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幽露瑶最终总能把她的自信一点点击碎,变成满地碎片践踏而过。赫燕霞始终记得她嘴角的不屑与轻视,仿佛她就是一只完全任她决定生死的蝼蚁。那是十来年让她恨到夜不能寐,最终支撑着她夺走琼英宫的东西,而此时此刻,在湖心小舟之上的幽露瑶脸上,正是那种让她恨之入骨的轻蔑笑容,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看见赫燕霞,那个笑容也并非对她而笑。
幽露瑶的手中夹着一封薄薄的信笺,幽露瑶看着那封信笑得极其轻蔑。幽露瑶掏出怀中火折子,在信笺的边角一点,那张纸便瞬间化成一团红焰,幽露瑶的手指微微一松,燃烧的信笺便随风飘飞,一直飘到赫燕霞的手边。
赫燕霞抬手抓住一片还未燃尽的纸片,只见纸片上小字秀丽精致,一看就是女子的字迹。虽然只剩下只言片语,却能看出信中满满的相思之情。
幽露瑶为何要将这信笺轻蔑地随手扔掉?这信又究竟是谁人所写?
在当时,这些念头在赫燕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十五岁的赫燕霞看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不在意有何人全心倾慕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幽露瑶,也不在意幽露瑶对这人是否有过半点真心,那时候的她满心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如何能够有朝一日取而代之,将幽露瑶那满脸轻蔑的笑容踩在脚下。
可当她十多年后重临梦境之时,她却注意到那片小小的纸片之上,画着一朵四层花瓣的芙蓉花。
桑凤凤的金玲声又一次响起,赫燕霞听到桑凤凤满是担忧的声音。
“大姐,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咱们休息几日再继续可好?”
朦胧的轻雾之中,赫燕霞听到桑凤凤的声音,她想要拒绝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奋力挣扎,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
这样的状态让她心中满是焦躁。
赫燕霞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腻的汗珠,她的表情压抑而痛苦。桑凤凤看着她这般痛苦已然心存不忍,于是抬手就想去灭掉房间中飘散的**香,可是就在她将动未动之时,赫燕霞的手却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继续……”
“可你现在都这样了……你是真想让自己下半辈子都神志不清么?!”
赫燕霞的手却仍旧死死按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必须马上找到他……”
看着赫燕霞坚定的样子,桑凤凤愤恨叹气,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黑暗之中,赫燕霞又听到桑凤凤的金玲之声,叮铃铃地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片片杂乱无章的记忆。在一处处熟悉至极的地方游荡。
赫燕霞闻到熟悉的花香,在飘飞的纱幔背后,她看到独立水边的幽露瑶。
幽露瑶经常一个人看着水面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幽露瑶听到赫燕霞的脚步声,便回头看向她,她的眼中有赫燕霞读不懂的情绪,像是伤感又像是记恨。
赫燕霞记得,那一天幽露瑶用尽了所有手段肆意凌虐她,只为了听她痛苦的叫声和看到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可是在那天的最后,幽露瑶却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死死地抱着她不松手。
赫燕霞记得自己的脸上有水,那水流到伤口上让她觉得更疼。
赫燕霞知道幽露瑶是哭了,可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随着金玲的引导,赫燕霞又再一次重头体验过一遍刺骨钻心的疼痛,和压抑在心中几乎要把天地吞没的仇恨。可是这一次,她却强逼着自己保持冷静,一直用双眼搜寻着任何可能是蛛丝马迹的线索。
幽露瑶的泪水落在她的伤口上,火辣辣地疼。
幽露瑶抱着赫燕霞低喃,“到头来你还是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在赫燕霞听来,幽露瑶的语声已分不清到底是憎恨还是伤感。
而在不远处的床榻之上,赫燕霞最终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那朵白玉做成的芙蓉花,细致入微的雕刻,通体透亮的莹白,那朵芙蓉花只有四层的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个项目做完了,本来说这几天更新,马上又交接给我新的项目了,蛋疼的上班族实在是……
后悔当年还是学生党的时候没写完,让我去撞会儿墙
第103章 三星合(七)()
穆紫杉与肖红苓坐在院子里饮茶,二人只是静默地看着院中景色,似乎谁也不想多说什么。
穆紫杉心中有许多不忍,可是对着一脸淡然微笑的肖红苓,她却始终说不出口。她不知肖红苓脸上的笑容到底出自真心还是伪装,她只知道她现在看到的肖红苓比她初识之时少了几分不谙世事的肆意,多了几分历经磨砺的隐忍深沉。她实在判断不出遇上桑凤凤对肖红苓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肖红苓随手掰碎了桌上的甜点扔下湖中,小湖里几十尾锦鲤便马上围了上来,霎时间湖中各色鳞光闪烁,摆尾翻身争抢那些细碎的饼渣。
肖红苓脸上还带着轻松的微笑一言不发,穆紫杉也只是看着湖中锦鲤静默地喝茶。
此时,院外却忽然传出隐约的叫卖声,肖红苓听着那声音毫无所动,穆紫杉却瞬间凝神。
外面的小贩叫卖的不是什么零碎小吃,却是来自漳州和涪州的胭脂。
“现在这些卖胭脂的小贩也真是有意思,都知道逸州和靖州的胭脂是最好的,他却在叫卖漳州和涪州的胭脂,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人光顾他的生意么?”
