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音选择修微倒也确实符合他的心性,最起码他是真的明白自己的前方该怎么走。在众多修持法门中,微字最为微妙。人心思绪是喜是悲不重要,得失不重要,对他人感官如何情绪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能做到任凭这种种思绪萌发又湮灭,都始终保持本心不昧。
净音曾经确实做到了。
普济寺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可都是一直看着的,他们没有错看净涪的成长,同时也未曾错过净音的长进。可他们没有想到,先是魔障破心,再是迷障遮眼,后又是净涪作比,竟生生将净音打击到如此手足无措的地步。
在净涪明确自己不愿成为佛子之后,净音可是他们妙音寺准备的佛子候选人之一啊。尤其是阁里的诸多师兄弟,自那之后可都是很看好净音的,现在弄成了这样。。。。。。
只希望经过这一次红尘磨练之后,净音能够真正成长起来吧。
净音走出内室的时候,几乎是木然一样地往外走。但他才刚刚跨步迈出藏经阁的门槛,身后就同样走出来两位陌生的小沙弥。
他们看着就只有七八岁上下,脸上眼睛都是雀跃欢喜,一看便知很是高兴。他们脚步轻快地自净音后面越过净音,又在经过净音的时候给他合十见礼,口称师兄。
应该是这一回皈依礼入门皈依的弟子。而且看他们这个时候从藏经阁里出来,分明就是他们阁里新入阁的弟子。
原来,净涪师弟他已经不是藏经阁里的小师弟了啊。
净音脑中闪过这样的一个认知,但心中却没有任何触动。
他扫了一眼,木然地给那两个向他见礼的小沙弥回了一礼,然后继续往前走。
却不料那两个小沙弥急走几步远离了藏经阁,便再也压制不住满心满眼的欢喜,哪怕压低了嗓子净音还能听出他们的兴奋。
“哈哈,我终于借到净涪师兄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了。。。。。。”
净涪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另一个沙弥又拉着那个兴奋欢呼的小沙弥要他承诺:“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没等同伴说话,他便急急提醒道:“你说过,你借到了要先让给我看的,现在,你是不是想要反悔?”
他的同伴瞪了他一眼,也急了,一时间连声音都再忘了压制,幸好他们脚程快,这么说话间,就已经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声音再大,也不会打扰到藏经阁里的沙弥僧众。
“怎么可能?我现在不过就是先拿着罢了!”他一气之下,竟就将手上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捧着的那部只有三页纸的经书递给了他的同伴。
净音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望着这一对小师兄弟玩闹一样地越走越远。
他也有亲近的小师弟。
他茫然了片刻,才继续往药王殿那边去。此时的晚课已经结束有一会儿了,净音一路上还碰到不少的师兄弟。
他们或步履匆匆,或悠闲慢走,可但凡是身边有他人作伴的师兄弟,这会儿和同伴交流的时候,有一个名字频繁出现。
净涪。
普济寺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哪怕这些师兄弟们没有亲眼目睹里头的经过和发展,但他们却能从各处流传出来的只字片语窥见一鳞半爪。
只有十多岁的年轻小沙弥,八颗舍利,金身,力拒魔门心宽心窄两位真人,推拒佛子。。。。。。
这一个个字眼堆彻在一起,怎能不让人为之侧目,为之震惊,为之敬佩?
再添上净涪早前的竹海灵会魁首和世尊亲授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两道光环,别说是在这妙音寺中,便是那向来自持甚高的天静寺,净涪也都是声名暴涨。
偌大一个佛门,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像先前那样无视他。
第137章 后续暗浪(小修)()
其实不仅仅是整个佛门,就连魔门和道门有志于魔子剑子这两个位置的天骄弟子,听到那最后的推拒佛子的时候,都忍不住跌落了一地的眼球。
虽然净涪现在不过就是推拒佛子的候选而已,并不是货真价实的佛子之位,但在他们还在为魔子剑子候选名额费尽心思用尽手段的时候,净涪却传出这样的一个消息,又怎么能让他们平心静气得下来?
哪怕是回到了天剑宗的左天行,收到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手指用力,在那张信纸上留下了一道褶印。
左天行想到净涪会优秀到让人侧目,也早就预料到净涪会成为妙音寺一众禅师眼中的佛子,更甚至,他也能猜得到净涪的反应。
那个人不会答应的。
可哪怕一切都被他料中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左天行还是忍不住心绪浮动。
他放下手中的纸张,看着那一道细细的褶印,不禁反思起了自己。
和前·皇甫成现在的净涪比起来,原本想要沿着前路一路前行的左天行,也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现在已经成为净涪的皇甫成都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而且看起来走得也很是无畏。和他比起来,他是不是太。。。。。。保守了?
他能做的,本就不应只有他现在的这些。
即便左天行最后给自己挑了一个保守的评语,但实际上他自己清楚,这里最合适的一个用词是怯懦。
左天行的手腕一转,握着平放在膝盖上的剑柄用力一抽。
一道森寒的雪白剑光在内室里乍然闪出,落在左天行身前,他定定地望着剑锋。
这个时候,这间静室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只有一把剑,一把至尊之剑!
磅礴的剑意在整个静室里激荡吞吐,却只锁在这间静室里,不往外泄出一丝半毫。
既然连左天行都因为这个消息反思自己,整个景浩界的这些年轻修士又如何还能沉得住气?
