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辉的电话也打过了,那辉说,她逛了一整天的商场,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和化妆品,抑郁症已经不治而愈了。
毛建勇那边,他会把瑶柱分两份,一份寄到荣泽,一份寄到老杨树。
柳侠他们在荣泽吃瑶柱蛋羹时,王君禹也在,他说瑶柱益精髓,滋阴补肝,是性质平和营养丰富的上佳补品。
补肝,肝主藏血,猫儿吃这个好,这是柳侠听到王君禹的话后第一个反应。
柳凌和柳侠回来后,孙嫦娥的视线就一直追着他们俩,那眼神,真的又是喜来又是忧。
两个孩子出去一趟,回来后精神特别好,所以她心里高兴。
可就因为太好了,尤其是柳侠,撒个尿都吹着小曲儿,孙嫦娥又发愁:这要不是因为猫儿,太阳从西边出来。
因为猫儿得过那种病,又从杂志上看到油漆可能是引起白血病的罪魁祸首,柳家人在这方面非常小心。
小蕤结婚前做家具的时候,把柳葳的家具也一起给做了,做好后都放在西屋瓦房里放着,让油漆的味道慢慢挥发。
不过小蕤结婚时,到底是以小蕤房间的家具为主,柳葳和家里打的都是大家具,大立柜、梳妆台、高低柜这类的,小茶几、角柜之类配件没做齐,这次,何家梁主要就是做小件。
因为柳家岭没有电,手工做家具非常慢,家具大部分都是何家大哥在人家家做的半成品,木材什么的也都是何大哥自己的,柳家的家具跟买现成的差不多,只是因为上窑坡不好过,家具没有往一块拼装,都是以部件的形式给运过来的。
燕松林本来想给女儿陪嫁一套好家具的,后来和柳魁秀梅商量,发现运送成品家具到柳家岭有点不现实,他们就放弃了。
然后,燕南山去南方送货时,捎了一车香樟木回来,直接送到了何家,让何大哥帮忙多给做几个板箱和五斗柜,说是香樟木做的柜子放衣服不会被虫蛀,做好了几家亲戚一家分几个,大家都有得用。
柳家知道,这是燕家给孩子提前铺路呢,人家对柳家和柳家的亲戚大方,以后孩子过了门,万一有那里行差踏错,柳家也会投桃报李,对自家孩子宽宥一二。
柳家再过意不去,木材都已经送到何大哥那里了,也断没有不接的道理,那等于是不给燕家面子。
柳魁和秀梅就跟何大哥合计了一番,决定多做几件实用的家具,做好了多给燕家送去两件。
何大哥这次来,就是把已经成型并油漆过的几件大家具拼装在一起,然后根据各个窑洞的尺寸,量体裁衣地做小件家具。
何家梁要把小蕤和柳葳原来做好的大立柜的后背板拆掉,换成香樟木的板子,因为家具全部是榫卯结构的,拆开对衣柜不会有损坏。
柳侠吹着口哨,汗流浃背地帮忙,何家梁和柳茂都不想让他动手,他非得干,打了鸡血似的,拦都拦不住。
柳葳赶着柳二狗,驮着瓜瓜去地里摘西瓜回来,看见柳侠跟个专业木匠似的拿着个锤子和凿子在凿卯眼,一脸的汗嘴角还翘的老高,跟他当初看猫儿的通知书一个表情。
柳葳看了一眼坐在柿树下跟柳长青一起凿石头的柳凌:这也太明显了吧?
