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勇得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大笑:“沾上了,我今年肯定发大财,嘿嘿,我开了五天车过来,今天早上忘了刮胡子了。”
猫儿打开自己提的那个包,拿出里面的东西看,然后分给小萱和那喆一人一包烤鱼片。
那喆不好意思地接过去,坐在靠近毛建勇的凳子上。
几个人问毛建勇和那喆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凑一块儿。
毛建勇说:“我在京都不是迷方向嘛,在永安大街上跟着路标还能勉强按理性的感觉走,开到京大那块就彻底不行了,觉得哪个方向都是向西,我就打算下车问路。”
那喆撕下一条烤鱼片笑着说:“结果他开车技术不行,差点把我给撞人行道上去。”
柳家叔侄几人都给吓一跳:“毛建勇你撞着那喆了?”
毛建勇说:“我得赔他个自行车后轮儿。”
柳家几个人一起笑起来:“那喆你这什么运气啊?”
那喆笑:“我以后每天出门前都得看看黄历,写明白了‘今日宜出行’我再动,要不我就一直搁床上呆着。”
毛建勇说:“我着急来你们这儿,就说赔他二百块钱,然后我问他路。”
那喆说:“他迷方向,我怎么跟他说他都觉得我说的不对,我以前来过老杨树这边,正好那会儿我也没事,就说,干脆我把你领过去算了。”
毛建勇说:“我给他加五十块钱,他就给我领过来了。”
猫儿说:“加五十?那不成了二百五了?你们俩谁是二百五啊?”
毛建勇伸手跟猫儿打闹:“你个嘴巴不厚道的猫,吃着我的东西还敢说我二百五?”
那喆笑起来:“我以前跟老师来过老杨树几次,刚才其实是正好想搭的车过来看看,我根本没想起来要钱,是他自己提出来给五十,确实够二百五的。”
毛建勇回头对上了那喆:“既然你不想要,正好,取消了,没了。”
那喆说:“取消就取消,我要是打的来这儿一趟也得好几十呢。”
柳侠奇怪:“那喆你以前怎么会来过这里?”
那喆说:“我是工大环境艺术系景观设计专业的,我有一个老师偶尔来过这里,他特欣赏老杨树胡同这一带的环境,他说这里是人文建筑艺术和自然景观艺术最完美的结合,我跟他来过几次,我也很喜欢这里。”
毛建勇惊讶:“你是搞艺术的?怪不得呢,我觉得你一股子跟我们不一样的味道。”
柳侠伸脚踢毛建勇:“毛老财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搞艺术的怎么着你了?”
那喆身上稍微有一点点女气,柳侠怕毛建勇这句话会让那喆不舒服。
毛建勇为了躲柳侠的脚使劲往后仰,差点仰倒,被那喆给托住了,他急切地声明:“我知道咱大伯跟咱孩子他六叔也是艺术家,我的意思就是艺术家跟咱们老粗就是不一样,一看就很高雅。”
柳侠继续伸脚踢:“你还胡说是吧?”
毛建勇跳起来哈哈大笑着躲。
柳凌笑着站了起来:“幺儿你别欺负小毛了,他大老远来,还没喝上口水呢,咱们去前院喝着茶继续聊吧。”
柳侠放过了毛建勇,一群人搬着东西往前院走,那喆说他得回去了,要不他姐姐该着急了。
话音没落,他的传呼机就响了,他传呼机是数字的,只显示一个电话号码。
那喆说:“肯定是我姐,柳老师你们这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猫儿紧走两步说:“我们家有,你跟我先去回电话吧。”
还真是那辉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勒令那喆一个小时内赶回家否则格杀勿论的声音把猫儿都给震住了。
“喂,你姐属狮子的吧?产自黄河东岸的狮子。”那喆放下电话的时候,猫儿问他。
那喆一点没因为那辉态度粗暴而生气,并且看起来还蛮开心:“不是,我姐比我大五岁,我妈一直身体不好,从小到大都是她管着我,她就是爱操心,老怕我出事。”
猫儿打量着那喆奇怪:“你是男的,要怕也是你怕她出事,怎么你们还反过来了?”
那喆嘿嘿笑,着急想马上走。
他来的时候是坐毛建勇的车,这会儿要回去得去仁义路坐公交,有点远,柳侠要开车把他送过去。
人家专门给毛建勇带路,柳侠为了表示感谢,拿了两袋毛建勇刚带来的干虾仁和一包火腿送他,那喆死活不肯要,柳侠只管放车上了。
中国北方一到春天基本上天天刮风,今天也一样,在家因为院墙高周围又都是房屋,还不觉得,一出门,风还蛮大。
老杨树胡同一带因为周围的土地不适合耕种,大部分还保持着远古的风貌,到处是以杨树和榆树为主的稀稀落落的杂树林和被野草覆盖的山坡,所以即便是刮风空气也都比较干净。
到了将军路和仁义路交叉的地方就不行了,现在的人经商意识太过强烈,是个路口都当成能赚钱的风水宝地,这个路口也开了好几家特别低档的商店和小饭店,当初为了盖房子,周围被随意地开挖取土,经营后在环境和卫生上又不讲究,垃圾就随意地倾倒在不远处的路边,所以这里不时地就是一阵尘土和着朔料袋子飞扬,看着就特别脏。
柳侠开着车到将军路站的时候,一辆车刚刚开走,这里是半小时才有一趟车,那喆说他去旁边的糖烟酒小店里等一会儿,柳侠没让,他让那喆坐在车里等。
两个人坐着没事,柳侠就开着玩笑说起上一次撞车的事,因为今天虽然那喆话也不多,柳侠对他的印象却一下就好了起来,他觉得看那喆的行事谈吐,家里应该教养挺好的,上次怎么就那么讹冬燕呢?
