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老老实实去上幼儿园,怕柳川和苏晓慧年轻气盛,会用暴力手段修理两个小家伙,专门过来看情况。
听苏晓慧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柳魁一下急了,招手叫了辆三轮就和他们两个一起去了,走过拐七扭八的小胡同,从那间放置杂物的小屋子把两个已经哭得嗓子嘶哑的小家伙抱出来,然后一直到水文队家里,柳魁除了安抚两个小家伙,没多说一句话。
原来整天原来价都欢天喜地、看见个新鲜玩意就想剖肠开肚折腾一番的小家伙,现在蔫搭搭地一个趴在猫儿肩上,一个趴在柳魁怀里,眼神黯淡,不停地抽泣,连柳葳和柳莘给他们抱了西瓜过来,都不看一眼。
柳魁问苏晓慧:“孩儿是非上幼儿园不可吗?”
苏晓慧有点无措地说:“也不是,就是,就是……,别人家哩孩儿现在都是上幼儿园进行早慧训练咧,早早就学会可多字,还学拼音、算术,有些还学钢琴、电子琴、二胡啥哩,现在哩人都在想法叫孩儿学艺术类哩东西,培养素质咧,我也老想叫孩儿学点儿。”
柳魁不太明白:“素质?那,小凌、小海跟幺儿,还有川儿都没上过幼儿园,你觉得他们比别人……素质差?”
柳魁这句虽然是问话,却让苏晓慧颇为惶恐,被自己发自内心感激和敬重的人质疑,人通常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苏晓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看别人哩孩儿现在都学,怕孩儿他俩以后要是啥都不会,低人一头。”
柳魁更不明白了:“啥都不会不就是不会弹琴吗?不会弹琴就低人一头?世上正经事多着咧,弹琴这个手艺是不赖,可比它重要、比他有用哩东西多了,无非就是会弹琴哩人少,所以显得金贵些。
我一点也不觉得不会弹琴拉琴就叫人看不起,川儿跟小凌、小侠他们都不会这些花里胡哨哩东西,我咋觉得他们比谁都招人稀罕咧!”
柳葳、柳莘、猫儿齐点头:“就是,俺叔们到哪儿都不掉价。”
猫儿还补充:“俺大伯也一样,俺大伯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差。”
苏晓慧犹豫着说:“其实大哥,我也不知道该咋弄,不知道是该叫孩儿来荣泽上幼儿园,还是搁家跟着咱伯咱妈跟您。
看人家哩孩儿学那些,我就觉得他俩也得学,要不以后就比不上人家;
可再看看咱这几个兄弟还有小葳、猫儿他们,我又觉得,就是会弹个琴唱个歌哩人,也比不上咱家这些孩儿们,小雲跟小雷要是以后能长哩随便像他们一个,我其实心里就高兴死了。”
柳魁说:“不用像别人,像川儿就中了,我觉得俺川儿就是最好哩孩儿了。
晓慧,咱家也就是不会教弹琴唱歌啥哩,要是说写字跟算术,我觉得咱伯教哩比谁都好,您大嫂俺俩商量好了,家还有地,咱伯、咱叔他们年纪大了,俺俩不能因为做生意就不要家,地也不能荒了,所以以后俺俩还会经常回家,只要我搁家,俩孩儿就由我来教。
你要是信得过咱伯跟大哥,我今儿就做主,咱小雲跟小雷不上幼儿园了,今儿跟我回家。
孩儿才这么大一点,天大地大哩不叫孩儿耍,叫孩儿窝到那个憋屈死人哩小院儿里头,一天连门都不能出,你说孩儿能待见?”
