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峰和云芝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而事实是,柳侠看多了出去后被乱花迷眼的男人,也不离婚,自己在外面找个女人鬼混,哄着妻子在家里替他们照顾老人孩子,他可不想让二姐冒这个险,虽然王二峰看着不像那种人,但万一呢?老实人有时候更容易被诱惑。
柳钰和小蕤一人端着一个小盆子过来,让大家品尝。
柳侠一看,一盆是配了很多辣椒角和花椒、八角的花生,一盆青灿灿的嫩豌豆。
“这么快可好了?”柳侠拿起一个花生看了看,问道,“还没入味吧?”他出去时才跟柳钰说想吃五香花生的,时间太短了。
“猫儿,你抓一把孩儿。”柳钰把盆伸到猫儿脸前,说,“不是我做哩,我做哩将泡上,这是永芳将送过来哩,牡丹弄哩。”
柳侠已经吃了好多次柳牡丹炒的花生和瓜子,味道确实不错,他就抓了几个:“永芳姐跟柳牡丹咋回来了咧?柳牡丹不摆摊了?”
柳钰说:“哦,忘了跟你说了,柳淼他伯跟牛三妮儿都负伤了,跟柳淼他舅打架打哩。”
柳侠和柳岸同时仰起八卦脸:“咋回事儿?”
柳钰幸灾乐祸地跟他们说起了柳福来家的奇葩事。
柳淼五一那天回来送生活费,捎带着给牛三妮儿买了一对银耳环。
第二天,牛三妮儿她哥家的两个孩子来他们家踅摸东西,牛三妮儿招待他们吃了一顿捞面条,临走又给了他们装了一大兜白面馍和一小袋柳牡丹炒的葵花子。
午睡起来后,牛三妮儿想出去跟人炫耀一下她的耳环,却发现枕头下空空如也,柳淼刚刚拿回来的五十块钱和耳环都没有了。
牛三妮儿活了大半辈子了才得着这么一件奢侈品,还没舍得戴呢就被偷了,她再怕她哥哥和嫂子们,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可她又不敢和柳福来说,就自己跑回娘家要。
结果,娘家哥哥和嫂子死不承认,还骂她不是东西,连自己亲侄儿都诬赖,于是,两下就厮打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牛三妮儿一条腿不灵便,还只有一个人,对面有四个,牛三妮儿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哭着回来喊柳福来替她撑腰的时候,在小学校门口又摔了一下,那条好腿被摔骨折了。
她死活不肯去望宁医院看,就让吴玉妮给她用木板固定了一下,躺在家里养。
柳福来被牛三妮儿的哭诉气了个半死,拎着铁锨找到牛家,和丈哥丈嫂打了一架,自己挨了几棍子,头上起了个大包,腰上被打了个两寸长的口子,而他也把牛家老大打得躺地上不会动,打得老二一脸血,还把牛家那个比猪圈还不如的家砸了个稀烂。
不过,他还是没能要回五十块钱和银耳环。
柳福来和牛三妮儿都受伤了,还不肯去望宁看,柳淼为难的不行。
正好永芳又怀孕了,反应严重,加上在望宁住的地方热,吃不好睡不好的,柳淼就把她和柳牡丹一起暂时送回了柳家岭,让两个人一起照顾父母。
柳侠听完,既幸灾乐祸又遗憾:“牛三妮儿跟她娘家那一群,就给剁剁喂猪,她竟然能嫁给福来哥,能有柳淼恁好哩孩儿,老天爷瞎眼了。”
旁边的柳茂笑:“幺儿,咱离这么近,别叫人家听见了。”
柳侠看看柳福来家的方向,毫不在乎地说:“听见咋着?大不了她继续扯着喉咙厥,我接着过去打她。”他这辈子都不会跟牛三妮儿和解,也不可能生出半点同情。
柳魁和秀梅一人端着一个柳条筐过来了,里面是云芝和玉芝刚带来的香蕉和苹果。
两个人正好听到柳侠的话,秀梅笑着指指柳侠:“牛三妮儿现在本事见长,不光厥了,还会撒泼讹人咧,你可别叫她讹上你。”
秀梅话音未落,就听到柳福来家西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喊声,虽然断断续续,却又大致能听出是在喊冤叫屈:“……哎呦,我可是不能活啦……他伯……打死啦……七哥你……做主啊……孩儿呀……没法儿活啦……”
柳侠垂眸,心里眯了眯眼:这么快就来了?这是老怕俺妈给衣裳给别人吧?
