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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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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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好像是卫生院工作人员的人在一个水龙头那里洗菜,还有一个个子特别矮、脖子特别短的丑女人在洗小孩屎布。

    柳侠走过去,想洗一下手,昨夜黑出汗多了,脸上也觉得发紧,很不舒服。

    他刚走到水龙头旁边,洗屎布的丑女人就乜斜着眼,嫌恶*裸的挂在脸上:“你干啥呢?没看到俺都正用着水管呢吗?”

    柳侠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声说:“我想洗一下手,我刚才去上厕所了。”

    丑女人的三角眼一下吊了起来:“人家几个都是在洗菜呢,你刚上了厕所,水要是溅在人家的菜上恶心不恶心?菜弄腌臜了你赔啊?”

    柳侠气得只想一巴掌扇死这个丑八怪,可他想到了这里是卫生院,猫儿还要在这里住院看病,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人家洗菜,你在一边连屎布都洗了,我就洗一下手咋了不中?”

    丑女人一下站了起来,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冷笑的看着柳侠:“你是哪儿个山沟里的土渣皮?这是卫生院的水管,你在这儿洗手就是不中,咋啦?”她站起来的个头儿将将和柳侠持平,可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却是贵族俯视乞丐的姿态。

    柳侠刚要回击她几句,却听到身后传来小敏的声音:“那棵杏树对着的病房,看见没有,你过去就看见了,上面写着第七病房。”

    他回过身,秀梅和柳钰一人背着一个包裹、柳福来背上背着一个大席筒正好拐进大院子里,秀梅一叠连声的说:“看见了,看见了,谢谢啊,谢谢你啊……。”

    柳侠转身跑了过去:“大嫂,福来哥,四哥!”

    秀梅背来了一床被子,柳福来背的席子里面也卷着一床被子,柳钰的包裹里是二十个红薯掺玉米面的饼子和两个玉米掺白面的馍,还有几个人的课本和家里所有的洋瓷碗。

    毫无疑问,两个馍是猫儿的。

    秀梅红着眼圈抚摸着猫儿的小脸儿:“孩儿只要能好,以后我一天跑三回去给孩儿挤奶,反正以后不用挣工分了,自己的时间自己想咋着都中。”

    柳福来搓着手,一个劲儿的说:“孩儿没事就好了,孩儿没事就好了,我坐一会儿就赶紧回去,七叔跟七婶急的不得了,我得回去跟他们报个信儿去。”

    柳钰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猫儿的小手,就站在旁边不敢动了,生怕碰了猫儿头上的东西,柳魁让他把还热着的饼子分给柳凌和柳海,今儿是星期一,他们过一会儿就得去学了。

    家里人不放心,他们三个不到四点就从家里出来了,秀梅累得腿直抽筋儿。

    就这带来的白开水吃了饼子,七点五十,柳钰、柳凌、柳海去学了。

    柳魁没说让柳侠去学,根本不可能的事,不如不说。

    快九点的时候,王君禹和小敏,还有另外一个他们叫小焦的护士一起来了。

    王君禹又仔细的给猫儿检查了一遍,体温36。8°,心跳稍微有点快,精神不好,其他没什么问题:“孩子呼吸、心跳基本都恢复正常了,氧气可以停了,水大概再有三四十分钟就可以输完,今天白天就不用再输了,如果有必要,晚上再给孩子输一次药,到时候看情况吧,上午先不要让孩子吃东西,下午如果他想吃,先试着给他少喝点煮的比较透的稀饭,奶粉也行,注意稀饭和奶粉都不要太稠,如果不想吃,不要勉强,如果下午孩子能吃进去东西,就尽量不输水,今天孙大夫值班,我会给她交代一下,有问题你们及时找她。”

    柳侠问:“今儿不是你来给俺猫儿看了?”他没见过卫生院其他的先生,但他本能的觉得王君禹一定是这里最好的,换其他人让他有点心里没底。

    小敏说:“医院都是轮班的,俺叔从昨儿早上一直到现在,昨天一晚上都没消停,他得休息,俺叔今儿也还有事。”

    柳魁拍拍柳侠:“幺儿,先生也不能一天到晚不吃不睡的守着咱们,没事。”他又问王君禹:“那您啥时候上班?”

