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好意思呢!”两人和盛蓝蓝挣抢起来。
“没关系的,我们这是学雷锋做好事,要争取进步,做三好学生。谢谢阿姨给我们进步的机会。”
“是呀阿姨,你看那里还有一堆被单要洗呢,你们去洗那个吧!”张艳秋配和盛蓝蓝说话。
“啊?!这孩子真会说话,学雷锋呀,好,真是好孩子!”
盛蓝蓝和张艳秋扯着白褥单往花坛边上的晒衣绳上挂,盛蓝蓝朝张艳秋挤挤眼,张艳秋会意,偷偷溜到花坛里,一把一把地撸鸡冠花籽往兜里装。
“好久不洗这么大件东西了,我这老腰快受不了了,也真是的,还是老师呢,也不为别人考虑考虑,身上来了月事,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全弄床上了,被子褥子上都是,真是不知害臊。”
“可不是,那么大一片,用水擦有屁用,还不如直接给咱们泡水里还好点,擦得到处都是……”
盛蓝蓝一边拉直白褥单上的皱褶,一边听两个服务员唠叨。
田老师来月事把床单弄脏了?还蘸水去擦?她不会那么笨吧,谁不知道血迹越擦越往布纹里渗,反倒更不好洗了。
“阿姨洗得真干净,看这被单洗的雪白透亮的!”
盛蓝蓝的夸奖让两个服务员阿姨觉得很受用,她们在这个受冷落的地方,很少听人夸,嘴上还谦虚地呵呵笑,“不洗干净怎么成呀!周姐特意从家里带来淘米水搓了好几遍,差点把褥单搓烂了,才把那些污物洗干净。还好是个大姑娘住着,不然看那些污迹,还真会让人想歪……”
说话的阿姨神秘兮兮地朝另一位眨眼。
被称做周姐的阿姨含蓄地笑着没有接话碴。
“咱们招待所没有几套备用被单换,万一碰到上面下来检查巡视什么的,要临时落个脚,到时手忙脚乱可就不好了。”
“阿姨考虑得真周到!”盛蓝蓝已经听出了什么,见张艳秋站起身,就朝她比个OK的手势。
“阿姨,被单晾好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昨晚住在这的那个田老师是你们学校的,她有一条腰带落这了,你们帮她带回去吧!”
盛蓝蓝拿到镶着红边的塑料腰带,皱了皱眉头。
在阳光下闪着塑料光泽的腰带头已经坏了,一粒扣眼被扯成一道变形的口子,显然是被用力扯坏的。
盛蓝蓝收好腰带,和张艳秋往家走。
一路上张艳秋和她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田老师的腰带被扯破的画面……
“喂!蓝蓝,你快看!”张艳秋叫两声见盛蓝蓝没反应,伸手拍扯她胳膊,“你在想什么呢?”
“噢,没什么,怎么啦?”
“你快看,那不是李春鹏嘛!”
顺着张艳秋手指方向,只见长坡下李春鹏被他爸扯上一辆解放车,李春鹏趴在车门上死活不上车,趁他爸爸松懈,跳下车往河岸上跑……
“他搞什么?弄得好像人贩子要抓他似的。”盛蓝蓝半开玩笑地说,看见站在河岸上李春鹏的妈妈,她突然闭上嘴,想起昨晚盛丽丽和她说的,李春鹏的爸妈在闹离婚。
难道这么快就离了?
张艳秋咂咂嘴,叹气,“真可怜,李春鹏他妈不要他了,他要跟他爸爸去县里和后妈过日子了。后妈多吓人呀,不知道他以后咋活……”
“怎么这么快就离了,领导不是可以调节吗?”