是以当左天行走出静室,背着剑前往磨剑堂的时候,他便敏感地察觉到了宗门内同门师兄弟对他的态度生出了些许变化。
敬仰、期待、战意、不屈。。。。。。
左天行也理解他们,只做不知,自一路往磨剑堂去。才刚在磨剑堂堂前空地上落下,旁边便又有一道剑光降落。那剑光散去,果然是袁媛。
袁媛才收了宝剑,便往前急迈几步,蹿到他面前,将那张带着笑的圆圆脸蛋凑到左天行面前,叫道:“大师兄,你也来了啊?”
左天行笑着点点头,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开一步:“小师妹这话说的可不对,什么叫也来了啊?”
袁媛似乎发现了左天行的退避,犹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蛋霎时黯淡了一下,也往外退出一点距离,才又提起笑容道:“因为许多师兄都来了啊。”
她嘟了嘟嘴,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这磨剑堂可比以往热闹多了。”
左天行看着她,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见到左天行笑了,袁媛眼睛闪过一道亮光,跟着左天行一起往磨剑堂里走,便走还边和他传音道:“大师兄,佛门那边要选佛子的事你听说了吗?”
佛门都已经要选出佛子的候选人了,那道门和魔门自然也不能落后。也正因为如此,净涪推拒佛子候选人之位的消息传出来后才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心思浮动。
左天行点了点头:“我听说了。”
袁媛又递了一句话过来,听得左天行不由得心头一怔:“大师兄,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剑子的。”
不是剑子候选人,而是剑子。
左天行转过头,便看见袁媛满脸满眼的信任和支持。他双眼一个恍惚,但不过是一会儿而已,他的眼底便只剩下一片清明。
他点了点头,笑道:“为兄多谢小师妹了。”
他只说完,便就接过身前堂中执事弟子递上来的磨剑堂剑令,又特意扫了一眼这间满是擂台的磨剑堂,觑着一个空档,一边飞身而起,一边留下一句话给袁媛:“小师妹,师兄去了,小师妹随意。”
袁媛看着一如既往疏远她的左天行,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委屈,可纵然她的双眼含了泪水,却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待到眼中泪水压了下去,才转身去接旁边执事弟子递给她的剑令,去等待另一个空置的擂台。
左天行眼神一动,手中宝剑探出如电,瞬息间穿破空隙点在对手的脖颈上,他道:“你输了。”
那弟子似乎认识他,虽也服气地行礼下了擂台,但眉宇间还是可见几分不甘和浮躁。
看着眼前这些比净音差得多的同门师兄弟,左天行不禁又在心底一叹。
这么浮躁可不行啊。。。。。。
左天行又想到刚刚看过的道佛魔三门弟子近况,知道这种情况不仅仅出现在他们道门,佛门和魔门也都没逃过,不由就多了几分安慰。
他手腕一挽,舞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持剑行礼,道:“师弟,请。”
作为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净涪却全然不知道,也半点不在意。他阖目休息一晚,清晨便起,完成早课后又往普济寺藏经阁里去。
才刚推开藏经阁的门,净涪便站在了原地,无波无澜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藏经阁,最后停在藏经阁角落里的一处书架上。
那个新冒出来的书架上只摆了一部经书,看着就空落落的。
净涪径直走到那处书架上,先看了看那部经书书脊上那行熟悉的字迹,才将这部经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才不过看了封面,净涪便已经能够确定了。
这果然就是他的那部《佛说阿弥陀经》。
他将这部《佛说阿弥陀经》翻看了一遍,便又放了回去,退回到那架满满堆放着《佛说阿弥陀经》的书架旁边,从最靠近那边的另一个书架上的最角落处抽出一部经书来。
却是《佛说无量寿经》。
净涪只看了封面一眼,便往后翻,去看经文。
果然又是和《佛说阿弥陀经》一样的经历。
净涪重新在他自己的蒲团上坐了下来,聆听对面的人给他宣讲经文。
如此,净涪的日常便又重复了早前的生活。甚至因为这一部《佛说无量寿经》中描述的是世尊阿弥陀佛曾经降世修持的情景,比起上一部的《佛说阿弥陀经》更让净涪触动。是以这一部经文净涪反反复复地翻阅过,一遍遍听清慈禅师与他宣讲经文经义,但这第一部《佛说无量寿经》他还是没有放下。
可唯一不如何相同的是,那一日竟感觉到除了五色幼鹿外,这普济寺中竟还有其他活人的气息,甚至那两人的气息中还都环绕着一层佛光。
五色幼鹿在他身侧低鸣了一声。
净涪笑了笑,伸手一拍五色幼鹿的脑袋,直起身领着五色幼鹿就往药王殿那边去。
药王殿里果然已经有人了,两个净涪没有见过的沙弥。
见到净涪从殿外进来,那两个原本已经从蒲团上站起来的沙弥向着净涪合十一礼:“妙空寺净礼/妙潭寺净泊,见过师弟。”
净涪也是合十弯腰还礼。
三人各自在自己的蒲团上落座,因为晚课的时间已经临近,而且三人之前都没有碰过面,便就都只是在座上安坐,等待晚课的开始。
净涪阖目静坐,没有将侧近的那两个人不时扫过来的视线放在心上。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刹那,净涪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这座普济寺的藏经阁里的经书和他。
不是净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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