    “我明天早上八点接班,卫生院很小,门诊和病房没分那么清楚,晚上值班是门诊和病房一块值。”

    柳侠一听要明天晚上王君禹才会回来,顿时蔫了。

    猫儿在拔针的时候醒了,柳侠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好几下,猫儿虽然看起来蔫蔫的特别无力,还是对着柳侠笑了一下,但随即就又闭上眼睛。

    柳侠鼻子酸酸的,又亲了小家伙几下,看着他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可柳侠没想到,让他心疼的要死又出离愤怒的事还在后面。

第9章 在卫生院() 
猫儿拔了针头,柳侠抱着他的时候就没那么拘束着了,秀梅把凉席、被子都铺好了,柳侠搂着猫儿躺被窝儿里,秀梅把柳侠和柳魁外面能洗的衣裳都拿水管子那里过了一遍水,衣服上都是汗干了以后留下的白碱印子。

    洗完了衣裳,秀梅差不多也算歇过来了,她决定回娘家一趟,她娘家在望宁东北方向,不到十里路。

    柳侠大概知道大嫂去娘家干什么,他看着脸色纠结抱歉的大哥,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柳福来和秀梅一起走了,柳长青他们在家里不知道情况肯定着急,柳福来得回去报信儿。

    柳侠终于敢睡了,猫儿在他怀里呼吸很平稳,让柳侠的心也跟着稳定了下来。

    他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猫儿的名字“柳岸”,一下就醒了。

    “十六床,是叫柳岸吧?起来去拿药。”

    柳魁已经坐起来了,他接过叫小焦的护士手里的药方:“啥药?王先生说俺孩儿现在如果吃东西可能还会吐,他还说输水的时候药都已经加进去了,不让他用喂的药。”

    小焦说:“是输水的药,你快点吧,你把药取回来我还得配药呢,小孩儿扎针也可费事。”

    柳侠怕惊着猫儿,没敢起来,他就躺着问:“俺孩儿的针刚拔了,先生说今儿白天不用再输水了。。。。。。”

    “哪个先生给您说的今儿不用再输水了?我咋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忽然想起,声音里带出的质问和故意挑衅意味十足。

    柳侠听到这个声音吃了一惊,他一个手轻轻的拍着猫儿的后背,看着门口那个几乎没有脖子的丑女人:就是早上不让他用水管的那个女人,只不过这个丑八怪现在穿上了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

    柳侠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感觉。

    柳魁已经下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对丑女人说:“俺孩儿的针九点多才拨,输了两大瓶水了,现在还不到十二点,能不能。。。。。。。”

    丑女人翻着眼睛,那么矮的身材却用睥睨天下的的神态看着高大挺拔的柳魁:“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让现在输就是有必要现在输,咋了?今儿我值班,要不你去给我签个字,您孩儿今儿要是出啥事没有我的责任,是你们家属拒不配合,不执行医嘱,那您随便不输。”

    即便猫儿现在已经不像昨天晚上翻着白眼不能呼吸,即便王君禹说了猫儿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柳魁也还是不可能签这个字,这个女人说的对,他不是医生,他担不起一个小生命可能万分之一的失误带来的后果。

    即便明知道这个女人的态度有问题,柳魁还是只能服从,而且他看了药方,上面的药和昨天王君禹开的一模一样,这让他多少放了点心:“我这就去取药。”

    柳侠半支着身体,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女人。

    丑女人哼了一声,翻个白眼,扭头走了:她才不屑和这种山沟里没见识的穷骨头制气呢!

