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
自欺欺人的说不在乎,可是来来回回到最后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顾满惊觉自己就算重活了,却好像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王氏依旧小心翼翼的做人,顾博齐仍然随心所欲。
而现在,她跟顾昭又要面临上一世的命运。
顾博齐跟上一世一样,还是打算把她们当做摇钱树或者踏脚石交易出去。
她觉得憋屈又无力,整个人就死气沉沉的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又好像丢了魂魄。
顾昭的眼睛都被正在马上的谢陵吸引了,并没有注意到顾满的不对劲。
谢陵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一路上不知道挂到了多少东西,等到了一个岔路的时候,那马忽然刹住了脚,脖子一仰就又拼命的往顾满她们这个方向跑。
花颜跟叶玉都死命的拽着顾昭往一旁退,沛音跟执画落在后头,一时也没看见顾满。
于是顾满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宽大的道路中央,好像是一具失去了生气的木偶,失魂落魄的让人心惊。
谢陵在马上看见,就抱着马脖子,死命的吼道:“快让开,快让开!”
其实顾满是听见了的,只是当时那个时刻,她完全已经忘记了闪躲和反应,直愣愣的盯着疾驰而来的马,觉得自己一定必死无疑。
可是她当然还是没能死成。
毕竟主角都是会开挂的,她觉得谢庭一定就是上天送给她的外挂。
因为谢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就已经带着车夫和仆人站了一堆,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拖住顾满就地一拉,将她拉的一趔趄摔在沛音身上。
在那样一个时刻,顾满忽然从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道里清醒过来。
她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也忽然明白了自己处在什么地位。
要想好好的活着,要想变得更强不这么倒霉,那就要有跟许知远这个人渣一样的狠心。
王庭然心里的震怒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见顾满好歹踉踉跄跄的躲开了那匹马,他大喝了一声,让人上前套马,自己却移步到许知远面前,提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许知远仍然固执得让人觉得可恨,他见王庭然一脸怒气,就一边擦嘴角的血一边把唾沫吐在王庭然脸上,贱兮兮的继续瞎嚷嚷:“哎呀呀!我说两位顾姑娘的架子怎么比怡红院的花魁还大,原来是因为背后有王侍郎您撑着啊!”
他说话这样刻薄又这样讨人厌,王庭然却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将他扔在地上,像是踩一坨狗屎那样,狠狠的在他手上转了几个圈。
许知远疼的死去活来,嘴里就更加的不干不净。
对于古时候的女人来说,许知远那几句话真的有巨大的杀伤力,顾昭已经满面通红泪水盈盈,几乎要泫然欲泣。
顾满面前才站稳,听他说了这几句话,就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沛音,也不顾头上的帷帽,快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然后用平静而又冷淡的语气让他:“你再说一遍。”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啊?我说了又怎么了?”许知远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就只好仰面躺在地上冲顾满笑,就算说着这样的狠话也仍然带着嘲笑:“我又没说错,顾姑娘你连个面也不敢露,当然没人家花魁漂亮。。。。。。”
顾满没让他接着说下去,她伸出脚,积蓄了所有力量,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揣在他的腹部,许知远疼的弓起身子,像是被滚水烫了的虾米,滑稽又可笑。
顾满就冷声提醒他:“大周令,凡有惊扰官员女眷并加以言语侮辱的,可凭女眷或家人当场处置!”
刚才死里逃生的谢陵看着那样的顾满有些发怵,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多管闲事,这样看来这个顾姑娘根本就不是好欺负的主,就算他没有出手,她应该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谢庭亦然。
再后来,他才恍惚明白,顾满原先隐藏在心里的仇恨、冷酷都开始慢慢的爆发出来。
顾满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觉又一次被众人围观而觉得耻辱,因此她忽然就抽出旁边的护卫的刀,道:“我要切了你的手,让你一辈子也没机会再去掀人家马车上的帘子!”
她说到做到,刀整齐的在许知远手上切出切口又滑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众人都被惊呆了,没料到一个小女孩竟然这样的。。。。。。凶残。
是的,很多年以后赵王都对这个小女孩心有余悸,就像她切许知远的手指时,眼里冒着凶狠的光,跟狼一样。
顾昭尖叫了一声,头脑一片空白的倒在了花颜身上。
王庭然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早就发觉顾满身上有一般孩子没有的那种阴沉,偶尔还散发令人觉得压抑恐怖的特质,可是他没料到,原来她还有这样偏激的一面。
但他毕竟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就咳嗽了几声,极力装出一副应该如此的认同感:“好!今日阿满算是为众位姑娘们除了一大害!建宁侯今日敢公然调唆人来打砸马车,又对你们出言不逊,很该如此!”
顾满觉得两眼有些发晕。
有些事情,做了是一回事,做完之后会害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看着地上的断指,和已经疼晕过去的许知远,忽然又害怕起以后来。
许知远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以后有了机会,怕是永远都不会放过她了。
九十 心魔()
她猜的没错,许知远从高床软枕上醒来时,手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目眦欲裂。
他阴沉着脸,冷冷的问一旁伺候的丫环:“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我的手这么裹着?!”
