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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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第6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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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侠在心里给杨洪伸了个大拇指,不过他也有点担心杨洪:“焦……那个性,他能愿意?”

    据他所知,焦福通这几年在三大队可以说得上是一言堂,他即便不好意思当面强硬地完全拒绝像付东这种家庭背景比较强悍的领导,偶尔表示会考虑他们的意见,但其实最后的结果还都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执行。

    吴小林曾经有一次跟柳侠打电话时说,队里的人都知道,现在三大队开领导班子会,就是焦福通的独角戏,其他领导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反正说了跟没说一样,还得被他记恨。

    欧萍萍看了篮球场那边一眼,压低嗓子说:“他现在也没办法了,一共八十多套房子,这几年除了正常的分配,经他的手走后门调进来的就一百多人,个个儿都能跟总局领导扯上关系,房子他分给谁不分给谁?再说了,如果全部分给领导的关系户,咱们原来的老职工能跟他拉倒?这可是房子,一辈子的大事。”

    柳侠心里冒出个成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欧萍萍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听说当初为了祸害马队长,他教唆着下边的人不干活,闹事,要求奖金平均;现在,他自己成了队长,还自己弄来一大群不干活儿、一点觉得对不住自己就闹事的,看他怎么收场。”

    柳侠心里蛮理解欧萍萍现在这种看上去很刻薄的心理的。

    以前其他单位的人拿十块八块奖金都很知足的时候,欧萍萍一个月就能拿二百多块的奖金,现在,荣泽其他差不多的单位一个月奖金都发一百块左右了,三大队的奖金反倒降到了几十块,季度奖、年终奖和各种实物的福利更是大幅度缩水。

    去年春节,三大队除了平均每个人三百左右的奖金,就发了一袋大米和一壶油,这和马千里在的时候根本没法比,马千里时期,不要说春节、端午节和中秋节这种大节日,就是重阳节都不可能只发这么点东西。

    欧萍萍说:“咱们的工资都是国家财政出,如果咱是自收自支的企业单位,就这两年的工作量,养活四百多人,早破产了。”

    这点柳侠相信。

    原来的这个季节,大院里白天都很冷清,因为只有后勤行政人员在,占大头的技术科和施工队全都外出作业了;而现在,他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大院里都热热闹闹,国庆节在大门口挂个灯笼彩旗都一大群,光宣传科就七八个人,还有三个办公室呢。

    整个一顿饭的时间,欧萍萍都在诅咒焦福通和他家里人不得好死。

    吃完饭,欧萍萍往屋子里送餐具的工夫,付东悄悄地对柳侠说:“咱们三大队可能很快就不存在了。”

    柳侠惊呆了:“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付东说,“一直有人在告焦福通,原来是写信往总局告,咱们局长搞技术出身,老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给压着了,现在开始往政府写信了,年前,几位老职工去政府口口,我接到通知去把人劝回来的,上面要求咱们给出答复,局长本来脾气就软,又快退休了,不想得罪人,马队长和王书记他们几个在想办法。”

    付东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欧萍萍好像还在厨房:“你置身事外我才跟你说的,千万别跟咱队里人说,老职工如果知道,非集体上。访不可。”

    柳侠问:“那咱们大队会怎么样?”

    付东摇头,有点茫然地说:“不知道,估计会和一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一样,让一部分人提前退休缓解压力吧,其他我也想不出来。其实……即便成了现在这样,我也舍不得咱们大队散了,我二十三岁退伍就在三大队,现在四十一了……家破人亡、没了根的感觉。”

    付东端着剩菜进屋去了,柳侠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曾经带给他无限希望和快乐的三大队要消失了,他感觉好像自己身上一块肉要被割掉了一样。

    柳侠也有点茫然,他问一直安静地听他和付东说话的柳长青:“伯,你觉得俺单位会散吗?”

    柳长青说:“我不懂这些,我年轻时呆的铺子,是东家私人的家业,不会多养一个闲人,我没见过这种事。”

    可能看出柳侠的难受,柳长青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不过,我觉摸着,就算单位散了也没啥不得了哩,是鸡都有两只爪,真没人管了,就都自个想办法了,你不就是么。没准散了几年后,再叫回来,还没人愿意回咧。”

    柳长青的话其实实质比付东说的还要严重,可柳侠的心却一下就没那么失落了。

    是啊,如果真散了,大家各凭本事出去自谋生路,没准最后大家都跟他一样,单位想让回来都不肯呢。

    再说,付东不也说了,马队长他们想办法解决,也许最后三大队会回到马队长那样的好时候呢。

    这么一想,柳侠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第411章 又被告黑状了() 
第二天; 柳侠起了个大早; 跟着柳魁、柳川和柳钰一起去接一批刚到的空调。

    知道荣泽有两个市直单位的“五一”福利是所有正式工每人一台分体空调机、柳川已经拿到了那些职工的名单,柳侠虽然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却一晌都在咧着嘴笑; 昨天付东那些话带来的压抑难过,完全被他忘到了脑后。

    三大队的事确实够糟心,不过,柳侠的人生里有那么多值得他时时牵挂于心的人和事,他本来的日子也已经够紧张忙碌; 已经把他扫地出门的前单位,实在没理由占据他太多的关注。

    可柳侠不牵挂三大队,三大队却有人对他念念不忘。

    下午,身体活像随时准备散落一地零件的柳侠开车去原城; 他要先去看看原城的那套房子,接触一下装修公司; 然后再去邮电局和猫儿打电话。

    小葳再有不足一年研究生就读完了; 柳侠打算把原城的房子简单装修一下; 小葳回来后直接就可以入住。

    他刚进原城市区; 就接到马千里的电话; 问他在哪里,说自己最近闲的长虱; 知道柳侠回来了,想和他喷喷大江东。

    房子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柳侠改变路线直接去了总局; 马千里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他,沙发上还坐着褚宝贵。

    柳侠莫名地就感觉不妙,那俩人怎么有点家长坐等修理在外面闯了祸的熊孩子的架势?