柳凌:没办法。
柳葳把瓜瓜和西瓜往下卸:“大舅,二叔,小叔,歇会儿,过来吃点西瓜。”
柳侠正好把一个卯眼凿好,他撂了凿子和锤子跑过来,跟何家梁和柳茂打了声招呼,拎起瓜瓜就往凤戏河跑:“啊哈哈哈哈……,柳瓜瓜,小宝贝儿,跟着小叔洗澡澡啦——”
何家梁和柳茂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走过来,看着柳侠的背影,何家梁感叹:“幺儿这孩儿性子真好。”
柳长青扭头看了看柳侠:“嗯,老小,都这样吧,长不大。”
柳侠站在河水里,拎着柳瓜瓜给他涮小脚,甩起来一下叫一声:“喔——,高高喽——”
柳瓜瓜乐的吱哇乱叫,叔侄两个就是一台戏。
何家梁、柳茂、柳凌和柳葳都来到凤戏河边,站在河里洗手洗脸,柳葳一个没防住,就被柳侠在他面前猛地踩了一脚,溅了他一身水。
柳葳干脆脱了上衣,往身上撩着水洗,洗好了接过瓜瓜,小声对柳侠说:“小叔,多少控制点呗,你就差没给‘猫儿俺俩见面了’写到额老头上了。”
柳侠摸了摸额头:“不会吧?我,我啥都没干啊?我一直老老实实帮您大舅干活咧呀。”
柳葳说:“你一会儿别帮了,吃完西瓜去屋睡会儿,调整一下情绪。”
柳侠伸长脖子往堂屋看:“这半晌不夜哩,我要是去睡,您奶奶肯定当成我有病,该着急了。”
柳葳说:“一会儿吃完瓜,我催你去睡,就说叫你歇腿咧,你别跟我犟就妥了。”
上去吃完了瓜,柳侠果真配合着柳葳,回了自己的窑洞:他现在偶尔也想一个人呆着,这样他可以随便地想柳岸。
不过今天他没先想柳岸,他面壁反省了一会儿,得出的结果是:他确实是按柳岸的指导,自然而然地表现,并没有故意要表现得更高兴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么自然,为啥柳葳会那么说呢?
柳侠爬到炕里边,拿过窗台上的镜子照,然后吓了一跳:哎我靠,我没想笑啊,为啥嘴角翘这么高,一脸都是傻子一样哩笑?
柳侠用手往下扯了扯右嘴角,给自己做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跟五哥学,一会儿出去就这样,。
可他把镜子放上窗台时,扫到里面的脸,发现嘴角居然又翘了起来。
他正想拿过镜子再纠正一下,就听见帘子一响,萌萌端着个大碗进来了。
柳侠放下镜子挪到炕沿:“啥?”
萌萌把碗放炕桌上:“绿豆汤,放了两勺白糖”
都说西瓜是寒性,柳侠吃多了却会嗓子疼,不过他这次回来还没吃几次瓜呢,现在嗓子还没感觉。
柳侠端起来喝了一口:“萌萌,那个,我回来这两天,你没觉得我哪儿看着不对劲吧?”
柳若萌坐在炕沿上:“你指啥?”
柳侠想了想:“啥都指,你觉得哪儿不对劲就说哪儿。”
柳若萌夸张地仰起脸,把柳侠来回打量了两轮:“俺柳岸哥回来了是不是?”
柳侠似乎不解:“你,你咋会这样想?”
柳若萌的视线在柳侠脸上扫,十分笃定地说:“你一脸都是俺柳岸哥回来哩样。”
柳侠知道这小丫头主意贼正,做同盟十分可靠,就说:“您哥确实回来了,他有点事,过几天就走了,萌萌,你跟我说说,我咋能不叫您爷爷他们看出来您柳岸哥回来了?”
小丫头现在跟几位老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并且她心眼贼多,总能抓住关键。
柳若萌却一下坐直了,警惕地看着柳侠:“你想弄啥?”
柳侠说:“要是您奶奶知您柳岸哥回来,该……生气了,我还是表现哩……老实点儿比较好。”
柳若萌的表情凶起来:“不中,你原来腿折,还成天不高兴,俺奶奶光想愁死,好不容易你这两天高兴了,俺奶奶心里也轻闲了点,你不能再吓俺奶奶。”
柳侠申辩:“我原来没成天不高兴。”
柳若萌说:“有,你别想着我搁荣泽哩就不知,俺回来哩时候,你还是硬装高兴咧,那也是光,光……肉笑,眼跟身上都不笑。”
柳侠说:“你这不是诬赖人咧嘛,谁哩眼跟身上会笑?”
