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都没有。
到了这个地区后; 经常听到类似的事情; 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沈克己、苏元洲几个人气愤难当。
在之前的一个县作业时,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如果收工晚一点,回去的路上天只要擦黑,就会有带着红袖章或穿着警服的人半路截着要钱,美其名曰“罚款”或“过路费”,要多少就得给多少,讨价还价一句加一百,可那次,他们注意一下,早点收工,就可以避开。
这次是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的拦路敲诈,并且张嘴就是三千,沈克己和苏元洲他们都知道,不能答应,他们不是路过,任宰一次就完了,他们最近半个月左右天天都要从这条路上过,轻易答应这些人的要求,不但买不到个安宁,还会让这些人觉得他们是肥羊,以后随时可能再来敲诈他们一把。
沈克己几个人就和那些村民各种争辩,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沈克己最终答应给一千五,再少,那个叫郭地当的领头的已经让人拿着石头要来砸车了。
沈克己阅历丰富,做事稳健,他答应拿钱,但对方也得给他们出个书面保证,保证他们今天收了钱后,以后不能再对测绘队做出类似的行为。
村民答应了。
但沈克己他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于是他提出,请村民把铁蒺藜先收起来,让他们能挪到路边树下凉快点,然后大家一起等着许铮回县城取钱。
就这么个卑微的请求,那些村民也不答应,郭地当还说,为了让沈克己他们知道厉害,得把一次把他们降服成鹌鹑才行。
他们不准沈克己几个人下车,除了回去取钱的许铮,包括沈克己老爷子在内的四个人就在乡村土路中间烈日暴晒的车子里困了三个多小时——他们被困的地方连个蹦蹦车或脚蹬三轮都没有,许铮是跑着回去的。
那天,沈克己的小队没有能进行作业,交了钱以后,苏元洲和关强又回了一趟县城,叫了汽修厂的人来拖车修车,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天。
而因为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就补了两个被铁蒺藜扎坏的轮胎,那个汽修厂坑了沈克己一千块。
沈克己和苏元洲没有把这事通知柳侠,除了考虑到柳侠的伤腿,不想让柳侠来回跑,还因为他们以为有了那个郭地当写的收据,他们以后在那条路上就不会再被敲诈了。
测绘队是顺着工程路线行进的单程式流动作业,他们离开这个均乐县以后,就永远摆脱这些人了,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给柳侠添堵,而且以柳侠的性情,如果知道了,即便事情已经解决,他也肯定会亲自过来。
可事情完全不是沈克己他们想的那样。
昨天,小白妞被修好了。
今天,沈克己开车,带着几个人到了作业区,刚干了两个小时,郭地当领着同村的几个无赖就来了,并且态度比上一次更为嚣张,他先是当着测绘队几个人的面在小白妞周围洒了一圈铁蒺藜,然后伸手要钱,两千,一分不能少,不给就砸车砸仪器。
泥人也有个土性。
苏元洲、许铮、关强、洪军几个被逼急了,在沈克己拒绝给钱,郭地当和一个叫于三的笑嘻嘻地拎着石头去砸全站仪和小白妞的时候,苏元洲和许铮同时过去阻拦。
郭地当把手里的石头砸向了许铮,苏元洲用三脚架砸向了郭地当,郭地当带来的另外四个人和关强、洪军也都加入了混战中。
因为自己这一方人少,知道如果不拼命的话结果会很可怕,苏元洲、关强他们都是拼了命地在打,郭地当领来的几个人也很拼,但绝对比不上关强他们,而且那一群人个头都偏低,所以测绘队一边并没有太吃亏。
许铮伤的最重,头上被砸出了一个七公分左右的口子;郭地当额头到左眉毛也有一个口子,于三被打得鼻子蹿血,脖子连着右肩膀一片血肉模糊。
其他所有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伤,连沈克己老爷子的右胳膊上都有一道血口子,只是比较浅,不需要缝合,测绘队几个人在拼命和对方打的同时都在护着老爷子,关强硬去扛对方一个人抡向沈克己的树枝,脸上脖子上一大片伤。
关强给柳侠打电话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郭地当一伙所在村的村民闻讯赶来,围着测绘队的人不让走,郭地达和于三去县城的医院了,村民却不准同意伤的更重的许铮离开。
关强打电话,是他怕许铮的伤口会坏事,沈克己想让许铮去先打一支破伤风,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躺在车周围,小白妞连动都动不了。
混战结束,沈克己第一时间就已经报警了,可到关强打电话时,都没见到警察的影子。
也就是说,当地警方,或者说政府已经默认了当地村民的这种抢劫行为。
关强说他们目前还算安全,因为附近有一个正在铺铁路路基的铁路建筑公司,那里的领导不知怎么听到了消息,带着全部的工人过来和沈克己他们站在了一起,建筑公司的人随手带着他们的工具,苏元洲和许铮、洪军跟人家借了五把铁锹,并告诉村民,如果他们敢先动手,测绘队的人就豁出去不要命了,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所以村民们现在只是围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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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柳侠躺在后排座上,眼睛看着车顶,瞪得像要脱眶而出。
开车的是一位六十来岁,两鬓斑白,但看上去非常精悍的男人。