“调节什么呀,昨天晚上他们家打架,李春鹏他妈都拿菜刀砍他爸了,还好没砍到要害。我爸都被叫去劝了,李春鹏他妈像疯子似的,手里菜刀被夺下来,就拿挖煤的铁铲见人就铲。
王书记都差点被他妈给铲到脚,气得当场就拍板了,组织同意他们离。估计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去把手续办了。李春鹏他妈不要他,又让农场把他爸开除公职了……”
盛蓝蓝这才发现李春鹏爸爸手臂上缠着纱布。
李春鹏奔到妈妈跟前,他妈一把推开他,“滚,跟你爸去,去和那个骚狐狸过日子去,让他快活,老娘让他快活死!”李春鹏妈妈扭身就走,李春鹏又追上妈妈,被他妈妈一脚踹在地上。
李春鹏爸爸过来把李春鹏扯上解放车,解放车轰轰开走了。
盛蓝蓝看得心酸,虎毒还不食子,李春鹏妈妈太厉害了。怎么舍得踹自己的儿子,小三抢了她老公,她可以找小三去斗,拿自己儿子撒什么气。
“真没看出来,李春鹏妈妈平时看着脾气挺好的,原来这么狠!幸亏李春鹏没跟他妈妈过,不然以后谁敢嫁给他呀!”
盛蓝蓝没有接话,心情有些沉重,原本和张艳秋说好的,回家就去山上踩野果子去,也没心情去了。
推开院门,盛丽丽迎上盛蓝蓝,“你知道不,李春鹏转学了,他去县里念书了。他户口本来就在县里,这下可好了,可以在县城学习,条件可比咱们小学好多了。一想到咱们学校冬天还要让学生拾柴生火引炉子取暖,我心里就烦……”
“去县城好吗?他妈妈不要他了,你觉得他会开心?”盛蓝蓝进屋上炕,掏出田老师的破腰带,趴在窗沿上胡思乱想。
第30章 喜欢就追()
晚饭时,赵继红和盛亚农聊起李春鹏爸妈离婚的事,盛亚农说一句,“那娘们那么泼,早该离了。”
这可把赵继红惹毛了,“啪”把筷子摔在桌上,“你们男人除了会报怨自己的老婆,就会在外面勾搭搞破鞋,早干嘛去了?想离早点离,别在外面搞破鞋,被发现了才又打又闹的离!
你以为姓李的想离,他是被李嫂闹得没办法在农场呆下去,只能净身出户,我倒要看看他没工作又带着半大小子以后怎么活。听说那个女人作风不好,到处勾三搭四,李哥是猪油吃多蒙了心,才会和她搅铺盖一起。”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孩子们都在跟前,别破鞋破鞋的。”盛亚农忍着气,没想到随便聊家常,倒引出赵继红一肚子的火。
大家都不说话了,屋里气氛有点尴尬。
小锋咽完嘴里的饭,怯怯地问,“姐姐,什么是搞破鞋?”
赵继红怔住了,拍拍桌子朝小锋道:“吃饭吃饭,小孩子别听大人说话。”
赵继红余怒未消的语气把小锋给吓着了,“哇”地哭了。
“都怨你胡说八道!”
“怎么就怨我了?你没说话呀!你说话就好听,一口一个娘们的,你以前可不这样,哎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不过就不过!”
“啊?你早就等着我这句话吧!你说,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有人了?”
“疯了!不可理喻。”盛亚农气得推开碗甩手出屋,又去屋檐下抽烟。
赵继红嘤嘤地哭起来。
盛剑楠早端着碗跑自己屋里去了。盛丽丽冷着脸闷头吃饭,盛玲玲见气氛不对,轻手轻脚跑到灶台去扒她埋在柴灰里的红薯。
盛蓝蓝轻声哄弟弟。
小锋不哭了,执拗的小眼神里蓄着泪,哽噎着,“姐姐,什么是搞破鞋?”
“鞋子破了就是破鞋,搞破鞋呢就是穿着破鞋子,小锋,你说穿着破鞋子能舒服吗?”
小锋摇头,眼泪盛不住了摇下来,嘴角扬起笑意,“穿破鞋不舒服,小锋不要穿破鞋。姐姐也不要穿破鞋。”见盛丽丽目光瞥过来,嗫嘘道:“丽丽姐姐也不穿破鞋。”
“闭嘴!”盛丽丽狠狠瞪小锋,又抬眼盯着盛蓝蓝,“乱解释什么,无聊!”
