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柳凌和曲春生去食堂,又看着他们折回来去巴蜀人家,看着柳凌坐在阳台上看书,看着他站在讲台上风华沛然一派从容。
他一步都不敢远离,不想远离。
老天给了他的执着以最美好的回报,也许更应该说,小凌再次为他的坚持心软了。
陈震北看着从柳家大院里流淌出的淡淡流光,心地暖成了一滩水。
他启动车子,把车停在了家门口。
简姐正抱着思危在院子里转悠,小家伙现在大了点,已经不满足于老呆在房间,尤其是傍晚时候,必须到院子里,要不就一直闹。
看到陈震北进门,小家伙立刻伸出了两只小手:“啊——”
陈震北小跑几步赶过去,把他抱了过来:“来了,别叫了。”
简姐拍拍胳膊拉拉衣服:“老吴早就做好饭了,您去吃吧,思危吃了一小碗鸡蛋甜汤和小半碗青菜肉泥。”
陈震北说:“不了,您帮我把思危晚上需要的东西准备一下,我要回城一趟,你们几个吃吧。”
简姐没再多言,马上进屋收拾东西。她是直接被雇佣到这里的,但她知道先生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方还有一个家,据说先生家的人还是不小的官呢。
陈震北看简姐进屋,亲了亲思危的小脸蛋:“今天我见到爸爸了,爸爸还跟爹地说了话。”
思危咧嘴笑:“啊呀。”
陈震北又顶了顶他的小鼻子:“你想爸爸没有?爸爸跟我说,让我不要那么拼命的工作,多陪陪你。”
“呀呀。”小家伙仰着脸流着哈喇子,等着爹地再顶一下鼻子。
陈震北用自己的下巴使劲揉了揉小家伙的鼻子,把小家伙高兴得吱哇乱叫,他对小家伙说:“爸爸说,岁月不会等人,等你长大了,爹地就再也享受不到你现在这么肉乎可爱的样子了。”
“呀呀。”小家伙看爹地不再跟自己玩了,主动把脸凑上去乱蹭。
陈震北无奈地用下巴蹭着小家伙的额头:“你个小饭桶,就知道吃,你小萱哥小时候可比你可爱多了。”
简姐收拾好一个大包,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先生在教育思危:“你柳岸哥可是打算让你小叔一辈子当吃饱墩儿呢,小萱哥也说要挣钱给爸爸在皇宫边上买个大院子,还要买两个看门的柳小猪,你打算长大了干什么养活爸爸啊?”
简姐心里摇了几下头,提着包走到陈震北跟前:“我把包给您提出去吧。”
陈震北伸手提过包:“谢谢不用了,您快吃饭去吧。”
回到地佑街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警卫战士看到他,赶紧结果包问:“您吃饭了吗?要通知厨房给思危做点吃的吗?”
陈震北说:“我爸回来了吗?”
警卫战士说:“回来了,司令员也回来了。”
陈震北说:“随便弄点什么饭给我送到我爸书房去,思危就不用了,他已经吃过了。”
十分钟后,陈震北在陈仲年和陈震东的注视下吃稀饭、馒头夹酱和青菜。
陈仲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儿子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训斥道:“你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就顾着自己吃,没看见思危急得流口水吗?”
陈震北抬起头,十分无辜地说:“啊?哦,真的啊,我快饿死了,您喂他吧。”
陈仲年恨铁不成钢地转脸,对大儿子说:“你喂思危吃点吧。”
陈震东司令员笨手笨脚地把思危转个个儿,放在腿上,然后才想起来没工具,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拿个小勺子过来。”
很快,警卫员送了个黄色的塑料小勺子进来,陈震东从陈震北的碗里舀了一勺子稀饭,小心翼翼地,可还是洒在了思危的小兜兜上。
陈震北视而不见,只管吃自己的。
思危急得嗷嗷叫,又抓又挠,陈震东手忙脚乱:“等一下等一下,大伯给你擦一下咱再接着吃。”
好不容易把兜兜上的饭擦干净了,又盛了一小勺,还没送到思危嘴边,就被他抓住,弄得小手上都是,剩下的都洒在了陈震东的裤子上。
陈震北端起空了菜盘子:“我再去弄点菜吃。”
他说自己快饿死了并不是夸张,他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其他时间都只顾跟着柳凌看了,根本就没想起来要吃饭。
陈仲年无奈地伸出手:“来,爷爷抱。”
思危不理,牢牢地抓着小勺子,香喷喷地舔着手上的饭。
陈震北端着菜回来,陈仲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不是雇的有做饭的还有奶妈吗?怎么把思危给饿成这样?”
陈震北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没有奶妈,只有一个保姆,闺女都上大学了。”
“没奶妈就雇一个。”陈仲年拍桌子:“你鼓捣了那么多玩意儿,房地产公司、汽车专卖连锁、煤矿、电厂,连自己儿子都养不住吗?”
陈震北说:“奶妈和保姆多了,我是怕不可靠,听说有些保姆奶妈为了清闲,偷偷给小孩儿喂安眠药。”
“反了天了。”陈仲年怒吼,看到被吓得看着他睁圆了眼睛的思危,又强压下了声音,“敢对孩子耍阴,直接宰了。你不是狐朋狗友一大群,都挺有能耐的吗?怎么,连个可靠的奶妈都帮你找不来?”