这是柳川接到柳葳的电话后紧急给柳侠找的司机李师傅,柳侠的越野后面还跟着一辆丰田霸道,开车的张师傅和这位李师傅一样,都是刑侦支队退休的老刑警。
柳川接电话时正准备去局长办公室开会,研究关于中下层领导的选拨和升迁,选拨和升迁的名额是固定的,哪个部门的领导强势,可能那个部门的下级就多一点机会,这种决定自己下级前程的会议,柳川不可能请假。
他走不开,可听了柳葳的叙述,他既担心柳侠到了中南工地处理不了那么棘手的扯皮事,又担心他这种状况下开车出问题,只好请了这两位驾驶技术好,对付流氓无赖有丰富的经验,又善于处理紧急情况的老刑警帮忙。
不是柳川小题大做,实在是现实太让人无奈。
这几年国家出台政策,严厉打击车匪路霸,情况比前几年已经好了很多,可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有那么多习惯了尸位素餐、甚至甘愿同流合污助纣为虐的国家公职人员,短时间内想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没那么容易。
沈克己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偏僻的深山区,地痞无赖胆大妄为,再加上警方不作为,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柳川干刑警多年,见过听过太多被束之高阁的陈年悬案,每年都有那么一些生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无声无息地消失,成为覆盆之下的冤魂,永远没有见到天日的机会。
并且哪怕所有的悬案都能被侦破,所有的沉冤都得以昭雪,所有的凶手都归案伏法,失去的生命也永远回不来了。
柳川不想冒险,见识过太多令人发指的恶行,又经历了去年柳侠的双山车祸事件,家人的安危现在成了他脑子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
柳侠开始不想给三哥添麻烦,但他拗不过柳川,不让李师傅和张师傅跟着,柳川就不让他出门。
柳侠后来也意识,从原城到沈克己他们那里,一千多公里,只有前面五百公里是高速,其他都是国道或省道,路上最少也要跑二十个小时以上,他一个人确实不行。
而且国道和省道走夜路的话,他很可能也会遇到车匪路霸,这才是最危险的,所以他没有再为此纠结,张师傅和李师傅一到,他们就马上上路了,离接到关强的电话不足两个小时。
此刻,柳侠满脑子都是血腥的念头。
宰了那几个无赖,把他们车裂,凌迟,大卸八块,把他们的黑心挖出来给野狗吃,还有那些躺在地上耍赖的老不死,开车直接把他们压成肉酱……
“嘀哩嘀哩……”手机突然响起。
柳侠看也没看就打开了:“关强,现在咋样?”
“小叔,是我,猫儿,出啥事了?关强他们咋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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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 你咋现在打电话呢?”柳侠心里慌了一下,马上镇静下来。
“写了一会儿程序; 出来看看风景,放松一下; 正好给你打个电话; 小叔,关强咋了?我听着你可担心可着急。”
“嗯,是比较着急; 两点的时候关强给我打电话; 许铮开沈工的车去给大家买饭; 技术不行; 跟一辆三轮错车的时候冲下了路; 自己脑袋开了大口子不说; 还撞到了路边一个小卖铺; 差点冲进人家屋子里,门框都撞歪了; 人家现在把许铮堵在医院,让赔两万块钱; 说少一分都不行,钱太多,沈工做不了主; 我只好过去一趟。”
柳侠今天的慌撒的很顺; 他现在和柳岸随时可能通电话; 为了不露馅; 今天这事,他提前已经想好了对付柳岸的说辞。
柳岸刚刚入职,老请假绝对不行,上次同意他去温州柳侠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以出公差的名义去的南方,六天了没有做出一点成绩,他担心琼斯会对柳岸有看法,柳岸说没有,但那很可能是琼斯比较擅长隐藏情绪而已。
“许铮怎么这么莽撞,那样的山区,是学开车的地方吗?”柳岸抱怨到,“小叔你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信城了。”
“小叔你车速太快了。”
“不快,我有点着急,接到电话一个多小时,就买了两件换洗的内衣跟矿泉水就出发了。”
“哦,那行,那我挂电话了,你专心开车。”柳岸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柳侠暗暗松了口气。
而京都出租房的卧室里,柳岸摁断柳侠的电话,马上就拨打另一个电话。
“小葳哥,我,猫儿,咱小叔中南省那个作业区出啥事了?”
柳岸和柳侠朝夕相处十几年,尤其是在三大队的那四年多,他对柳侠说话的规律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遇到好事,柳侠会吹牛,事实不会扩大,但精神上夸张,一万块的好事能让他高兴出一百万的效果来;
遇到坏事则避重就轻,或编个半真半假的事骗人,用预后良好的事故替代性质严重的事件。
今天,柳侠只说了几句话柳岸就知道他在撒谎,柳侠在遵守交通规则和良好的驾驶习惯上被柳川教育得相当成功,在高速路上边开车边长篇累牍地说话,不是柳侠的习惯,即便打电话的是他,柳侠也只会快速解释一下情况,马上挂断,然后到了服务区再打给他,柳侠今天违反常规,表明他非常心虚,许铮引发的事情肯定很严重,他怕自己担心或干脆跟着他去。
另外还有一个疑点,如果许铮的伤真的很严重,柳侠不会一句带过他的伤,而用那么大精力去说后面撞坏人家的东西之类的事,别说两万,二十万柳侠也是先担心人,所以,可以肯定,柳侠在说谎。
中南省西部山高路险,柳岸不担心柳侠处理事情的能力,他担心柳侠长时间被许铮的事情困扰,开车过程中不专心会出事。
柳葳想跟着柳侠去,一张嘴就被柳川给死死地拍下了,他也担心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