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时,萧朝贵得到了一封来自金田杨秀清的信,送信的人来得非常急,把信交到萧朝贵手里后,差点累得昏死过去。
“小山,你快来看看信里说什么?”萧朝贵并不认识几个字,连忙喊杨小山过来看。
杨小山不敢怠慢,赶忙把信拆开,这是杨秀清文书赖文光的字迹。小山读完后,面色不太好,“信中杨军师说金田危急,让我们尽快攻下永安城,接应大队人马转移。”
萧朝贵听罢,先前心里的喜悦之情一下没了。他太了解大哥杨秀清了,知道他是真遇到困境了,不然他那一样深沉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给他写这封信。
“大纲、小山你们带队先从水路出发,立刻前往永安。水路快,这次由你们作为攻城的前锋。其他人也都速度回去准备一下,越快越好,所有人都尽快赶到永安城下。”萧朝贵知道事情紧急,立刻下了进攻永安的命令。
第五十三章 危机()
在萧朝贵带领前军刚走不久,乌兰泰就召集了赛尚阿交给他统领的三镇总兵,要为梁山村丧命的弟弟复仇。
乌兰泰兵分四路共一万两千多人,把金田村东北门户新圩作为攻击的目标。而此时金田一带的太平军一共才一万五千战兵,在西部双髻山和猪仔峡四千人,由冯云山统领防御向荣部;在东南梁山四千人,由石达开统领负责转移金田村老少,随时准备转移去永安;还有就是在东北新圩四千人,由韦昌辉统领防御乌兰泰部,最后还有三千人居中由杨秀清负责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各部。
新圩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只能临河筑垒,水田路口埋置竹签,用以防御。乌兰泰三倍于韦昌辉的兵力,采取齐头并进各个击破的办法,一天之内连拔太平军七座营垒。最后一个攻破的营垒是旅帅黄以镇负责防守,此人胆小如鼠,清军尚未抵达便望风而逃,把营垒拱手让给了清军。
杨秀清得知军情,知道事态严重,立刻率领预备队赶到新圩前线督战。
“黄以镇何在?”杨秀清刚进韦昌辉的营房就大喊这个逃兵的名字。一向沉稳的他现在流露出少有的盛怒。
“还不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押上来!”韦昌辉陪着小心,吩咐手下道。
没过多久,被五花大绑的黄以镇就被送到了韦昌辉的营房。他双膝跪倒,自知罪孽深重,浑身发颤,低头等候发落。
杨秀清一反常态,大步上前,抡起胳膊就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新圩正中的营垒就数你的营垒最大最坚固,你小子居然不战而逃。你这一逃,左右两边突前防线的弟兄们都得跟着退,新圩一半土地落入清妖之手。你小子哪怕多坚持半天,后面的援军就能赶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是,我有罪,我该死,我看到前面六座营垒都被乌兰泰攻破了。我害怕了,想多保存几个兄弟,所以。。。。。。”黄以镇连连磕头,嘴里却分辨道。
“想多保存几个兄弟?是你自己怕死吧。”杨秀清麾下军帅胡以晃一旁讥讽道。
“胡军帅,你看这家伙该当何罪,如何处罚?”杨秀清瞪着黄以镇,眼睛中透露出杀机。
“黄以镇违抗军令,临阵脱逃,畏敌如虎,扰乱军心,每一条都该当死罪。”胡以晃咬牙切齿道,他也恨透了这样的孬种。
“饶命啊,萧军师,饶命啊!”黄以镇吓得魂飞魄散,眼睛偷偷地看了韦昌辉一眼。
韦昌辉干咳了一下,这黄以镇算起来还是自己的远房表亲,虽然能力不行,但对自己还是比较忠心的。他小步凑近杨秀清,轻声求情道:“黄以镇是该杀,但现在军情紧急,我已连降他三级,贬为伍长。萧军师如还不满意,可再给他五十军棍,以示警戒。看在我的面子上,绕他一命吧。”
秦日纲伤愈后被调往新圩,此时也在韦昌辉账下。他见韦昌辉求情,也附和道:“黄以镇论罪当斩,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也是教里的老弟兄了,恳请军师放他一马,让他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杨秀清冷冷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黄以镇身为旅帅,算是天国中级军官了。如果韦昌辉同意,这人杀就杀了,但此时他并不同意,按道理应该交由洪秀全来判断,毕竟黄以镇直属韦昌辉,自己贸然越过韦要杀他的部下,情理上也不合适。韦昌辉身为天国副军师,身份也不低。
忽然,杨秀清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了下去。众人见怪不怪,这是“天父要下凡了”。大家纷纷跪倒在地,听候天父发落。
杨秀清猛地站起身,他神情肃穆,用天父的口气,口中念到:“黄以镇逆令双重,云下雪下罪难容。胆敢瞒天无信德,阵中两草退英雄。真神能造山河海,不信认爷为何功。尔们众小遵天诫,逆同以镇罪无穷。”(两草就是三心二意,对天父不忠;云中雪指的是砍头的刀,意思是杀头。)
杨秀清用天父下凡的方式处决了黄以镇,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懔,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作用。这说明杨秀清掌握了太平天国的生杀大权,只要亮出天父身份,无论是谁都拦不住,包括洪秀全。
又过了几天,在乌兰泰猛烈攻击下,新圩战况更加惨烈。在杨秀清等死命防守下,才勉强维持住了战线,但新圩大半已经被乌兰泰攻下。
激烈的战事让杨秀清不得不考虑从另外两处调兵支援。石达开的兵他不能调,那是突围最后的希望。剩下的只有冯云山,他防守的地方一来离金田比较远,粮草也难以供应的上,二来那边是天险防守有利,向荣部最近也没有行动。杨秀清思前想后,权衡再三,还是从冯云山部调来两千人支援新圩。
