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一阵叮叮当当的鼓点想起,柳凌正觉得着鼓点耳熟,凄厉的唢呐声骤然响起。
柳侠问:“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首了?”这是《大花轿》的前奏。
佩环说:“你刚才调的顺序。”
柳侠无奈,马鹏程已经被几个人塞了个麦克风推到中间:“你最拿手的,唱吧。”
柳侠这会儿心口还堵的厉害,一点不想听这么吵的歌,正好他感觉有点尿意,就对柳凌说:“我去下卫生间。”
柳凌把花和点歌单递给坐在门口的怀琛:“我也去。”
走廊里的灯很暗,卫生间就在他们包间的斜对面,俩人也还是问了fu wu生才看见。
从卫生间出来,柳侠说他想去外面透透气。
为了追求最好的隔音效果,包间是没有窗户的,柳侠在里边呆这么长时间,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想出去打个diàn huà。
柳凌让他稍等一下,自己回去跟怀琛和冬燕说了一声,然后陪着他一起下楼。
一楼的fu wu台和上楼通道与大演唱厅用一个有月亮门的大镂空墙象征性地隔了一下,演唱大厅此刻灯火辉煌,几十张茶桌坐得满满当当,一个打扮得很港台的男孩子正在舞台上闭着眼唱一首耳熟的粤语歌,柳侠和柳凌没有在这里停留,直接出了大门。
这里整条街都是休闲娱乐场所,所以外面也很热闹,但和密闭空间内的热闹不一样,外面至少不闷气,也能清楚地听到彼此说话。
柳侠说:“我想给咱大哥跟三哥他们打个diàn huà。”
柳凌的shou ji就在手里,他拨了号码,递给柳侠。
柳川和晓慧现在还住在原来的房间,这是柳侠强烈要求的,要不他回去太凄凉。
柳魁和秀梅在小蕤结婚前就搬到了原来彭玉国的那套房子里,不过平时如果要在家里做饭吃饭,还都是在柳侠那套房里,现在刚刚九点,大哥他们应该还没回东边的家吧?
diàn huà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晓慧接的。
柳侠说:“三嫂,我,幺儿,我老想咱家哩人,三哥跟大哥大嫂他们都搁家咧没?”
晓慧说:“您三哥今儿没回来,不过,呵呵,咱伯咱妈今儿后晌来了,将我就是正跟大嫂给他们铺床咧,才接diàn huà晚了,等一下啊,我叫咱伯跟咱妈,哎,咱大哥来了。”
柳侠高兴得叫起来:“五哥,咱伯咱妈搁荣泽咧,咱大哥……哎,大哥。”
柳凌高兴地揽过柳侠,和他脑袋靠在一起听diàn huà。
柳魁说:“幺儿,咋这么晚打diàn huà咧孩儿?过生儿咧,没出去耍耍?”
柳侠说:“现在就搁外头耍咧,我老想您么,就出来跟您打个diàn huà。”
柳魁呵呵笑:“唉,咋还跟小孩儿样咧,看那包曲(委屈)哩,不会是哭了吧孩儿?”
柳侠说:“没,就是太想您了,心里有点不美。”
柳魁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孩儿,到时候回来多住些时,别难受了啊,哦,咱伯咱妈过来了,你先跟咱妈说。”
孙嫦娥:“幺儿?”
柳侠:“妈,我可想可想你。”
孙嫦娥:“我知孩儿我知,妈也可想你,孩儿,你这么晚打diàn huà,不是出啥事了吧?”
柳侠说:“没有,就是想您了,我今儿生儿么,俺五哥、小葳,还有冬燕姐凤河他们俺一起出来唱歌,我本来就可想您,俺五哥将又唱个歌,就是想家里人哩歌,我就更想您了。”
孙嫦娥问:“您五哥他们跟你搁一堆没?”
柳侠说:“小葳没,他搁屋唱歌咧,俺五哥正搂着我肩摸头听你说话。”
柳凌叫了一声:“妈。”
柳侠把diàn huà给柳凌。
孙嫦娥说:“小凌,你跟幺儿搁一堆咧,孩儿他没啥事吧?我咋听着孩儿他跟受啥委屈了样?”
柳凌说:“没有妈,幺儿本来可高兴,俺俩一起唱了一首歌,他忽然想起您,就难受开了,所以俺俩出来给您打diàn huà。”
“哦。”孙嫦娥好像放了点心,“孩儿今儿生儿咧,俺都不搁他跟前,你是哥,好好照应着他,叫他高高兴兴哩,哦。”
柳凌说:“我知妈。”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妈,谢谢你。”
孙嫦娥:“啥?”
“谢谢你,还有俺伯!”柳凌说,“谢谢您给俺带到这世上,叫俺能享受这么美好哩世界。”
孙嫦娥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了:“孩儿,这有啥谢哩?谁家爹娘不都一样?也不是您非叫俺生您,是俺自己愿意生哩,您伯俺俩以前还觉得可对不住您咧,给您都生到那穷山沟里,缺吃少穿哩,还叫人看不起。”
柳凌说:“没有,柳家岭是世界上最好哩地方,俺伯您俩是世界上最好哩爹娘,俺几个都是这样想哩。”
孙嫦娥笑起来:“觉着好,那咱以后就高高兴兴哩过,叫咱越过越好,中吧孩儿?”
柳凌说:“嗯,俺一直都觉得俺过哩是最好哩日子,是不是幺儿?”
柳侠对着shou ji说:“是,妈,你最好了,咱家也最好了。”
两个人听见孙嫦娥有点飘远的声音:“哎呦,这俩孩儿今儿是咋了?咱啥也没给过孩儿,现在成天还叫他们贴补,孩儿还觉得咱家是最好哩,说哩我都不知该咋应腔了,你来跟孩儿说吧。”
diàn huà里换成了柳长青的声音:“小凌,幺儿。”
柳凌和柳侠一起答应:“伯。”
柳长青问:“没啥事吧孩儿?”
