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我不认识你，也并不认识你口中的人。”王则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莫名其妙的捡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就离开了A市，在普照大地的阳光与小孩儿认真的口吻下，他就像个青春期懵懂又冲动的少年。
小孩儿光着身子裹紧了干净的毛毯，一脸认真的撕着他之前准备的苏打饼干的包装纸，听到他的回答后缓缓点了点头。
王则安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孩儿的危险系数很高。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拿出一片饼干放进嘴里嚼了嚼，小孩儿略显嫌弃的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吃这个，以后不要给我买这个。”
“哦好。”王则安转动方向盘向D市的一片高级住宅区驶去，瞥到小孩儿一手拽毛毯，一手吃饼干的动作，顿了顿，“之前，你身上的丝线都浸湿了，我把他们收起来放进后备箱了。那个……我这里没有小孩儿的衣服，我们在那边的商场停一下，我先帮你买两件吧。”
小孩儿唔了一声，摇摇头，“不用了。”
王则安不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小孩儿已经将身上的毛毯拿了下来，他盘腿坐在座椅上，米黄色的毛毯盖在腿上。
他闭着眼，长而翘的眼睫毛一动一动，面上的表情纯真又虔诚。
王则安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丝红线，渐渐的越来越多，在狭窄的车厢中发出幽幽的蓝光。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那红线向小孩儿身上绕去。他猛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此时此刻正是早高峰，大街上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整个世界喧闹的不像话。
而小孩儿那里，就像另外有个世界一般。
第23章 你是妖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人类。”
小孩儿的声音又忽然响起，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一件米白色的连帽卫衣，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小孩儿的装扮帅气而前卫。
“我知道，昨天晚上你的眼睛……在发绿光。”
“绿光？”小孩儿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疑惑与怀疑。
“嗯。”王则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张嘴，“所以……你是妖怪吗？”
听到他的问题，小孩儿咧开嘴笑了，小小的身子跪在座椅上，头伸到前面来，凑在他耳边：“如果我说是的话，那你会后悔救我吗？”
“你真的是妖怪啊！”王则安的声音有些大，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他讲不清，不是害怕也不是兴奋，却好像又都有，“我一直都以为妖魔鬼怪是假的诶！”
看到他的反应，小孩儿就笑的更加灿烂，“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王则安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感觉你就算是妖怪也应该是个好妖的吧。”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小，没有底气。都说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这短短的一天里，他可真是增长了不少见识。
“唔，这样啊。”小孩儿用肉肉的小手摸了摸下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人就是了。”
“自己也不知道？！”王则安有些惊讶。
小孩儿点点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好心收养我的哥哥和姐姐。”说着小孩儿的声音跟脑袋都低了下去，额头抵着王则安的座椅，语气里满是失落。
王则安下意识的去摸小孩儿的头，“没事的，也许你父母他们有什么苦衷呢。”
小孩儿抬起头来哼了一声：“我才不会信你这种骗小孩儿的把戏呢。”
王则安觉得好笑，虽然小孩儿的语气很成熟，可是他的形象配上时不时的语气跟小动作，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孩子。
看到王则安看自己的眼神，小孩儿默了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陌生人跟前表现出这一面。压了压嗓子，小孩儿开口，“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是呢，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是从那里来的。”
王则安看着小孩儿直直指天的手指头，“天上？”
“唔，也不能说是天上。反正就是普通人类到不了的地方咯，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应该叫仙界。”
“这样啊，那你就是神仙咯？”
“不是啊。”小孩儿摇头，“我是哥哥姐姐在人界捡回来的。他们都说我其实是只神兽……但哥哥姐姐总说不是，而且我翻过仙界的藏书阁，根本就没有跟我一样的东西的记载。”
“哎，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情。”小孩儿又朝前趴了趴，盯着王则安的侧脸瞧，王则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什，什么事儿？”
“你超级像千灵哥哥哎，不仅长得像，气质像……”小孩儿说着听了听，小脑袋趴到他脖颈像小狗狗一般嗅了嗅，“连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王则安皱皱眉：“味道？”
“嗯，灵魂的味道。可惜你不是他。”小孩儿点点头，又凑近了嗅，童音闷闷的有些失落的样子，“我都一千多年没见过千灵哥哥了诶，竟然还记得他的味道呢。”
“一千年？！”