柳若萌一点不示弱:“你,你将就是,你夜儿跟俺五叔一起回来哩时候,您俩那一片哩空气都是搁那儿笑咧。”
柳侠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柳若萌的鼻子:“柳若萌,你去当恐怖作家吧,你快给您五叔俺俩形容成妖怪了,空气都会笑。”
柳若萌跳下炕往外走:“我不管,我去帮俺奶奶俺婶儿做饭了,小叔你要是敢再愁眉苦脸吓俺奶奶,我就去望宁给俺大伯俺三叔打电话。”
其实,根本用不着柳若萌打电话,柳侠还没愁眉苦脸呢,他从屋里出来,就是稍微端了个成熟严肃点的“柳工”脸,柳长青就说话了:“幺儿,你哪儿不美?”
柳侠:“没啊。”
柳长青说:“那你为啥好好哩成这样,给您妈吓哩不行?”
柳侠摸了摸脸,看柳凌和柳葳。
柳凌微笑着给柳长春递高粱篾,不看他。
柳葳过来揽着柳侠的肩膀,把他往堂屋推:“走走走,俺奶奶搁那儿炸小黄鱼咧,咱先去吃俩。”
离开柳长青远了,柳葳小声说:“小叔,你不会装大人就不装呗,你这弄得跟精神分裂样,多吓人。”
柳侠气愤:“不是你晌午说叫我控制点?”
柳葳喝凉水似的说:“我错了,我那是嫉妒你帅,我胡说咧,你还跟晌午样,正常就中。”
柳侠嘿嘿笑着弹了柳葳额头一下:“唏,小屁孩儿,还教训我咧。”
柳侠没有恢复成晌午那样,当他心里有了意识,不由得就控制了一下情绪,不过,大家都看出来他在控制着不让自己显得太高兴,就好像考了第一名,却必须做出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模样的小学生一样。
晚上,躺在炕上,孙嫦娥看着前方虚无的某一处想了一会儿,问柳长青:“你说,幺儿恁高兴,是不是猫儿回来了?”
柳长青说:“不能吧?来回一趟机票得两三万,猫儿舍不得浪费小侠哩钱。”
孙嫦娥说:“可要是光通个电话,小侠他不至于恁高兴啊?”
柳长青说:“也许是电话里猫儿有啥喜事呢,我估计,是猫儿找了个特别好哩工作。”
孙嫦娥想了想:“可能吧,猫儿要是能有个可心哩工作,小侠心里头轻闲一大头。”
柳长青说:“工作是一辈子哩大事,这要是能解决了,确实算个大喜事。”
孙嫦娥躺下:“唉,不想了,只要幺儿心里慢慢能过来,不恁委屈就中。”
她躺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可猫儿跟小茂有些地方老像,他要是跟小茂样,一辈子都不再找,那小侠……”
柳长青拉过她一只手握着:“小茂这样哩本来就没几个,多少人都是三两年都捱不了就急着再娶再嫁了,现在哩孩儿们见哩多,心思活,猫儿应该不会吧。”
孙嫦娥又是一声叹息:“唉,你说,这俩孩儿要是有一个是女孩儿们多好,要是那样,这回,就是给他们打家具了。”
柳长青吹灭了灯,也躺下:“可不是嘛。”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柳长青忽然说:“来宜他家送过去哩木头左是也多,长年占住家梁家哩地方也不得劲,要不,咱干脆叫家梁再配点榆木,这回再多打几件家具吧,给小凌、小侠那屋都弄几件。”
樟木不算贵,燕南山心大,一次就买回来一车,如果不是何家梁是做家具的,专门有存放木材的地方,不做成家具的话,存放都是个问题。
孙嫦娥停了片刻才说:“中,要是孩儿一辈子不结婚,总不能一辈子连个像样哩家具都不能使,咱给他俩哩屋就照着小蕤跟小葳那屋做,一样都不少。”
柳长青说:“嗯。”
吃晚饭时,柳钰回来了,偷偷跟柳凌和柳侠说,柳岸给他打电话了,说他在海都那边的事很顺利,他跟琼斯、马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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