陈震北说:“您也说了是狐朋狗友,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货们。”
陈仲年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愤愤地捏着思危的小手,皱着眉冷眼看着他。
陈震北两碗稀饭两个馒头下肚,终于把良心给暖活过来了,他把柳思危抱了过来,自己喂他吃稀饭。
陈仲年冷眼斜睨着他,嫌弃的眼神几乎要凝实成个大叉子把他给叉出去。
吃完饭,陈震北并没有在书房多留,他说他瞌睡得厉害,想早点睡,就抱着思危离开了。
陈震东和陈仲年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震北把思危裹进了怀里,脚步轻盈地小跑着,小声对思危说:“刚才你怎么不对着爷爷笑呢?你讨爷爷高兴了,爷爷心情一好,没准儿就允许爸爸跟咱们俩在一起了,这样,你就能天天吃到爸爸做的肉糜蛋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枫叶的留言,又去翻了前文,发现自己出现了重大的情节漏洞,现在已经修改过了。
*
因为是大长篇,中间容易卡情节,卡文的时候,就会暂时放弃目前的情节,构思其他重要的节点,并提前写出来,这个漏洞就是原来设想的柳凌和震北定情的情景之一,结果时间长给记混了,抱歉。
第396章 兄弟夜谈()
陈震北进屋准备给思危洗澡; 陈震东给他帮忙。
小家伙特别喜欢玩水; 一放进澡盆里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大叫着把水拍打得四处飞溅,弄了陈震北和陈震东一身。
看着陈震北嘴里假意指责着手里熟练地给小家伙搓搓洗洗; 陈震东心里有点难受。
母亲早逝; 陈震北几乎就是他和陈忆西带大的; 那时候正赶上特殊时期,举国上下都过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 陈仲年和陈老爷子虽然没和同时期的其他很多人那样被□□或囚禁; 但处境也相当艰难; 每每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可即便那样,身为大哥,陈震东也没让这个小了自己近二十岁的幺弟受过辛苦和委屈,而现在,他们家在这个庞大的国家可以算作金字塔最顶尖的阶层了; 弟弟却过的沉闷而辛苦。
“震北,如果你完全无法接受另一条路; 大哥不会逼你; 可我知道,你在遇到他之前,并不反感女孩子。”陈震东扶着澡盆,防止被小家伙给折腾翻了。
“我现在也不反感,”陈震北往思危头上淋着水; 很平和地说,“我喜欢并尊重很多女性,比如罗樱姐和卓雅姐,还有王重重,对于善良而优秀的人,不分性别,我都对他们充满敬意,这和爱情无关。”
陈震东叹了口气:“不说你的同事和朋友,只是咱们这个大圈子,如果你喜欢男人的事传出去,你想过会是什么样吗?”
“想过无数遍,”陈震北搓着思危小**边的腿窝窝说:“那不是我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理由。”
陈震东哑然。
他们家这一辈五个孩子,三男两女,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个非常热闹的大家庭,可事实是,现在这个家,只有他和妻子经常回来,如果不是还有警卫员和其他服务人员,家里平日里恐怕连声音都难得听见。
阅人无数,被他们这个圈子公认为最具慧眼的陈老爷子和陈仲年当年受蒙蔽,把陈忆沈许给了个人渣,虽然最后陈老爷子做主让陈忆沈离了婚,可当初他们因为战友情谊逼迫陈忆沈就范的事实却更改不了,被背叛并且失去生育能力的打击,让陈忆沈差点抑郁自杀,她现在和陈仲年之间十分冷淡,长年在国外,不是陈忆西劝着,轻易不回来。
陈震疆当年也是因为婚事和陈仲年闹翻,十多年没回过家,最近几年经过陈震东的努力,陈震疆终于肯趁着来京都开会的时候回趟家,可父子之间的隔阂已然是万丈鸿沟,每次见面时,虽然双方都拼命找话题,还经常是三五句便冷了场,硬撑起来的父慈子孝即便涂抹上三尺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其支离破碎的实质。
陈震东实在不愿意让陈震北和父亲之间也成为那样的局面。
陈震北看陈震东不说话,并没有紧追不舍咄咄逼人,只是小声又说了一句:“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所以我尝试过和女孩子谈恋爱,甚至想尝试找个其他男的,只要不把他拖上这条路就好,可我最终做不到。”
陈震东依然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陈震北当年主动和王家的女孩子约会的事他和陈仲年都知道,当时两个人还挺奇怪,王家那姑娘和陈震北的关系一直都跟好哥们儿似的,那样的两个人能谈得起恋爱来吗?
果不其然,没俩月,陈震北就说那野丫头把他给踹了,还讹了他一个路易威登的提包、一条手链和五星级酒店的三顿大餐当精神损失费。
后来的两年,陈仲年和王家老爷子见面时,还经常拿这件事打趣,感叹两家怎么就没亲家缘,说两个小子果然是做不了夫妻的,虽然其中一个是假小子。
而现在,王家那假小子和卓家的小儿子夫妻和美,儿子已经上幼儿园,自己的弟弟却真的陷入了两个小子做夫妻的泥沼中,陈震东不由得神情黯然。
陈震北看陈震东脸色沉重,主动换了话题:“大哥,上次我回来,于叔说爸爸血糖有点高,这次检查怎么样?”
“你刚才怎么不自己问爸爸?”陈震东反问道。
“我问,等着被他呛回来吗?”陈震北拽着思危胡乱踢腾的小脚说。
“没事了,最近几年爸爸特别爱吃甜,那几天于叔请假,爸爸就在外面偷吃,血糖临时性增高。”陈震东说着摇头,“人家说老还小老还小,还真是,爸爸现在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
陈震北点点头:“那就好。”说着他拿过浴巾要把小家伙捞出来。
思危抓着盆沿儿嗷嗷大叫不肯出来,陈震东帮忙才把他给提溜到床上。
陈震北把他擦干了,从带回来的包里拿出个大红的小裹肚给他系上。
陈震东觉得小裹肚上的图案很有特色,就把思危抱到腿上仔细地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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