肖红苓虽然看似专心地在喂鱼,却也把小贩隐约的叫卖声全都听在耳里。穆紫杉听到她这话,一下子心头一紧,只怕只要哪里有一丝疏忽,她的秘密便会被人发现。
她当然知道外头的胭脂小贩不是为了卖胭脂才来的,那人的暗号是想告诉她,师门的人已经到了这里,而且有事情要交待她。只是现在这关头师门的人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他们到底又是怎样发现她在这里?穆紫杉只是稍稍一想就觉得背后蔓上寒气。
“可能只是个不懂行的小贩吧……”穆紫杉随意地敷衍道,心中却思绪万千。
师门的人要掌握到她们的行踪,必定在琼英宫里安插了什么人。只是这一次她和赫燕霞来找桑凤凤他们,桑府并非琼英宫的任何一个分部,琼英宫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没有几个,如果琼英宫里真的有师门的人,那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而师门那边选择在这个时候和穆紫杉接头,必定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告诉她。
不知道为什么,穆紫杉却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坐在肖红苓的身边,只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只是这时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院外传入,却让穆紫杉心口被瞬间揪紧。
那个声音她听了十多年,只要两三个字就能让她辨别出声音的主人。魂牵梦萦刻骨铭心,曾经让她痛彻心扉,此时听来却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穆紫杉不明白师门派出她师妹的用意,论武功论谋略论心思细腻,锦月都不是天禹门中顶尖的,让她靠近琼英宫的人于她于师门都没有任何好处,要说唯一别人比不上她的,就只有她在穆紫杉心中的位置。
“你说这男的不懂行瞎喊也就罢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胭脂是哪里的最好?这两个小贩也真是够奇怪的。”
肖红苓的声音又把穆紫杉从恍惚中拉回来,穆紫杉被肖红苓问得语塞,不知该怎么继续敷衍下去。
“只是两个小贩罢了,怎么喊也跟我们没关系……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
穆紫杉装作疲乏的样子,只跟肖红苓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院子,也许只是想匆匆逃离任何一个秘密可能被发现的地方,逃避那些她从来都不擅长做的事情。
只是她没看见,在她离开之后,肖红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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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小屋之中,屋内的气氛沉重得像是一块块大石压在众人的心口。
梁锦月不明白穆紫杉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生气,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记得师姐是最疼她不过的,穆紫杉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像这样恶狠狠地骂她了。
梁锦月的眼里已经有些发红,晶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那副委屈的样子到底还是让穆紫杉心软了,看着梁锦月再也骂不下去。
梁锦月声音软糯地抽泣着道:“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你一个人孤身待在魔巢里,待在那个女魔头的身边,我想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我也不明白师门为什么就要让你来做这件事,你在这里这么危险,外面还传着那么多难听的话,我就是心疼你为什么非得一个人扛下这么多东西,就怕你到这儿来,就根本没人心疼你了……”
穆紫杉看着梁锦月,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酸涩。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梁锦月,穆紫杉习惯似的伸手为她拂去了泪水。
“也许除了你之外,这世上真心疼我在意我的人,只有她了。”穆紫杉听着梁锦月这句话,心里却突然想到赫燕霞,一瞬间心口又被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看见穆紫杉捂住心口,梁锦月赶紧扶住了她。
“师姐,你没事吧,那个女魔头没欺负你吧……”
“不干她的事,只是以后你都不要再来找我了。这里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师姐在这也不过是挣扎求生而已,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根本没办法保你周全……”
“师姐,从小到大你都只想着我护着我,你对我的好真的已经够多了,锦月真的不需要你再对我好了……”
梁锦月说着便伏在穆紫杉的身上,趴在她的耳边哭泣般地絮絮念着。
“锦月不求别的,只求你能早日离开这个魔窟,以后好好过你想过的日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说话时,梁锦月却用身体挡住了她的手,在背后之人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封信在穆紫杉的手里。
穆紫杉接到信身体有些微微僵住,这次与锦月同来的是师门之中的人,锦月平时并非心思细腻之人,这次细心掩盖着想把信交给自己,必定是有什么不想让师门中人知道的话想告诉自己。可是在这个关头,锦月想跟她说的又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背后等待那人却像是不耐烦似的插嘴打断二人。
“锦月,这次来找师姐我们还有正式要做,你就别一直哭哭啼啼地跟她叙旧了。师姐,师门将你安插在赫燕霞的身边,一是希望你多取得一些消息,二来也希望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上次师门让你去想办法拿到赫燕霞的芙蓉令,眼看几个月过去现在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我们那边如果要部署严密,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师姐你到底有没有可能拿的到芙蓉令。”
事实上,芙蓉令一直都藏在穆紫杉的怀中,换做从前,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东西交到师门的手中,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自主地犹豫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愣,她从没想过,自己之前义无反顾的决心有一天竟然也会有一丝犹豫。
“如果我拿到了芙蓉令,这次武林大会你们到底会怎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想将琼英宫连根拔除,杀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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