“那你解释给小锋听听。”盛蓝蓝微微一笑,“走,姐姐带你到院子里去玩。”
盛亚农在屋檐下被叶子烟呛得直咳嗽。
“二叔,这种烟叶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点,以后我给你买过滤嘴的香烟,”
盛亚农叹气。
盛蓝蓝一边和小锋翻手绳玩,一边看二叔掐灭了手上的卷烟,见二叔正要往屋里走,忙道:“二叔,是不是咱们快要回城了?”
“差不多吧,已经有文件下来了,正在办手续。”
“那我和小锋也跟着回城吗?”
“你们不跟我回城,还想留在这?”盛亚农被侄女的话逗笑了。一向胆小柔弱的侄女此刻脸上洋溢着聪慧的笑意。
“那我和小锋可以见到爸妈了吗?”盛蓝蓝不露声色地盯着二叔的表情,关于爸妈的事一直困扰着她,却不能正面问二叔二婶,问也是白搭,只会惹出更多烦事。
盛亚农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也许吧!”背手进屋,背影显得落寞。
盛蓝蓝心里抽动一下,没有继续追问。既然能回城,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她总觉得那张照片里的房子,一定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早间操时,盛蓝蓝看到了田老师。
只是一天没见,田老师好像憔悴了许多。两根粗粗的长辫子在背后用皮筯扎在一起,显得有些毛燥,脸庞几缕碎发挡着低垂的眉眼,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学生散****,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处。
田老师的破腰带就在盛蓝蓝的书包里装着,盛蓝蓝决定还是把腰带给她。
田老师接过盛蓝蓝递过的腰带,先是怔了一下,复又慌乱地把腰带卷成一小团握在手里,“谢谢!”
田老师声音干涩,抬起眸光显得呆滞。
盛蓝蓝不由得一阵心疼,大龄姑娘对爱情的渴望又怯懦,盛蓝蓝是感同身受的,特别是田老师这种情况……
“田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你该放学回家了。”田老师扭身就走,生怕再被人问。
这一天功夫,已经被人问过好几遍了。她也几乎怀疑自己生病了,可她知道她的病在心上,心痛、慌乱、彷徨揪着她的心。而身上失去的,保护了二十多年的东西,让她觉得要讨个说法,可是反复回忆,又觉得有些激动和甜蜜……
“田老师,我刚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啊!
爱就要在一起,不离不弃
今生注定就是你
爱就要在一起生死相依
这辈子我属于你
爱就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喜欢就去追呀!”
反正周围也没人,盛蓝蓝唱得荡气回肠,婉转如莺。
不知怎地,急中生智,脑中会蹦出这首歌。
田老师的脚步明显慢下来,脊背有些颤抖,听完盛蓝蓝的歌声,立即跑回宿舍。
盛蓝蓝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双手插兜吹起口哨。一直远远等着的张艳秋见状,目瞪口呆。
“蓝蓝,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没唱什么,走吧,天快黑了。”盛蓝蓝心里莫名的酸楚,喜欢就去追呀,可她活了二十九年,从没有想去追的冲动。
这回,她要为田老师去追追那个冲动的男人……
盛蓝蓝以田老师的名义,连夜泡制了一封给刘达明的信,信里盛蓝蓝既表达了对刘达明的好感,又让他严肃认真的考虑两人的关系……
放下钢笔,盛蓝蓝颇有成就感。三千字长信,快把一管蓝黑墨水用完了。
连着两天,盛蓝蓝都密切关注着学校收发室的动静。终于摸出规律,每天上午邮局都会收派一次信,中午和晚上放学,是收发室派信时间。
“田老师,你的信!”
盛蓝蓝躲在学校收发室门外,看见田老师拿着一个信封印着绿叶花边的信满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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