柳长发他老婆来了,被柳长安和柳长顺的老婆搀扶着,一副快要哭断气的模样,他们身后还跟着柳长安、柳长顺、柳长运和一大群姓柳的远房本家和很多姓牛的、姓张的、姓吴的。
柳侠百般好奇,在京都,他和朋友们都有手机或呼机,还经常彼此联系不上呢,村子里的人是怎么在连个喇叭都没有的情况下做到信息的光速传播的呢?
柳长青家今儿比过年写对联的时候还热闹。
柳长发老婆瘫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口口声声柳长发被亲亲的侄子给打得快不行了,现在在家里躺着倒气呢,她一个妇道人家啥也不懂,惹不起城里回来哩大学生亲侄子,只好来找柳长青来给主持个公道。
望宁公社到目前也就柳长青家出了几个正经的大学生,而现在在家的大学生就柳侠一个。
柳岸不算,他是留学生,如果是要告他的状,柳长发的老婆估计嗓门得再高八度以上,因为她觉得柳长春家比柳长青家好惹。
小蕤听得莫名其妙,问柳岸:“她哩意思是,咱小叔打柳长发了?咱小叔回来后除了将您俩去上坟,门都没出过,啥时候打他了?”
柳魁和柳钰迅速把柳侠拽进他的屋里审讯,柳岸、小蕤和柳茂、玉芝也跟着进来了。
柳侠很无奈地一摊手,把自己偷听到柳长发两口子算计三太爷和柳家的事添油加醋给说了一遍,里边关于柳岸的部分全部省略,关于算计太爷和骂柳家人拎不清的部分略微进行润色加工,适度留白,让大家自行想象。
反正,柳侠今天是铁了心要把柳长发这个带着头吸血还反咬一口的白眼狼给剔除出自己家的亲戚名单,如果捎带着再除掉两个更好。
柳魁听完,拍拍柳侠:“你先搁屋别出去,等咱伯回来再说,我跟您大嫂俺俩先去会会这几个腌臜菜。”
玉芝气得直想抖:“这都是啥人呐?大伯跟俺娘贴补了他们几十年,这还给惯出仇来了?不中,我得出去看看,他们要是敢再胡说八道,咱大哥他是男哩不好动手,我跟大姐大嫂一起上,非撕了那个祸事精哩嘴不可。”
柳侠说:“二姐你别去,你出了门哩闺女,他们要是……”
玉芝一甩手:“我就是出了门哩闺女,打她照样疼,我平常离咱家几十里,有本事叫她去俺婆家找我闹,看您二峰哥不骟了她。”
小蕤也跟着她跑了出去:“我去看着,及时给您报信。”
他俩再一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柳侠、柳岸和柳茂。
柳岸盯着柳侠的眼睛:“小叔,她肯定不光厥俺大爷爷跟奶奶,还说我了吧?”
柳侠一本正经地摇头:“没,你现在离家十万八千里,她能说你啥?”
柳岸说:“说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却跟着你享福,他们心里不忿。”
柳侠刚想否认,柳岸揽住了他的肩:“小叔,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在乎有人说我,只要你搁我跟前,他们随便说,对我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柳侠笑了起来:“所以呀,要是他们真说你了,我为啥不承认?猫儿我跟你说吧,我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一脚给他们踢出去,不叫他们成天膈应您大爷爷跟奶奶。”
他看到柳茂一直看着他,满眼都是愧疚,笑着过去挤在柳茂身边:“二哥你又瞎寻思啥咧?”