    小焦指了指正睡着的猫儿:“孩儿,你把您孩儿挪到床这头儿,这边儿亮点儿,一会儿扎针的时候看的清楚。”

    可即便是已经挪到了门口,针还是没有扎进去。

    柳侠抱着已经哭得声嘶力竭、脸涨的乌紫的猫儿,手都在哆嗦:半个小时了,猫儿的头发被刮的斑斑拉拉,扎了三针,头上鼓起了三个包,有一个还在不停的渗血,柳魁一直得用棉球摁着。

    小焦又从瓶子里抽了一针管药,却停在那里,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对丑女人说:“孙大夫,这样不中,要不我去喊喊小敏吧,我、我真的。。。。。。。这孩儿也老小。。。。。。。”

    丑女人翻了小焦一眼,把她推一边:“你给我抽着,我扎。”

    柳侠用手指轻轻抹着猫儿额头上汗:“猫儿,孩儿,不哭了,孩儿。。。。。。。咱不哭了乖。。。。。。。”他的心都在发抖,可他不敢对这个丑女人说一句哪怕声音高一点的话,猫儿的命攥在人家手里,被欺负死他们也不能反抗。

    丑女人弯下腰,在猫儿的右侧太阳穴上边使劲的搓了几下,她的手指搓过的地方会发白,能看到细细的筋脉。

    猫儿意识到了又一次疼痛的来临,刚刚平缓一点的哭声又激烈了起来。

    柳侠用力勒紧他的腿不让他挣扎,柳魁一双大手固定着猫儿的头不让乱扭。

    “啊——”猫儿凄厉的大哭了一声,后面就哭不出声音了。

    柳侠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睁大眼睛不让泪流下来:“孩儿,猫儿。。。。。。。快好了孩儿。。。。。。。。”

    针头来来回回戳了好几下,猫儿大张着嘴,却没有声音,他已经快憋过去了。

    柳侠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心像被刀子在割。

    丑女人一下子把针拔了出来,不等柳魁他们说话,先恶狠狠的发难:“您都不会哄哄他,哭成这样,脸憋恁红,谁能看清楚血管?俺先回值班室去了,您啥时候把您的孩儿哄好了再扎!”说完转身就走了。

    柳侠把脸贴在猫儿的额头,哆哆嗦嗦的拍着他的背:“乖,咱不扎了,咱不疼了,孩儿。。。。。。。咱,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那个丑女人要继续扎猫儿,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无助的看着大哥:“大哥,咱不给孩儿扎了吧?你看看咱孩儿。。。。。。。”

    柳魁蹲下,把柳侠和猫儿圈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小焦伸头看了看外面走廊,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说:“您先哄哄孩儿,一会儿孙大夫该去公社大院打饭了,她一走,我就去叫小敏,小敏在原城医学院实习过两年多,扎针可好,从来没扎过第二次。”

    小焦离开后,一直站在他们门外偷看的男人愤愤的说:“你们今儿是倒霉了,姓孙的这个臭娘们特别赖孙,她就是怕您孩儿黑了输水麻烦,想赶早点让您输完拉到,黑了她就能睡大觉了,您要是公社干部,是学校吃商品粮的老师,她就不敢这样欺负您了;她也欺负俺好几回了,俺媳妇来的时候是她值班,俺媳妇是腿砸了一下,疼的要死,俺来的着急,带的钱不够,少交三块钱的押金她都不愿意,就是不给俺看,俺媳妇老疼吆喝了几声,她让俺再吆喝就去大街上吆喝,说俺媳妇老娇气,妈了个逼的,等俺媳妇好俺出了院再说。”

    柳魁勉强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二十分钟后,小敏把针扎在了猫儿的左手背上,然后用一个纸盒子把猫儿的手顺平了用胶布粘好,这样针头就不会乱动了。

    “我今儿不值班,要是孙大夫回来问起来,你们就说是小焦给孩儿扎的针,可记住哦!要不都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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