屋里的气氛很沉闷,屋外似乎要下雨了,黑云乌压压的在窗外堆了一层,风雨欲来。
丫环有些不敢答话,居然还莫名的倒退了几步,眼里全部都是惊恐。
许知远就盯着自己的手,有半刻钟的沉默。
紧接着他就开始发起疯来,从床上几乎是蹦着起身,将周围的炕屏炕桌全部打翻,人家都说十指连心,他此刻只觉得五脏俱焚,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居然会被一个小那么多的丫头斩了手!
那个丫头居然真的敢动手!
他有些颤抖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拿右手去触碰自己的左手,等摸到那空荡荡的四根手指的位置时,又红了眼圈,死命的叫嚣着要去杀了顾满。
他觉得没办法了,这回如果顾满不死,那他也可以不用活了!
当着盛京那样多人的面,被一个姑娘斩了手指,当时她还是那么居高临下又态度倨傲,他觉得满心都是耻辱跟疼痛,疼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顾满碎尸万段。
才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等砸累了,他又拖着被子一个人蹲在唯一完好无损的桌子底下闷头大哭。
下人们全都面色沉重的躲在外面窃窃私语,脸上的表情都颇为害怕。
最后还是他的贴身他丫头咬了咬牙,奔去后院找他的后母求助。
等许三太太赶来时,就见许知远缩成一团,在桌子底下不要命的哭,鬼哭狼嚎似地,没片刻的停歇。
她叹了口气。就将人全部都赶了出去,这才在他旁边蹲下来,柔声哄他:“知远,你又闹什么脾气?这番你闯祸可不小。。。。。。”
听见许三太太的声音,许知远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居然也顾不得钻出桌子,就地顶着桌子就站了起来,然后发觉桌子挡住了视线,才有些暴躁的将它费力的举过头顶,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就一把将许三太太扯进怀里。
许三太太很是有些尴尬的看了左右几眼,才推他:“外边有人在看呢!”
“在看又怎么了?!”许知远不自觉的居然有些哽咽,抱怨她:“我就知道。现在你心里只有老头子了,根本就看不上我!”
许三太太见他一脸的痛苦,眼里又满满的都是小孩儿对大人的依赖,心肠就禁不住软了几分,有些认命的软了声音:“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静默了一会儿。她又劝他:“知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孩子气,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一点悲凉。
许知远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不管不顾的嘶吼:“我就是要胡闹!反正我也不愿意活在这世上了。我就是要拉几个人垫背!”
他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难受,有汗水慢慢渗出来。
许三太太极温柔仔细的拿着帕子都给他擦拭干净,才抬头温柔的注视着他。问他:“那你想如何呢?真的想你父亲死吗?就算他死了,我也还是你继母!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这个事实打击到了许知远,他有些狂躁的将她一把推开,指着她骂:“对!你还是我的继母,你居然成了我的继母!”
他觉得有些崩溃。抱着头蹲在地上忍不住大哭:“你总是不信我,你总是不信我!你居然还从了老头子!李韵容。你没有良心”!
很久没有人叫她的闺名了,许三太太愣了一会儿,就也委屈的大哭:“我又能怎么办?我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弱女,我舅舅要拿我配人,难道我能说不要吗?那时你又不在京城,我能怎么办?我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许知远觉得心里有些疲倦,他呆坐在地上,想着想着,就拉过许三太太抱在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
李韵容是个举人的女儿,父亲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奈何在家乡大水中被洪水卷走,阖家就剩了她与她一个奶娘,奶娘千辛万苦将她送到了盛京舅舅家,她就一直在盛京长大。
许知远的父亲老建宁侯跟她舅舅是老相识,相互经常走动,许知远常常跟着去做客,一来二去的也就与李韵容熟识了。
二人因为青梅竹马,感情一直极好,中间只差层窗户纸没被捅破。
谁知许知远去江南读书了三年,回来之后本来的媳妇儿就无端的成了继母。
他本来就是很偏执的人,又听说李韵容是没办法被逼着嫁给他父亲的,他心中因为母亲的死而一直积存的恨意就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从此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阴险毒辣又喜怒无常。
老建宁侯都被他给折腾怕了。早已瘫痪在床,爵位也由他继承。
可是再怎么样,李韵容从情人成了他的继母这一点,还是让他无比无比的痛心跟绝望。
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跟李韵容有什么结果了,他知道,不然言官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何况是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因为这些,他很恨老建宁侯。
当然,他更恨的,是顾博齐。
当初就是因为顾博齐嘴贱,一再的说服老建宁侯纳了李韵容,李韵容的舅舅才会一力要将李韵容送进建宁侯府的。
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把顾博齐给生吞活剥了,连块肉都不留。
他原本想着,要把他的女儿给娶过来折磨,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的一辈子已经等于毁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好过,可是。。。。。。
可是顾博齐这个人似乎没有心肝,那样毫不犹豫就为了一块玉,把自己女儿给卖了。
他又不由得觉得有些茫然,呆呆的靠在许三太太怀里。
顾满也在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