狡猾的向荣嗅到了战机,在西线两千人调走之后,他与京城来的巴清德合兵一处,共六千多人包围了猪仔峡。随后把清兵分为众多小组,分头攻击各处要隘。太平军早在猪仔峡内设伏堵截。清军进攻时,太平军木石齐施,枪炮并放,奋勇反击。因山路狭窄,清军进退维谷,伤亡惨重。
而向荣这只老狐狸利用山上的云雾,偷偷潜至猪仔峡后之鹞婆石,居高架炮,轰击太平军营垒。因腹背受敌,冯元山只得指挥队伍撤出猪仔峡,退守双髻山大营。
随后向荣又马不停蹄地进攻双髻山,不知是不是祖坟冒青烟,走了狗屎运,清军的炮火击中一座望楼起火,导致硝药桶爆炸,粮库被毁,冯云山只能弃营撤回。
一日之间,西线天险尽失,太平军陷入恐惧和惊慌之中。
一向不问军事的洪秀全也意识到了危险,不得不下诏书安慰和鼓舞将士:各军各营从兵将,放胆欢喜踊跃,同心同力向前看,万事皆有天父主张、天兄担当,千祈莫慌。真神能造山河海,任那妖魔一面来,天罗地网重围住,尔们兵将把心开。日夜巡逻严预备,运筹设策夜衔枚,岳飞五百破十万,何况妖魔灭该绝。
东西两线同时受到了清军的夹击,杨秀清深感局势严峻,所以才写信给萧朝贵,让他速速拿下永安。一旦防线再有所失,太平军就不再拥有主动权了,他们面临的将不是突围,而是逃亡。
第五十四章 永安城下()
永安知州吴江看到阿尔精阿带着残兵败将,如丧家之犬地逃回永安,心知大事不妙。虽然他心里知道指望不上这些人,但永安现在唯一的正规部队就是他们了,也没有其他人来帮他守城了。
吴江在衙门内摆了酒席,还得好言劝慰阿尔精阿:“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太过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防御发匪攻城。”他身为永安知州是不能逃的,地方长官如果临阵脱逃,清廷一律都是斩首不留,这方面是抓得很严的。自己一家老小身家性命都在永安,阿尔精阿这一千兵丁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了。
“吴大人,你且放心,永安城虽不大,但城防还是比较坚固的。发匪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此城,我已让人送信给乌兰泰大人请求支援。只要我们在这里坚持住,乌兰泰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阿尔精阿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吴江,其实更是安慰自己。桂江渡口一战他已经被太平军吓破胆,只能寄希望于乌兰泰的支援了。
事实上乌兰泰正一门心思进攻金田,哪里还管得了他们。
“如此最好,老朽已通知城里乡绅富商,让他们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估计能招募一只五百多人的壮勇协助大人守城。”吴江动用了自己能动员的所有资源。
“有一件事我还得禀报知州大人,为了防止太平军利用城下的建筑攻城。我已命士兵拆除城墙下的民舍,把他们的财物搬入城。”吴江毕竟是文官,算是永安的一把手,名义上也是自己的上司。阿尔精阿再狂妄,做事还得和吴江知会一声。
吴江听罢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知道阿尔精阿手下那些兵的德行,打仗不行,扰民却是手法一流。说是搬进城,恐怕早已入了他们的腰包。这可是强抢民财啊,这种做法和土匪何异?但他此时又不敢得罪阿尔精阿,只能舔着脸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将军做得没错。”
两人正在酒席中商议如何防御太平军,一个兵丁过来报告:“两位大人,大事不好,城墙上的弟兄发现已有数百民发匪出现在东面的瞭望岭。”
这一消息让吴江和阿尔精尔立刻坐立不安,两人再没心思喝酒,来到了永安东面的城墙上。举目望去,瞭望岭上果然隐约有太平军的旗帜移动。人数虽然不多,但已经让阿尔精阿心惊胆跳。
“快放火把民舍烧了,人都撤回来,把城门全部堵死。”阿尔精阿现在一看到太平军就精神紧张,恨不能找个乌龟壳躲在里面。他没想到太平军来得这么快,他是丢弃辎重不分昼夜玩命逃回来的,结果自己前脚刚到,太平军后脚就跟来了,前后还不到一天时间。
吴江见他如此紧张,心里也忐忑不安。他一个文官不懂军事,心里更没底。“将军,要不要让壮勇们把火器都放到城墙上?”
“当然,都放上来,守城全靠这些火器。知府大人,我们的粮食够不够。”阿尔精阿是打算长期固守了。
“够,这刚打上来的粮食堆了满满几个仓库,足够我们用个一年半载的。”吴江回答道。永安的确粮多,正是金秋时节,周边的乡村刚交的皇粮,包括其他地方要运往省城桂林的粮食都在仓库堆着呢。
清军在永安城忙得不可开交,搬这运那的。太平军在瞭望岭也忙着安营扎寨。
最先来的罗大纲和杨小山的先头部队只有四百人,其他人留给萧朝贵等人运送粮食、大炮等军用物资。他们刚到永安并没有冒冒失失去冲城门,而是选择城外地势最高的瞭望岭驻扎下来,把这块战略要地先拿在手里。
“这清兵还真是愚蠢,全部龟缩在城里,怎么能守得了城?这瞭望岭地势这么高,在这里架炮直接就能轰击城墙,他们输定了。”罗大纲观察到了清军永安城防的布置,不屑道。
“大纲,咱们什么时候攻城?”杨小山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故意问道。
“小山,这可急不得,咱们这里人少,也没攻城武器。我让手下人加紧赶制云梯等战具,等萧军师的大部队赶来,再进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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