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没啥事,我就是等的着急,五哥,房子咋样?”
“三楼、两居室的那个,家具比较好,暖气很足,向阳的卧室比较宽敞,可离老杨树胡同比另外那两套远,而且一个月要七百,我说了半天房东才答应减50块;其他两个都是要四百,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差不多,就是卧室有点小……”
“就要两居室的那套,五哥,你现在就去定下,交一个月的房租给他,我们住进去后慢慢再找更好的。”柳侠很干脆的拍板,猫儿不习惯睡小卧室,而且,大哥和五哥这几天也要一起跟着过去住,贵也得要最大的,。
柳凌敏锐地感觉到了柳侠的反常,问道:“小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大哥走之前搬就可以吗?”
柳侠心里呼地又猛烈难受了一下:“五哥,我现在不想说,你先把房子定下,明天中午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搬走。
如果大哥不同意,你要帮我,你就说你假期也快到了,想早点帮我和猫儿安置好,跟我们俩在新地方住几天再走你才放心,好不好?如果不是今晚和明天早上还要给猫儿熬药,我现在就想走五哥。”
柳凌说:“我知道了,明天咱就搬孩儿,别多想,看好咱猫儿,等我回去咱再说。”
柳侠放下电话,就来到了他住的屋子,虽然猫儿并不知道他们被驱逐的事,可想到猫儿在病中连个安稳的住的地方都没有,柳侠平生第一次有了悲凉的感觉,他想抱抱猫儿。
猫儿睡的很熟,他的睫毛和眼珠一样,很黑,根根分明,形成一个弯弯的弧线,把脸衬得更白了。
柳侠俯下身,在昏暗中看着猫儿的脸 。
猫儿好像对柳侠有某种感应,眼睛毫无预兆地就睁开了,正对着柳侠的眼睛 。
柳侠的嘴角弯了起来:“醒了乖?”
猫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嗯。”
屋里暖气很热,薄被只盖到猫儿的胸前,猫儿海蓝色的羊毛衫领口处,露出一截红艳艳的丝线。
柳侠轻轻把丝线拉起来,白色的玉观音挂在了他的手指上,菩萨安静地注视着柳侠,柳侠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把玉观音捧在手心在眉心上贴了一下,轻轻说:“保佑我们猫儿好。”然后重新放在猫儿胸前。
猫儿学着柳侠的样子,也把玉观音在额头上贴了一下:“保佑我小叔好。”
柳侠看着猫儿满足宁静的眼睛,原本堵得**的心,忽然像干枯的乱石上迸裂开了一条缝,一股清泉汩汩流出,不仅一下通透了,还前所未有的清凉舒服。
他的乖猫现在好好的活在他眼前,等着和他一起再去建立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窝儿,这是多么幸福的事,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心理扭曲的曾怀珏生气呢?
一念至此,柳侠的心理豁然开朗,猫儿穿衣服的时间,他把暖气片上的衣服简单折叠了一下,收进他的旅行包里。
这几乎就是他们在京都的全部家当了,洗漱用品很简单,明天早上用完后一个小塑料袋子就解决了。
猫儿看着柳侠收拾东西,两眼放光。
柳侠站在床前,猫儿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柳侠背着他跑了起来:“喔——,做饭饭喽——,做香香喽——,喂乖猫喽——”
那天,曾广同和曾怀琛都喝多了,怀琛人事不知地被柳魁安置在了店里的床上,曾广同喝的不算太高,只是走路有点别脚,柳魁和冬燕一起把他送到家后,自己就又折回店里去守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柳魁买了早点回到店里,正在劝刚刚又吐了一次酒的怀琛吃饭,装在玉器店柜台上的电话响了,他跑过去接起来,是曾广同。
“柳魁,怀琛醒了吗?”
“醒了,有点头疼,我们正准备吃饭呢。”
“哦,吃完饭让怀琛看着店,你打车到仁义路仁义小学门口,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十点钟,柳魁跟在曾广同身后走进一栋外观十分陈旧的家属楼,推开三楼一户人家的房门,他看到了正蹲在一个泥胎小炉子跟前拼命扇扇子的柳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速度会放慢,一周最多两章,还是因为眼睛,原来习惯的字号是小四,现在用三号也只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就看不清楚了。
第234章 临时新居()
看到柳魁,柳凌高兴得像见到了救星,他扔了扇子站起来:“大哥,你可来了,我快给呛死了也不行,再不着没法给猫儿熬药了。”
柳魁进屋,顾不得看房子怎么样,先看炉子:一块蜂窝煤下几个飘忽闪烁的火星子。
城市里的家属院,没什么树木,现在又冰天雪地的,柳凌找不到干树枝,是用撕碎的纸箱来引火,所以那火星子才那么虚飘,没一点后劲,能把煤球烧着才怪呢!
柳魁转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出比破纸箱更适合引火的东西,他问柳凌:“厨房在哪儿?有气吗?”