那喆一说起要三十万的事特别不好意思,红着脸跟柳侠解释:“我们家其实没你们看到的条件那么好,那辆皇冠,是我……爸和我妈离婚时,我姐硬抢过来的。”
柳侠说:“上次你们不是说你爸出国了吗?”
那喆摇摇头:“不是,是我姐怕你们看到我们家就他们两个女人和我,欺负我们,所以……,我,爸,他前些年停薪留职开了个公司,后来算是发了吧,结果,就跟现在杂志上的故事一样,他在公司里混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比我姐大三岁,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儿子都半岁了。”
柳侠愤怒:“我靠,这什么东西啊,怎么挣俩钱就先嫌弃自己家人呢?”
那喆应该已经对这事很坦然了:“我妈是老师,平时脾气特别好,她受不了这个,好像一下子崩溃了,老是睡不着觉,自言自语,饭也吃不下,有一天上班的时候,自己摔倒了,左边肩胛骨骨折,医生说,我妈摔倒是因为她低血糖。”
柳侠说不出话了。
那喆接着说:“那时候我姐大三,学校离我们家挺远的,所以她不是天天都回家,刚开始不知道这事。
我那年高二,我妈那么生气,还想等我高考完了再离婚,所以她想瞒着我姐,我姐脾气大,我妈怕她找那老畜生公司闹去。
结果,那老畜生等不及了,其实我们能知道他跟那破鞋娘儿们有儿子就是他故意让我妈发现的,他回来要求离婚,我妈没答应,结果,没两天,那婊//子找到了我家,那天我和我姐正好都在家。”
柳侠看着那喆:“你们打那女的了?”
那喆嘴角翘了起来:“嗯,我姐把那女的挠了一脸血,我姐平时爱臭美,指甲总是留很长,涂着大红的指甲油,这次用上了,”他在自己的脸上比划:“那婊子这儿、这儿、这儿,满脸都被挠得跟刀剌的似的,头发还给她揪掉好几绺,头发都是带血的,成撮儿的给揪掉的。”
柳侠想起刚才猫儿说的那辉在电话里给那喆的命令,再想想那辉当初为了多要点赔偿居然敢说自己怀孕了,觉得女孩子要是彪悍起来真可怕。
他问:“你一个男的在一边看着,让你姐跟人打?”
那喆不满地看着柳侠:“怎么会?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当时正给我妈倒水让她吃药呢,我先把暖水瓶砸那婊//子头上,我姐才开挠的,如果不是邻居跑过来拉着我,我就把她给砸死了。”
柳侠说:“用暖水瓶啊?”
那喆说:“暖水瓶一下子就碎了,我用的床头柜。”
柳侠打量着那喆:“看不出,你这小身板,脾气还挺火爆。”
那喆说:“我脾气挺好的,可那婊//子找到我家对我妈说,我妈没道德,那老不死的都不爱我妈了我妈还缠着他不放,我能不打她吗?她个不要脸的破鞋凭什么在我妈跟前高高在上啊?
那老畜生当初开公司的钱大半都是我姥爷和舅舅借给他的,可最后判离婚的时候,那老畜生除了我们住的那套房子,什么都不给我们,他公司的账上居然是亏空。
我姐找到他公司,就那一辆破皇冠在,那还是当初他刚开公司,怕出去谈生意时太磕碜被对方看不起,我舅舅帮他买的二手车。”那喆说到这里,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老畜生就是因为我舅舅肝癌没了,才敢那么嚣张,欺负我妈的。”
柳侠回到家,把那喆家的事一说,柳凌、猫儿和毛建勇都惊呆了。
猫儿老半天才拍着脑门儿说:“我靠,那喆看着跟小闺女样,还怪性咧哈。”
毛建勇抱着膀子装着打哆嗦:“那个老混账儿子女儿都那么大了还有人跟他鬼混,像我这样的优质男人岂不更不安全?”
柳侠说:“物以类聚,俩都不是好东西才能凑一块儿,你要是个正人君子,就招不来那种破鞋货。”
毛建勇做沉思状:“拜金女太他妈可怕了,我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柳凌正好一张煎饼出炉,他装了盘子放在毛建勇面前:“边吃边想。”
毛建勇这次来,是为他代理的四个品牌的店铺开业做准备,四个店铺都已经装修完毕,现在正在铺货,“五一”开业。
毛建勇上次在京都只停留了五天,但他效率很高,基本敲定了店铺的大致位置。
他现在的精力主要还是在南方,京都的店铺前期工作他都交给了他非常信任的一个助理,夏颖。
夏颖,女,三十五岁,津城人,原来是毛建勇他爸的助理,毛建勇创业初期,毛爸爸把夏颖借给他暂用,毛建勇从英国回来后决定扩大经营,就把夏颖从他爸那里彻底给挖过来了。
去年十二月底,毛建勇就把夏颖派到京都来了,做市场调查,寻找合适的铺面,装修,招聘并培训营业员和店面经理,这个能干的女人全部一人承担。
当初毛建勇派夏颖过来的时候,柳侠觉得自己这个伪地主应该帮点忙,可毛建勇说,隔行如隔山,他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柳家在京都的几个都是爷们,还都是长相特招女人待见的爷们,让他们围着夏颖转,不是给人家幸福的家庭添堵嘛。
既然毛建勇这么说了,柳侠本身也忙得找不着北,后来就彻底把这事给忘了,一直到前几天毛建勇说他的四家店“五一”同时开业,柳侠才发现,时间这么快,居然马上就要五一了。
毛建勇就在柳侠这里住了两天,然后他就忙了起来,如果太晚,他就会住在夏颖临时为他订的宾馆里,有时候,柳侠好几天和他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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