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怀珏看病的钟先生,也是咱们中原人,是中原北阳城的,咱们算是老乡,我和怀琛他爷爷四零年就和他们认识,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两家还彼此关照,虽然现在因为离得比较远,平时走动得不多,但关系一直很好。
他们也是中医世家,原来在他们老家那一带非常有名气,现在他的大儿子逢年过节回家上坟或祭祖,还是人托人人求人地想让他给看病呢。
不过,钟先生最擅长的不是药学,而是针灸和推拿按摩,钟先生的父亲,虽然是旧社会的老人,但没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钟先生家原来也是人丁不旺,他这一代只有他和他姐姐两个人,他父亲怕他姐姐嫁到别人家受气,从小就教她姐姐识字学医,因为怕他们姐弟俩为了比较医术高低而生出龃龉,教他们的时候就稍微区分了一下,钟先生侧重于学习针灸和推拿按摩,他姐姐侧重于药学。
我觉得钟先生的中药治疗的水平很高,他觉得自己不行是因为他觉得他不如他姐姐。”
曾广同说到这里,柳家几个兄弟就都明白了,曾广同想让猫儿先在这位钟先生那里看着。
曾广同介绍的,曾怀珏又一直在那里治疗,柳侠他们几个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怀疑,而且他们相信,以曾广同和钟先生家的交情,钟先生一定会对猫儿尽心尽力。
不过柳侠有一个顾虑:“如果我们有一天能求到祁清源老先生,怎么跟钟先生……”
曾广同打断了柳侠:“这话到时候我来说,钟先生行医一辈子,看得很开,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在药学上确实不够好,前两天怀琛去送怀珏的时候,和他提过猫儿的病,他说,如果他姐姐活着,肯定能把猫儿治好,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有更好的选择,他肯定不会介意你们离开的。”
半个小时后,柳侠他们来到了钟先生家的诊所。
这天黄昏时分,猫儿喝下了第一碗中药。
第229章 背后()
那一大碗深褐色的药汤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浓烈的味道,无需品尝就可以想象该有多难喝,柳侠看到柳魁抱着黑色的砂锅往外倒的时候就在发愁猫儿怎么喝下去,猫儿却特别淡然,感觉温度可以承受后,一口气就灌了下去,只是,他喝了一大碗白开水都漱不干净嘴里又苦又涩的味道,大张着嘴吐出舌头冲众人做鬼脸:“哈、哈、哈,比吃青柿子还难受,苦死我涩死我了。”
柳侠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大虾酥塞进他嘴里,猫儿猛嚼了几下,做出一副幸福得不要不要的表情,把大家逗得一阵笑。
猫儿的治疗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
柳侠很清楚,猫儿其实并没有真正安心,因为柳侠自己也一样,他给猫儿说的那位陕西大哥的话就是自己瞎编的,他觉得林培之关于他以前的那些治愈病例的话即便不全是谎话,至少也是有水分的。
柳侠是怀抱着希望在努力说服自己相信林培之的话,并时刻提醒自己要振作,要用自己的信念感染猫儿,他感觉到,猫儿和他是一样的心思,和他做着同样的努力,他必须比猫儿做的更好,柳侠在某种程度上相信信念能够创造奇迹的话。
阴霾暂时消退,晚饭后,除了曾怀珏,曾家和柳家兄弟几个坐在北屋客厅里聊天,气氛是最近这些天难得的轻松温馨。
聊到九点钟,柳侠果断地起身,带着猫儿回屋睡了,他给猫儿的规定是以后每天必须睡足十个小时,为了确保这个规定得到执行,他以后都会陪着猫儿一起睡。
猫儿给柳侠的晚安问候是逮着柳侠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信心十足地对他说:“你也好好睡,别再害怕了,我肯定会好。”
柳侠回他一个蹭额头:“我知道,我还等着老了你给我提尿盆儿咧。”
柳侠和猫儿离开后,柳凌回了一趟他和柳魁住的屋子,回来的时候,把五沓子还扎着银行用的纸带的钱放在曾广同跟前:“大伯,这是小侠让我给您的,他说只要能让祁老先生给猫儿看,多少钱他都会出,这个您先……”
曾广同拿起钱拍在柳凌的手上:“需要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了,现在还一点眉目都没有,拿着钱也送不出去,何况林教授也说了,祁老先生那里,不是钱的问题。”
柳魁欠身过来,想把钱再放回曾广同跟前。
曾广同按住了他的手:“柳魁,小凌跟小侠年轻不懂得那些,你也不懂吗?我现在算是多少有一点名气,拐着弯托人想要我画的人多了,两三平尺的小画,价格能在原城买一套好房子,可你问问小海,我答应过几个人?
小侠和猫儿搬家时,我听小海说了他那房子里的情况后,马上就画了那副丈二的牡丹图,几乎所有见过那幅画的人都觉得我太败家,说那么好的画我居然送去给人挂在可能烟熏火燎的单人宿舍里,可我后来很长时间一直觉得,搬家这么大的事,我只是随手画了一幅画作为礼物,轻薄了俩孩子,我应该再买件像样的礼物才对。
所以,柳魁,你觉得这是钱的事吗?”
柳魁点了点头,对柳凌说:“大伯说的有道理,钱你先放着,要是你怕幺儿不踏实,就说大伯收下了。”
柳侠不知道他和猫儿离开后发生的事,第二天,他满怀希望地看着猫儿又和下一大碗药,然后到医院,守着他输液,等着曾广同那边的消息。
猫儿扎上针已经九点多了,29床边输液边看小说,30床带了一个小收音机,把声音开得很小在听,猫儿和柳侠说了大概半小时的话,眼皮开始打架。
昨天晚上,是几天来身心都疲惫到极致的柳侠先睡着,猫儿在他睡着后看着他的脸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入睡,睡着后还从梦里惊醒了好几次,所以今天精神有点不济。
柳侠等猫儿睡熟了,和29、30床打了招呼,走出了病房,他来到护士站的病人一览表查看了一下,又问了一下护士,确定70床叫张兰花的病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就径直找了过来,他正通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边看,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小兄弟,你是找我吗?”