苏晓慧看着两个儿子才去了一晌就热出的一头痱子和没精打采的模样,再想想前些天两个淘气包在家时一天到晚都生龙活虎快乐无比的样子,点点头:“中大哥,以后孩儿上学哩事,你跟咱伯说咋着就咋着吧,我一会儿就带着孩儿回家。”
两个小家伙被大伯和哥哥们解救出来,现在又过上了在凤戏山深处天天信天游的美好生活。
只不过天气转凉爽后,俩淘气包开始提起毛笔练字了,每天一到两个小时之间。
柳长青对孙子比对儿子温和慈祥得多,两小淘气包练字,时间上从来不强迫,淘气包喜欢,可以一歇儿练快一个小时,不喜欢,就去玩,不过一旦坐下练习,就一点不能马虎。
两个小家伙好像是为了证实给妈妈看他们不上幼儿园也是最好的孩子一样,基本上每天都会练差不多两个小时,而且兴致很高,到了时间自己就会跑去找大爷爷或大伯要求。
柳魁和秀梅现在一个月基本有十天在家,当地有“一集三不开”的说法,就是说一个地方,逢一次集市或会之后,后面三天可以不用开门营业,因为开了门也没生意。
柳魁他们卖布也受这个规律影响,刚开始在市场完全空白的时候,需求太大,这个规律在他们这里不太明显,时间长了,慢慢就会显现出来。
其他商户可能都不太喜欢这个现象,可这却正合了柳魁和秀梅的心意,他们是三天不回家就想的要死,惦记孩子、惦记老人、惦记地里的庄稼,现在这种情况,让他们可以安心地暂时关门歇业回家,又不用为损失太多的生意而遗憾。
柳魁已经单独跟着柳川去于宝忠那里又拉了两次货,十月份那次的比较少,十二月这次和第一次差不多,货源充足稳定,俩人心里现在生意做得很踏实,已经摸到了点做生意的门道。
对当初柳侠瞒着他们制定的价格,俩人心里的高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弟弟,说感激不合适,说是欣慰自豪更贴切吧,觉得自家幺儿真是聪明又有远见,如果当初幺儿把东西往回一拉,让他们自己定价,估计赚的钱连现在的五分之一都没有,没准还能赔呢。
秀梅觉得,世界上最好的日子也就是这样了吧?不愁吃穿,能安安稳稳地赚钱,只要天气正常,还能天天回家,虽然每天路上来回跑累了些,可这世上哪有不受累就能赚钱的事?以前他们累死累活还吃不饱肚子呢!她和柳魁现在一天赚的钱,可是比柳茂以前一年赚的还多。
柳魁和秀梅在家的时候,孩子们练字基本都是柳魁在教。
柳长青现在依然是得一点闲就打石头,家里的石头矮墙已经全部围好了,上窑坡那一段需要的石桩子,还要费去他很多很多时间。
而且他觉得,柳魁教得比他好,他老了,学不会柳魁在孩子们面前的风趣幽默,孩子们跟着他练字,没有跟着柳魁那么轻松快乐。
柳川看到两个儿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得意地大笑。
苏晓慧把毛衣针和毛线举到娜娜面前,让她看着自己怎么起头,瞟了一眼柳川,十分淡定地说:“你以为他们那样是真怕你这一招儿?唏,人家逗你玩儿咧!”
她一语落地,柳雲和柳雷同时对着柳川做了个一模一样的鬼脸:“爸爸,你敢再叫俺俩去荣泽,爷爷跟大伯屁股给你打八瓣儿。”
大家都冲着柳川笑,俩小家伙也跟着哈哈大笑。
柳侠回头在柳雲脑袋上敲了一下:“狐假虎威。”
柳雲眨巴了一下眼睛,大声说:“威风八面。”
柳雷大叫:“面壁思过。”
娜娜在那边接:“过目不忘。”
柳莘接:“望风而逃。”
柳雲、柳雷、娜娜同时:“逃之夭夭。”
柳莘:“嗯——,夭……夭……”
猫儿接:“妖言惑众。”
几个小的一起转眼珠:“众?众……”
柳莘转了一会儿说:“想不起来了,‘众人拾柴火焰高’算不算?”
柳魁有点不确定地看着柳侠、柳凌他们这边:“我觉得应该算吧?”
猫儿很大声很坚定地说:“算,不光是四个字连一块儿哩才是成语,这是多字成语。”
柳侠稍微转了转身,双手伸到后边,把猫儿和柳雲一起搂着;一前一后地来回晃悠着背了几下,以示夸奖。
猫儿美滋滋地靠在柳侠背上不起来了:“小叔,再背几下。”
柳海挠挠头,问柳凌:“哥,这是玩哩哪道菜?我都没明白咋回事咧,咋就转成了家庭成语接龙赛?”
