地。
长云面色微变,立刻单膝跪地,“太长公主恕罪!”
“哼。”云静安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只当是她不满自己让长云长风搜查她的房间。
宋芊芊自幼看人脸色,可现在却极是委屈,“外祖母息怒,是芊芊不好,没拿稳锦盒;不怪旁人。”
“……”废物就是废物,云静安没有说话。
“芊芊也真是的,这些可都是母亲在世时赐给你的,若摔坏了母亲知道该伤心了。”洛倾雪快走两步,蹲下身,一件件地拾起。
宋芊芊原本愣怔住了,闻言也赶紧蹲下身,“这事妹妹来做就行,哪敢劳烦姐姐。”
“……”洛倾雪笑着,并不答话。
只是蹲在地上的两人之间气氛却尤其诡异。
宋芊芊原本经历嫉妒紧张到放松,此刻正是浑浑噩噩的,机械地抬手、拾起、装盒,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而洛倾雪却是嘴角带着浓郁的嘲讽之色。
两人的手,同时伸向最后一件凤凰于飞坠七彩宝石流苏的步摇。
“多谢姐姐。”宋芊芊抬头,手捏着步摇。
锦笙却是捂着唇,轻呼一声,“啊——”
瞧着众人投过来惊诧的目光,好似自觉失态,她赶紧捂着唇。
“怎么回事?”云静安面带忧色。
“没,没什么。”锦笙语气犹豫,磕磕巴巴;洛倾雪地给她一个赞的眼神。这妮子这招欲言又止,欲盖弥彰倒是跟宋芊芊学得有七分像了。
前世她不懂话术,与人相处尽是直来直往,每每那时她便站出来赔礼道歉,温婉柔弱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来二去,她洛倾雪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娇小姐,而她宋芊芊就扮演着包容姐姐的好妹妹角色。
现在回想起来,前世她还真是痴傻到家了;竟然傻傻的相信宋芊芊母女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云静安眸色陡然一暗,周身气势尽显,“说!”
锦笙抬头看了看洛倾雪,语气有些犹豫,“小,小姐……”
“我让你说!”云静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狠戾。
“是,是!那,那支步摇好像是小姐前些日子丢失的那支凤凰于飞坠七彩宝石的步摇!”锦笙磕磕巴巴的。
洛倾雪原也没在意,闻言却是手上用劲,低下头拿着步摇仔细端详许久,然后故作是刚发现般,眉宇微蹙,摇着头,“芊芊你……你怎么能拿这支步摇!其他的我也不说什么,可是这支却是不行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众人可就是遐想无限了。
“什么?”云静安面色陡然变色。
宋芊芊这才恍惚地回过神来,瞧见洛倾雪手上的步摇也惊了,张口反驳,“不,不是,不是我!我……”
她张了张口,却怎么都解释不了,那步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梳妆盒中。
“芊芊,你过了。”孟氏沉着脸。
云静安受尽太祖皇帝恩宠,冯望月又是她的独女,嫁妆自然丰厚。那些她觊觎过年都没能下手,这宋芊芊竟然敢……
“不要脸的下贱东西!”云静安面色难看,竟是丝毫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宋芊芊急得都快哭了,“我没有,外祖母,我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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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喵,哈哈,这支凤凰于飞有来历的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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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赐一丈红()
盛宠之侯门嫡医;第006章 赐一丈红
云静安龙头拐杖用力柱地,闷响声声好似击在人心头般,“本宫可没有你这般下贱的外孙女!”
“外祖母!”宋芊芊眼泪吧唧吧唧,语气急切。纸悭湉尚
“这……岳母大人,雪儿,那枚步摇是我给芊芊的。”洛永煦见状,赶紧开口替她解围。
闻言,原本就面色难看的云静安越发的不满,连孟氏对宋芊芊都厌恶了几分;现在可不是闹掰的时候,她赶紧讪笑着,“亲家,倾雪,这……永煦,你也真是的;芊芊喜欢什么样的步摇通宝斋没有,你怎能拿雪儿的东西送人!”
“父亲拿的若是其他也就罢了,可这枚凤凰于飞的步摇却是太祖皇帝钦赐,正二品公主规制;按我流云律法,女眷违制当赐……一、丈、红。”洛倾雪一字一句,语气严肃,义正言辞。
宋芊芊猛然抬头,心却陡然悬起。那步摇她是曾觊觎过不假,可她却没有拿;虽然她也不明白这步摇到底怎么到她的锦盒里的,但现在否认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姐姐,姐姐救我!”
她心中比谁都清明,洛永煦一心相护不假,但现在这时,唯有洛倾雪开口方才有效。
“雪儿,这,咳咳,父亲也不知晓竟是太祖皇帝所赐;再者芊芊只是收藏着并未簪戴过,也算不得违制。 ”洛永煦摸了摸鼻头,面色尴尬。
云静安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只是收藏着?哼!”