柳茂的神情缓和下来:“没有孩儿,我就是觉得,因为我,叫你做那么多难。”
柳侠嘿嘿笑着看柳岸:“才没咧,我这一辈子最美哩事,就是养猫儿,我都不想叫他长大,这样他就不会跑恁远,就能成天跟我搁一堆儿了。”
柳岸温和地微笑着,摸摸柳侠的头发,再摸摸他的脸:“唉,你呀孩儿……”
院子里。
柳魁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最大的那个树疙瘩上坐了下来。
秀梅用尊敬但却明显带着不高兴的语气对柳长发老婆说:“婶儿,俺伯俺妈都恁大岁数了,你不明不白哩跑到俺家哭成这样,你觉着合适不合适?”
终于有人接话了,柳长发老婆一下就坐直不哭了,但说话时却努力地带着哭腔:“您叔都快叫您家幺儿打死了,我连哭两下都不中?”
“俺幺儿?”秀梅十分惊讶,“咦,婶儿,你不会是胡说哩吧?咱大队,不,咱望宁公社,谁不知俺幺儿是名牌大学毕业哩,是最懂事最讲道理哩人,俺幺儿平常回来,见了人都是不笑不说话,他今儿跟俺猫儿就出去一会儿上了个坟,咋好好哩就跑您家去打俺叔了咧?”
柳长发老婆看着秀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只要说柳侠没有跑到他家打人,那秀梅接下来肯定要问‘柳侠在哪儿、为啥打的人’,她和柳长发说的那些话实在拿不到人前。
而且,现在的柳长春一家,她和柳长发也就是在背后嘀咕嘀咕,当着面,她是绝对不敢惹的,所以她坚决不能把今天关于柳岸的那些话说出来。
盯着秀梅看了几秒钟,那女人忽然又拍着地哭天抢地嚎了起来:“哎呀,这还有天理没了呀,当侄儿哩打他亲叔,我这个当婶儿哩还得叫侄媳妇当贼问啊——,俺家没个大学生,没个搁公安局当官儿哩,就得这样叫人欺负呀……”
这是没有理,开始倚老卖老耍无赖了。
秀梅冷笑一声,变了脸:“张书英,我跟你说,柳长发跟俺家一点关系都没,只不过是俺太爷养了他恁些年,俺伯孝顺太爷,为了叫老人高兴,给柳长发个好脸,你现在却拿着这,就给自己当成个正神,想端着辈分来拿捏俺家咧不是?”
张书英一下就停住了,愣怔地看着秀梅。她和柳长发仗着三太爷理所当然占了太多年便宜,早就忘了这一点。
秀梅斜睨着她,厌恶地说:“你再敢搁俺家嚎一声,信不信我叫俺几个兄弟抬着给你扔到凤戏河里头喂鳖?”
“你敢。”张书英一抹脸,不哭了,坐直了瞪着秀梅,“俺就不是您长辈,您家哩人打了俺,您也得赔。”
“赔?”秀梅冷笑,“你随便诬赖俺一下俺就得赔,法院是您家开哩?你说俺幺儿打柳长发了,谁是证人?你给我叫来,叫我问问他,俺幺儿恁好哩孩儿,为啥好好哩会去您家打人?”
“别管为啥,他就是打俺了,就是打俺了,您叔……,长发心口上还有您家柳侠哩脚印咧。”张书英开始拿出泼妇们的绝技,不说证据,不说道理,就是撒泼闹。
“切!”秀梅一扭头,冲着屋里开始喊,“小钰,小侠,猫儿,有人来咱家撒泼耍不要脸,想讹咱家哩钱咧,都出来,给她给我扔出去。”
柳钰和柳侠、柳岸答应着分别从堂屋和自己的窑洞跑出来,可他们还没跑到秋千那里,云芝和玉芝就卷着袖子走到了张书英身边:“大嫂,打发这种腌臜菜,哪儿用得着他几个动手,俺俩就妥了。”
两个姑娘平日里都不是泼辣的人,可遇到张书英这种不要脸的,还是尽量不要让男人们动手,省得被泼一身脏水。
俩人说着就走过去拉张书英。
张书英摆着手秃噜着往后退,边退还边嘴里不干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