柳凌说:“没,幺儿今儿过生儿么,忽然特别……感性,想起家,委屈得想哭,俺就给您打个diàn huà。”
柳侠小声抗议:“我没哭。”
柳长青说:“那你哄哄孩儿,他一年到头搁外头跑,工作恁辛苦,孩儿肯定委屈。”
柳侠赶紧对着diàn huà说:“没啊伯,我不是委屈,就是老想您。”
柳长青说:“我知了孩儿,我知了,那今年就早点收工回来吧,你今年工程不少,底下哩人也都顾住了,钱挣不完,过节多歇几天没事。”
柳侠说:“中,再过半个月,我去给双山哩账一收,就回家。”
柳长青说:“我听见qi chē喇叭声,还有别哩声音,您俩是不是搁街上咧?”
柳凌说:“嗯,歌厅声音老大,俺出来给您打diàn huà。”
柳长青说:“外头老冷,快点回去吧,九点多,您妈也该睡了。”
“哦,那伯,再见。”柳凌和柳侠一起说,“叫俺再跟大哥大嫂说几句。”
……
和家里人通了diàn huà,柳侠的情绪好多了,心口的滞涩感化解不少,可他还是不太想回包厢,里边实在太闷了。可是,他今儿是主角,别说不回去,出来时间太长都失礼。
柳凌笑着拍拍他:“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就妥了。”包厢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歌厅的规定是三个小时。
柳侠闷闷地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楼,他们的包厢就在上面:“那走吧。”
他们刚抬脚,旁边树下一直站着抽烟的一个人忽然冲他们喊了一声:“柳凌。”
两个人同时转身,那人已经掐灭了烟走过来。
柳凌伸出手迎了过去:“李老师。”原来是警大的老师,和柳凌一样原来都属于实战教官,宿舍也和柳凌的挨着,所以两个人关系比一般同事还要更好些。
柳侠和李教官也见过两次,高兴地过来和他打招呼。
李教官今天是和几个战友聚会,吃完饭来歌厅玩,因为一位战友嗓子特别好,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演唱,他们就在一楼的大厅包了一张桌,可刚才两个战友同时接到diàn huà,说家里有急事,他们的聚会就匆忙结束了。
李教官出来走到门口,看到了和柳侠靠在一起打diàn huà的柳凌,两个人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李教官这会儿也没什么事,総ou én们打完了,想和柳凌聊会儿?b /》
柳侠肯定不能和柳凌一起陪李教官聊天,所以打过招呼,接受了李教官的生日祝福,他就上楼了。
歌厅的楼上要比一楼地方大很多,柳侠他们的包间上楼后,要先径直走过二十来米向南的走廊,再左转向东。
柳侠知道自己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不到合适,所以虽然心里不情愿回来,腿上却走得很快。
左转向东后,他走到走廊中段,左边一个包间的门突然打开,刺耳的哄笑声和一个人影同时冲出房间,那人影正好撞在柳侠身上。
柳侠本能地张口道歉:“哎呀对不起,是我走太……”
声音戛然而止,柳侠傻子似的楞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第486章 歌厅(三)()
柳侠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那个包间里东倒西歪群魔乱舞的一群人; 虽然里边灯光昏暗; 但他还是碰巧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云健。【。aiyoushenm】
那放肆而满含恶意的笑声里也有柳侠熟悉的声音,这让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跟柳侠相撞的人几乎和柳侠同时开口; 也在模糊不清地说着“对不起”; 然后两个人都无视了对方,一个跌跌撞撞往出口的方向跑; 一个伸出手,推开了即将关闭的门。
“干嘛?你谁啊?”离门口最近的人几乎是跑到了柳侠面前,伸手就把他往外推。
这人比柳侠矮大半个头,却一下把柳侠推得后退了一步,而他后面有两个人也已经到了柳侠面前,同时伸出手推他:“看什么呢?你走错地方了。”
柳侠抵抗着三个人的推搡; 指着一个一边大笑一边疯狂地扭动身体摇晃脑袋的人说:“我找他,云健,云健。”他说着; 就大喊了一声。
“嗯; 谁啊?”
“我操,这谁?”
“艹他妈,干什么呢?”
“谁这么讨厌啊,吓死人家啦。”
……
房间里一阵混乱,所有的人都扭头看向门口。
柳侠看着对面好像还在做梦一样的云健;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云健?”
云健直愣愣地看着柳侠,至少三四秒钟才开口:“你,你; 七儿?”
一个半躺在沙发上搂着个女孩子嘴对嘴喝酒的黄头发男人突然坐起来,对门口还推着柳侠的三个人吼:“他妈看什么呢?关门呐。”
三个人“哦哦哦”地放开柳侠,一起伸手关门,但因为柳侠站的位置,门关不上。
第一个来推柳侠的人问:“你进不进来?”
柳侠右手推着门不让关上:“我不进,云健你出来。”
云健跟喝懵了似的往柳侠跟前走。
黄头发突然跳起来,一把拉住云健:“干嘛?你特么这样想去哪儿?”
柳侠一脚把门跺得打开,完全靠在后边的墙上,冲过去就拉云健:“云健,快出来。”
云健冲拉他的黄头发说:“这是我同学,我跟他……”
“谁你也不能出去。”云健没说完就被黄头发打断了,然后黄头发又语气恶劣地冲柳侠说,“这是我开的包间,你要找云健改天吧,今儿我们有事。”
柳侠推开过来拉扯他的人,十分强硬地说:“云健是你的犯人吗?你说不能出去他就不能出去?”
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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