“岳母大人,此事乃小婿无知,您就原谅小婿这一次吧。”洛永煦张口竟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洛倾雪低首,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看在父亲的面上,这次就作罢吧,外祖母,您说呢?”
“就按倾雪的意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看在月儿的份上,抄写百遍经文;再有下次,赐拶刑。”云静安语气狠戾,面无表情地斜睨了眼锦笙捧着的锦盒,“这些东西除了那支凤凰于飞步摇,其他的都送她吧。前些时候,西海上贡了不少珍珠,改日外祖母让人再给你打几件你喜欢的;身为平安和乐郡主,可不能用别人的旧物,免得堕了我皇家郡主的名头!”
洛永煦、宋芊芊两人身子明显一滞;孟氏的身子的心底也浮起三分凉意。
想到临走前,洛永煦交给她的钥匙,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果然她还是讨厌冯望月,还有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外祖母言重了。”洛倾雪淡笑着,“雪儿如今重孝,又在病中这才打扮素颜些。”
素,的确很素;因为她来时只余一身最粗的麻布所制的孝服。
……
“清远大师,您里面请。 ”
冯素烟正准备外出请常驻相国寺的刘大夫前来,却不想刚好遇上请清远大师归来的姜嬷嬷,两人便一同回来了。
可刚入竹园,就听见闹闹嚷嚷的声音。姜嬷嬷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老奴参见太长公主,老太太,老爷。”姜嬷嬷话音未落,便瞧见屋内几人赶紧福身行礼道。
冯素烟也跟着福身。
“免礼。”云静安罢了罢手,转头微微颔首,“见过清远大师。”
“阿弥陀佛。”清远身着黄色僧衣外披红底金线袈裟,单手握着串珠,另一只手竖掌行礼。
“太长公主,小姐今日被噩梦魇着了,老奴自作主张地请清远大师过来。”姜嬷嬷是冯望月的陪嫁嬷嬷,同样是云静安当年的陪嫁丫鬟,宫里摸滚打趴出来的,是个人精。
云静安点点头,拉着洛倾雪的手,“劳清远大师走这一趟。”
“我家小姐自昨儿夜里撞破了脑袋便一直被噩梦魇着,直到方才醒过来。大师,劳您给我家小姐瞧瞧。”锦笙很是着急,连带着语气也急促了几分。
云静安拉着洛倾雪将清远迎到拱月门外的客厅,“清远大师请坐。”
“请。”清远也不推拒;只是凝视着洛倾雪,眸色幽深,似是不解,似是震颤,良久他才轻叹口气,“洛施主,请将手伸出来。”
洛倾雪微笑着,锦笙立刻将一方薄纱盖在腕儿间,在瞧见那一圈带着青紫的红肿时,明显眸色一暗,只是现在却不是开口的时候。
三指搭在腕间,洛倾雪分明发现他的眸色较之先前明显暗了几分,“大师,可是信女身体有恙?”
“不妨事。”清远微笑着收回手,转头偏向锦笙,“将洛施主头上的纱布解开,老衲要先看看伤口。”
云静安赶紧示意锦笙,“手脚轻些。”
锦笙轻手轻脚,不时地垂眸看洛倾雪的脸色,生怕弄疼了她;好不容易才将纱布全都解开。磕破的地方,血肉翻飞,带着斑斑血迹,因为被纱布捂着又流了不少汗水的缘故,此刻破皮的边缘透着不正常的白皙。
“清远大师,这是药箱,不知我家小姐额上的伤要不要紧,可会留疤?”姜嬷嬷抿着唇,后面一句才是她所担心的。
若当真留了疤,只怕小姐日后就难说亲了。毕竟这真正的名流清贵,诗礼簪缨之家,谁会取个破相的媳妇。想着,她又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若非因为她,小姐又怎么会……哼,要不是小姐护着她,她定要跟太长公主参上一本,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彼时,姜嬷嬷尚不知晓此洛倾雪非彼洛倾雪。
而洛倾雪的头到底怎么磕破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对相国寺她唯一的记忆便是前世被王天宝瞧了裸足,而后不得不在相国寺修身养性半年去让她误打误撞拜师学艺。至于其他,大抵都模糊了。
清远只瞧了一眼,微笑着,“不妨事的。”
“那我家小姐的梦魇?”姜嬷嬷抿着唇。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些大家族对神佛之流还很是相信,姜嬷嬷便是担忧洛倾雪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事实也相差不远,只是却是洛倾雪自己重生了。
清远大师摇摇头,“所谓梦魇,心魔而已;这,得问问洛施主自己了。”
“咯噔。”
洛倾雪心跳顿时停了下,猛的抬头,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清远大师说笑了。”
“动急,急应;动缓,缓随;动静之机,阴阳之母……”
清远双眸轻阖,单手数着念珠,薄唇开开合合,说出的话高深、晦涩;却是让洛倾雪双眸眼眶酸涩,雾气蕴散,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双颌不断地颤抖着,凉薄的唇不断地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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