“是啊，都说了我不是人了嘛，你怎么还这么惊讶。”小孩儿坐了回去，笑眯眯的瞧着他道。
王则安摸了摸鼻子，“可是你看起来很小的啊。”
“唔，神仙寿命很长的呀。已经长了一千多年的我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八岁哦。”
“这样啊。”王则安点点头。
好在王则安早些年有在D市买的房子，单身公寓，虽然不大，但住他们两人绰绰有余，将东西收拾好时，王则安已经饿到不行。
小孩儿说他第一次来人界，还没有吃过人界的东西，一脸兴奋的想要出去吃，可是在上了一天班后又连续疲劳驾驶了一整夜的王则安觉得身体仿佛被掏空，所以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他。但他表示可以叫外卖，跟去外面吃没有区别，小孩儿就十分开心的答应了。
由于王则安一直小孩儿小孩儿的喊自己，让小孩儿觉得非常不爽，所以两个人就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小孩儿起个名字。
“晓海或者肖海！非常合适！”王则安觉得自己简直机智。
“……”
“王则安你个起名废！我才不要叫那种掉智商的名字！王小明！我觉得王小明就很棒，在人界很出名的样子。”
“你确定要在自己还被人追杀的时候叫一个如此出名的名字？”王则安翻白眼，明明他自己也是个起名废。
“那怎么办？我就觉得叫王小明好诶。”
“那王小王怎么样？倒过来念也是一样的！”王则安脱口而出，瞬间就为自己的机智给跪了。
站起来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王则安做出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就这样定了，王小王！就决定是你了！”
介于对人类知识了解有限，王则安又说的那么肯定，小王同志只犹豫了一小下下就答应了，并且颇为自己的新名字而自得。
不过很快王小王就发现了一个比自己没有名字更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位王则安哥哥似乎很穷……
虽然他在认识自己之前好像还很有钱的样子。
在得知为了自己王则安已经失业之后，小孩儿表示十分感动，然后严厉的批评了王则安同学。
因为王则安同学没有工作的话，就没有钱，没有钱的话……他就不能吃遍人界的美食了。虽然自己是从仙界逃跑下来的，虽然还有很多人，哦不，是仙在追杀自己……但是食神哥哥说的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自己的嘴巴和胃。
“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赚钱！”小王同学异常坚定。
“机智的小王同学有什么办法？”王则安托着腮瞧一脸激动的小王。
“你喜欢自由一点儿的工作是吧？”小王问。
“嗯呐。”王则安点头，这小孩儿的观察能力很强。
“那我们！去！卖！唱！”王小王拍着桌子一锤定音。
第24章 卖艺（）
于是D市的天桥下多了一对儿“父子”卖艺。
以前一个人在外面时，这种事儿王则安不是没做过，他不仅卖过唱，卖过画，还卖过厨艺，所以这事儿他做起来就信手拈来，不管是流行歌还是老歌，他都能哼两句，甚至来了兴致时还能自娱自乐改编两首。
但小王没干过啊，唱歌跑调不说，还总会招来些奇怪的东西……
天桥下跟他们挨着卖艺的是个总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黑色高礼帽的妹子。那妹子是个表演街头魔术的，她的表演模式总是很单一。
摘下帽子绕着场地走一圈给观众看一眼。
嗯，空的。
带上帽子，再次绕着场地走一圈。
嗯，她的手背在身后，没有做过小动作。
再次摘下帽子……
一手托着帽子，一手捂着帽子，挑一个小女孩儿将帽子放到人家手上。黑色的帽沿上趴着个白绒绒的脑袋，红红的圆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眼神在围观群众身上绕一圈，又转回到穿黑礼服的少女身上。小小的兔子脸上满是委屈。
“你猜帽子里那只兔子在想什么？”王小王一手拨着吉他，眼神往那边瞟去。
王则安随着小王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少女正用小白兔逗得围观群众哈哈大笑，而自己这边都没什么人，心里一阵气，这妹子把他的生意都抢掉了嘤，“一只兔子而已，顶多想想晚餐是吃草根儿还是草尖。还能想些什么？”
“喏，你认真看。”王小王伸手指指那边。
“嗯？”
王则安看过去，因为小白兔正被一个小女孩儿蹲在地上抱着，围观群众的眼神都在小兔身上，少女站直了身子笑眯眯的看着那些人，眼神里的意味叫人看不清。
小王指尖指着的刚好是少女头顶的方向，王则安屏着息看了几秒，成功的看到了少女脑袋上一瞬闪过的长耳朵。
“！”王则安吃惊的看向王小王。
“看到了？”王小王收回目光，也收回刚才施法的指尖，淡淡道，“那个女生，跟那只兔子，是对新婚夫妻。三百多岁。”
王则安瞪大了眼睛再次望过去，刚好看到那个少女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捂着脑袋看着他们俩，两个人，哦不，是两只兔子都同时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眼眶里泛着红，一脸的委屈。
王则安：“……”怎么办，他觉得这两只兔子都好萌啊，好想带回家养。
王小王瞟他一眼，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不觉得三百年的兔妖红烧起来味道更好吗？”
“……你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能不能别吓着人家小兔子。”
“别看他们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样子，那都是他们用来迷惑人心的表象，我在嫦娥那里见多了。”王小王撇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嫦娥那只玉兔简直坏的不要不要的，哼。
“是吗？”王则安再次望过去，那边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少女低头收拾着东西，那只兔子蹲在地上迎着他的目光盯了一会儿，然后“噌！”的跳上了女孩儿的肩膀。
此时这里除了不远处卖艺的几个人，几乎没有路人。
女孩儿抱着兔子向他们这边走来。
王则安莫名有些紧张。这是两只兔妖诶。
小王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拨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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