柳凌笑起来:“猫儿不是作文老写不好,每回考试都叫拉分吗?咱大哥怕咱这几个孩儿以后也会这样,他回来没事哩时候,就给孩儿读成语故事,还跟他们玩这种接龙游戏,孩儿都可待见,现在咱妈跟四嫂他们得空也给孩儿读,孩儿都学会可多成语了。”
柳海恍然大悟,然后他看着继续在接龙的几个小家伙摩拳擦掌:“真有意思,我也参战……坐以待毙?毙……毙……闭月羞花!”
猫儿扭头看看跟着大家一起在想成语的柳侠,悄悄拉了拉柳凌的袖子。
柳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柳侠,若无其事地往后挪了一下,靠着被子半躺在炕上。
猫儿让战斗力旺盛的柳雲趴在柳侠背上继续对成语,他笑嘻嘻地往柳凌身边爬:“五叔,我听说您部队是中国最牛哩,你给我说说您那儿都有啥先进武器呗。”
到了柳凌身边,他看到柳侠正背着柳雲轻轻摇晃着想成语,没太注意他,就趴在柳凌跟前,小声跟他说话。
柳凌安静地听着,时而轻轻点头,时而微微摇头问猫儿一两句,脸上的微笑深深浅浅浓浓淡淡。
第152章 柳海的法国()
柳海决定回来很突然;手里的钱又拮据;所以匆忙之间只给几个小家伙买了礼物,还都是很平常实用的小东西;不过,即便如此,几个小家伙还是高兴坏了。
小胖子把那套色彩艳丽的益智玩具当成了漂亮的石头蛋子;砸得“咣咣”乱响;砸够了,又把手里那个高高的抛了出去,嘴里还带着伴奏:“呜——砰——呀呀呀呀呀!”
小胖子彻底无视了玩具益智的功能,先拿它锻炼了一把体能。
柳雲和柳雷穿着漂亮的半高筒防雪靴在炕上排着队蹦:“咚、咚、咚、咚;五叔;你躺平叫俺俩过去呗;俺俩穿着花嘎嘎新鞋打电夯咧!”
柳凌惊醒过来,抱着带头的柳雲把他转个方向:“五叔肚子上不能打电夯孩儿,您俩围着桌子打吧。”
俩小电夯乖乖地围着炕桌,嘴里继续“咚咚”着,用力往前蹦。
俩人暑假在柳侠单位为上幼儿园做准备的那两天,水文队挖了地基准备盖煤棚,那两天正好打电夯砸地基,俩人跑去看了几次,回来就开发出了这么个游戏项目。
柳莘穿上了自己的新靴子,跑过来坐在柳侠身边,然后往后一躺,两条腿笔直地举在空中:“小叔,看。”
柳侠拍拍他的腿:“孩儿,给小叔看也没用,这么洋气哩东西咱这儿没卖哩,小叔看了以后也没地方给您买。”
柳莘嘿嘿笑:“不是小叔,我是叫你看看,这鞋跟你给我买哩运动鞋一样美,我都可待见,俺柳岸哥给孩儿俺几个买哩也可美,俺现在一个人有好几双这么美哩鞋了,咱村哩小孩儿们都可羡慕俺。”
猫儿说:“你待见就中孩儿,以后小叔要是忙,你哩鞋小了,跟哥哥说,我给你买。”
柳莘现在经常穿的,就是猫儿前不久才给他新买的运动鞋。
柳侠和猫儿夏天给柳莘买的运动鞋,现在已经小了,穿着有点顶脚,猫儿上次和柳川、柳葳他们一起回来看到了,也没吭声,回去后发现荣泽商场现在也有卖真皮运动鞋的了,就一下买了四双,柳莘两双,柳雲、柳雷一人一双。
夏天他们把柳莘的新鞋子送回来时,俩小孬货抢过去一双,一人穿了一只,跟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