    果然,马千里一看到他,开口就说:“最近回三大队的时候,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吗?”

    这话的指向性其实已经比较明确了,但柳侠因为心思不在这个方向上,所以一脸茫然:“队长您,什么意思?”

    想到柳侠一贯的行事作风,马千里修改了一下说法,要不然天黑也到不了正题上:“就是问你,最近回三大队的时候,有没有在大院里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对一般人员和领导的都算。”

    柳侠更懵了:“我过完年就去山阳工地了,昨天第一次回荣泽,到家正好赶上吃晚饭,晚上跟俺伯俺大哥说话到半夜,我哪有时间对三大队做什么呀?”

    褚宝贵看看马千里,又看柳侠:“什么都没干,那你怎么惹了……,让……去局长那里告你的状?”

    柳侠瞪大了眼:“告我?谁?告我什么?”

    马千里一扬下巴:“谁告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做没做过给三大队添乱的事。”

    柳侠急了:“我几个工地同时开工,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个人用,三大队现在屁事不碍我,跟它折腾,我图什么呢?

    队长您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肯定是丁红亮那丫的,嫉妒我过的比他美,跟那次一样打小报告阴我,他奶奶的……”

    马千里手指梆梆梆地敲桌子:“啧啧啧,别瞎说,丁红亮人都没影儿好几个月了,他老婆跟他舅舅都找不着他,他上哪儿告你?”

    柳侠诧异:“丁红亮跑了?辞职了?”

    马千里不耐烦地说:“不知道,就是人不见了,走之前和他老婆打了一架,他老婆以为他是赌气暂时离家出走呢,开始没当回事,半个月后觉得不对,那女的挺聪明,她的单位已经破产,什么都没有了,她怕三大队再把他们的宿舍给收回去,自己和孩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没声张,直接来局家属院找丁红亮他舅,可老丁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一家都在想办法找人呢。”

    柳侠对丁红亮没什么兴趣,他继续纠结背后阴他的人:“那,那还有谁会那跟我这么大仇,故意诬陷我啊?三大队虽然也有其他人不待见我,可恨我到眼睛发绿的,好像只有他一个吧?”

    马千里和褚宝贵一人抱一个保温杯,不错眼珠地盯着柳侠,意思很明显:自己想,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柳侠挠头:“也不对哈,三大队后来看我特别不顺眼的,还有一个焦……队长,可,这也不对啊,我关系转到总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他能告我什么呀?哎,不对,又见过一次,我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和他走了个碰头。”

    马千里皱眉:“走碰头?怎么回事?”

    柳侠说:“就是昨天我回来时候嘛,我开车进大门,他开车出大门,正好走个碰头。”

    褚宝贵问:“你们俩是都在车里,还是在外头碰着面了?”

    “都在车里。”柳侠说,然后把昨天遇到焦福通时候的前后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

    马千里不信:“就这样?就只是隔着玻璃正好看了那么一下,没说话?也没发生任何的纠纷摩擦?”

    柳侠摇头:“没有。那么宽的路,其实我不让也没问题,不过我现在不是三大队的人了,而且我当时靠左停车,觉得哪怕只是个意思呢,让一下也更好……”

    褚宝贵看马千里:“如果是这样,没什么问题呀,那老焦为什么生那么大气?还……”他摊摊手,不说了。

    马千里也莫名其妙,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柳侠研究。

    柳侠被看得发毛,不自在地过去坐在褚宝贵旁边:“队长你别这么看,我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我那里原来属于三大队的人,全都是他们主动找的我,我绝对没挖焦队长的墙角。”

    马千里一挥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挖得动的墙角都是自个儿不够结实,被挖了活该,谁来我这儿挖一个试试。焦福通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都被人告了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柳侠快郁闷死了。

    “你再想想,是不是还和焦队长有过其他接触,哪怕是间接的。”褚宝贵启发柳侠。

    他和马千里从局长那里得到的信息也不明确,只是说焦福通非常生气,说柳侠因为揽过几个大工程、挣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说话不检点,行事张狂,蛊惑得三大队很多技术人员都蠢蠢欲动,不安心当下的工作,给焦福通目前的管理带来很多麻烦。

    而昨天,柳侠干脆就是在大院里公然挑衅,具体怎么挑衅,局长也说不清,只说柳侠做事太出格,让焦福通很难堪,在三大队很难做人。

    可如果只是隔着车窗玻璃无意中看了一眼的话,显然说不上挑衅,难堪就更无从谈起了,肯定还得有点其他什么事。

    柳侠摇头。

    这个真没有,他就是说过三大队什么不是,也是在自己家人面前说几句发泄一下,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回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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