柳侠回头,挂号时排在他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提着个暖水瓶站在他后面。
柳侠拉着他退到走廊靠边的地方。
男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孟建国,他十分真诚地感谢柳侠给了他那张挂号单,然后又非常窘迫地想跟柳侠解释,他现在的钱还不够给他妻子看病,所以他暂时不能还柳侠钱。
柳侠摆手打断了他:“那是我自己愿意给的,又不是你要的,要什么钱?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一点事……”他把自己跟猫儿编的那个瞎话说了一遍,然后说:“万一我家柳岸哪天想起来这事来问你,你可千万不能说漏了嘴。”
孟建国说:“你放心吧,万一你侄子来问,我知道该咋说,我跟娃他妈也是这么编的。”
张兰花到这里重新化验的结果和原来省医院的一样,是比较严重的类型,医生建议做骨髓移植,张兰花坚决不肯,嫌花钱太多,医生说,保守治疗,她的情况最多一年。
孟建国红着眼睛说:“俺家穷,她嫁给我后就没享过一天福,这几年包的苹果园刚有了收成,日子好了些,她就……”
柳侠知道这事所有的安慰都没用,心里又惦记着猫儿,告诉了孟建国猫儿的病房号,就赶紧回来了。
猫儿还在睡,柳侠坐在床边,抓着他没输液的左手轻轻□□着,心里想着找祁清源的事。
快十一点,柳侠刚叫了护士给猫儿换上第二瓶水,传呼机忽然震了起来,他摁开了看:我在住院部门口,进不去,云健。
柳侠给猫儿掖好被子跑了出来,一下电梯,他就看到了穿着大红色羽绒服、手里提着两个纸箱和特别大一袋子水果站在门口的云健。
江城一别,到现在四年半,但是因为猫儿的病,两个人之间没有好哥们儿久别重逢的热烈气氛,不过,两个人也没有一点的生分,云健一看到柳侠就生气地抱怨:“你到了京都怎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正好给煤黑子打电话,我都不知道猫儿来京都住院了,我又给老大和小五打电话,才知道这事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听到猫儿可能是白血病的一刻起,柳侠的心神就完全乱了,他哪里还想得起云健来?并且,他就是真的想起来,也找不到云健,云健现在还是到处串场子演出,住的地方也是三天两头的变,这几年,如果云健不主动联系他们,他们根本找不到云健。
不过,柳侠没心思争论这个,猫儿的病有了希望,他的心轻松了很多,所以这会儿见到云健挺高兴的,他跟把门的中年妇女商量,想让云健进去,被很干脆地一口拒绝,两个人只好站在外面说话。
云健要出国了,去美国,昨天办好签证后,随即订了周四的机票,然后和组合的几个哥们儿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半夜起来稍微清醒了点,给209的兄弟们挨着打电话告别带炫耀,第一个打给黑、德清,没想到首先听到的是猫儿可能得了白血病,柳侠现在带着他在京大医院住院的消息。
今天早上他打电话到曾广同家,家里只有柳凌在,他告诉了云健柳侠现在用着的曾广同的呼机号和猫儿住的地方,云健就买了礼物打车过来了。
柳侠跟云健没什么好客套的,他真心地恭喜了云健心想事成后,就问他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人脉比较广,有可能认识祁清源的。
云健表示,他从来没听说过祁清源这个名字,他打算回家后跟他爸妈和亲戚朋友都说一下,让他们帮忙问问。
柳侠早已经知道,八年前在他眼里高高在上的云健,在京都这种地方就是个普通人,有着最普通的家庭,所以对他不知道祁清源的事并没有多失望。
零下七八度的天气,一直站在外面真的很冷,柳侠告诉云健,猫儿一点半左右输完水,他们就回家了,云健如果有时间,可以去曾广同那里找他。
春天柳魁带着小萱他们来看柳凌的时候,云健和?虑宸蚋疽黄鹑ス??阃?遥??赖胤健?lt;br
云健高兴地说:“我三点半过去找你,咱们好好聊聊。”
送走了云健,柳侠提着两箱纯奶和水果回病房,隔着门上的小窗口,他和猫儿的视线碰到了一起,同时,柳侠也听到了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呼噜声,29和30床都睡着了,在睡梦中配合默契地演奏了一首完美的男生二重唱。
十二点,柳凌提着三个保温饭盒来了,为了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他今天穿的是便装,白色运动鞋,磨白的直筒牛仔裤,浅灰色高领毛衫外一件黑蓝色的羽绒服,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成熟而冷冽,乍一看更像个在校的大学生。
柳侠给接过装药的饭盒,嘴里抱怨着柳凌:“不是说好了不再送饭了吗?这么远,今儿还这么大风,你又跑过来。”
柳凌拿过碗扶着,让柳侠往里面倒药:“我想了想,还是让猫儿按时吃咱们自己做的饭更好,先吃了医院的饭,再吃咱们的,肯定吸收没开始的时候好。”
柳侠跟个孩子一样斜睨了柳凌一眼,表示不信服他说的话。
柳凌心疼地摸了下柳侠明显消瘦的脸,看着他开始倒药汤。
昨天晚上柳侠才知道,受广泛使用的bb机影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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