柳凌指了下最靠近阳台的一个门:“这儿,天然气,有灶。”
柳魁进了厨房,伸手试着打开了燃气灶。
“轰”的一声,蓝色的火苗出现在眼前。
曾广同和柳凌看着柳魁把炉子里那块蜂窝煤夹出来放在了燃气灶上,蓝色的火焰从蜂窝煤的孔中窜出来,一道一道的,还挺漂亮。
“这也行?”柳凌诧异。
柳魁顺手拿过一条抹布,把刚才洒在灶台上的煤灰给擦干净:“没啥不行,燃气灶虽然金贵,咱不是得赶紧给孩儿熬药呢嘛!一会儿把煤渣给弄干净就行了。”
曾广同说:“哎,这个办法好,下次小锅炉再灭的时候,在灶上多烧两块煤球就行了,不用再找一堆东西生半天火了。”
已经十点了,虽然从这个地方去医院比曾广同家近得多,也该准备饭菜了,柳凌开始动手做饭,曾广同喊着柳魁去主卧铺床。
柳魁知道曾广同叫自己是想说柳侠骤然搬出来的事,燃气灶烧煤球需要一点时间,他跟着曾广同来到了主卧室。
昨天柳魁送曾广同回家的时候,柳侠和猫儿已经睡着了,而柳凌昨天把房子定下后,想到第二天中午不但搬家,还要赶上给猫儿做饭熬药,时间上可能来不及,就把生活必需品买了,又把房间彻底打扫干净了才回去,当时快十一点,柳魁
已经回了怀琛的店里,柳凌和他没碰头,柳凌又不知道店里的电话号码,所以在刚才看到柳凌之前,柳魁都不知道柳凌和柳侠已经搬家的事。
看到柳魁,曾广同深深地叹了口气:“柳魁,我把你叫过来,是想跟你说,你不要因为这事数落小凌和小侠。”
柳魁看着曾广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以为曾广同会说些自责或挽留的话,那才是让他最为难的,现在……
曾广同接着说:“今儿早上我醒的早,一进厨房,小侠就跟我说,他找好房子了,离老杨树胡同很近,打车的话十来分钟就能到祁老先生家,今天就要搬,前两天他看我忙,没好意思跟我说,让我别生气。
虽然幺儿说的时候笑嘻嘻的,看着什么事都没有,可我知道,幺儿和猫儿都不喜欢住楼房,如果不是怀珏做了什么让幺儿或猫儿不能忍的事,这个时候,幺儿肯定不会想起搬家这种事的。”
“不是大伯,其实是我……”柳魁想解释一下,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曾广同摆摆手,打断了他:“柳魁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不管是你想让小侠和小猫儿搬出来,还是小侠自己想搬出来的,我都不会生气,大伯跟你说句不该说的,如果小柳巷不是我的家,我自己都不想回去,不想在那里住了。”
“大伯……”曾广同这句话,柳魁才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曾广同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不但无奈,还有迷茫:“柳魁,你说,同样是得了病,小猫儿才十四岁,就能那么懂事,天天都表现得那么快乐高兴,不让大家因为他的病都跟着难受;怀珏四十多了,孩子都有了,却……,我和怀琛真的是对他尽心尽力了,可我们怎么做都不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哪一句话哪一个字甚至哪一个表情就会触怒他,他回来之后,我们甚至都不能笑一下,现在,他在家的时候,连胖虫儿都不敢随便说话,更不用说跟以前那样随便跑着玩了点。
你不知道,你们来了之后,我和你们在客厅难得高兴的那一会儿,我的心其实总是悬着的,我害怕下一刻怀珏就会闯进来,当着你们的面就说些什么特别刻薄、不该说的话。”
柳魁干巴巴地劝解道:“大伯,人有病的时候难免就会心多点,怀珏哥他也只是……只是……”
柳魁理解不了曾怀珏那种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家里人好过的心态,所以他劝不下去。
曾广同摇摇头:“不说了,柳魁,你该给去小猫儿熬药了,我今儿中午有一节课,现在就得走,你们先收拾着吧,大伯以后会经常过来,咱再慢慢聊吧。”
送走曾广同,柳魁坐在小炉子前熬药。
柳凌手里洗着香菇,觑着柳魁的脸说:“大哥,今儿这事,你可别生气哦,猫儿后儿就出院了,怀珏哥那脾气,小侠是老害怕孩儿搁那儿受气。”
柳魁慢慢搅着砂锅:“没,其实我心里可高兴可松活。你没看出来么凌儿,咱出来,曾大伯心里不好受,可也松了口气。
唉,遇见怀珏哥那种个性哩人,曾大伯比咱难受,咱是外人,不想看怀珏哥哩脸色,咱扒拉屁股就能出来,曾大伯跟怀琛他们咧?
现在怀珏哥要是闹哩太不像话,有人会说他太作,曾大伯打他一顿,把他撵出去都应该,可要是他真折腾出个三长两短,你看吧,那就都成曾大伯跟怀琛冬燕哩不是了。
他们是一家,只要血缘关系搁那儿搁着,难受死他们也得认。”
柳凌垂下眼帘:“我知道,纲常伦理之下,弱势悲情也是无往而不利的一面大旗。”
*
两点钟,柳侠和猫儿第一次来到了他们租的房子,满怀兴奋地打开门挨着看了一圈,两个人都被房子极其不合理的设计给弄得很无语。
多年前的家属楼,一梯四户,几乎完全不考虑舒适合理的问题,就是最大限度地功能化利用,向阳的主卧还不错,大概十二平方左右,里面有一张双人床、一组四开门的衣柜和一个写字台,还算宽敞。
客厅按说不算小,但因为因为连着阳台,并且四面墙上都有门,西墙上还是三个门,所以虽然只放了一组矮柜、两个单人沙发和一张不大的餐桌,感觉就没下脚的地方了。
余下的地方,几乎是被小卧室和厨房、卫生间平分了。
卫生和厨房小点没什么,反正他们只是租住,将就点用就是了。
主要是小卧室,只比卫生间大一点,一张一米宽的床和一个床头柜就把地方占满了,这就不说了,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卧室的窗户非常小, 而且因为是对着楼梯开的,可能为了防止外人偷窥,窗户还开得很高,弄得屋子里白天也是黑的,进去就得开灯。
猫儿坐在小床上,仰头看了看那可怜巴巴的小窗户:“小叔,我怎么有住监狱的感觉,这大伯和五叔怎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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