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承诺(三)()
“你怎么能这样狼心狗肺?你的身上可还残存丝毫人性?”穆紫杉咬牙切齿地冲赫燕霞骂道,赫燕霞却一句也反驳不了,只能站在原处任她辱骂。
“是我负了他二人……”沉默许久,赫燕霞终于开口,少了往日的趾高气扬与骄傲自负,甚至还带了些少见的悔意。
只是回应赫燕霞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穆紫杉的手上还带着刚才挖开封土时留下的泥土,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这一掌带了十足内力,赫燕霞几乎被这一掌打得耳鸣目眩,而后脸上火辣辣地疼痛。
回过脸来看着穆紫杉,她目中仇恨燃烧,几欲要将赫燕霞吞噬,赫燕霞知她心中怒火难消,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益,是以从头至尾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因为怀疑二人是敌方眼线,因而才会估错杀死不该杀的人,这样的因由便是说出来,那个正气凛然的木头大概也不会接受。
若是换做眼前这人,就算真的发现了敌方线索,大概也不会像她这般果断决绝。这人定会仔细调查盘问,甚至在万分确定之后也不忍狠下杀手。如若真的遇上了敌人,一刹那的犹豫或许便会误了大好时机,甚至会将自身引入地狱。赫燕霞从小在琼英宫长大,对于生死存亡的体会自然不同于出身正派的穆紫杉,或许只是这样的体会早已深入内心,赫燕霞才会在危机之时犯下杀死恩人的大错。
虽然行走江湖杀人无数,赫燕霞却一向讨厌那些欺负弱小的行为,倒不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对弱者有多少同情心,只是觉得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太没有意思,只有那些卑劣无能的人才会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杀死无辜的人原本也不是她的意思,发现自己杀错之后便再高兴不起来,前几日对穆紫杉的调戏也有些进行不下去。她知道这人对于善恶的看法黑白分明,必然容不得这种以怨报德的事情,若是被她发现,这木头只怕会比从前更憎恨鄙视自己,甚至一有机会便会毫不手软将自己诛杀……
只是她本就是江湖上人人憎恶却惧怕的魔头,也从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她,她为何还会如此在意那人怎样看待自己?
到了此刻被她辱骂被她扇耳光,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做,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怒火冲天的穆紫杉。
穆紫杉憎恶地看着她,看她被自己扇了一个耳光之后,脸颊通红还沾了带着酒味的泥土,却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处一言不发,心中更觉愤怒难耐却无处发泄。
赫燕霞站在原处,只见穆紫杉拔出腰间长剑,冰冷剑光直指自己,剑上缠着的怨毒几乎要将自己吞没。
只见穆紫杉一剑朝自己砍来,那势头便像要将她一分为二一般。
赫燕霞站在原处,也不躲避也不还手,只觉那一剑划过自己衣衫,身上多了一道刺痛的血痕,而后那一剑却砍向了赫燕霞身边的柳树,狠厉的一剑劈断树干,一树枝叶在赫燕霞身后轰然而倒。
赫燕霞望着穆紫杉,始终沉默不言。
穆紫杉捏着长剑的手因为愤怒微微发抖,只是没再提剑再砍,而是捏紧了手中长剑,转身离开。
穆紫杉行得很快,秋风吹动她的衣衫在空中猎猎而动。
赫燕霞在她身后望着她,一直望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模糊视线中。
堂堂琼英宫的宫主,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冒死救下一个恨自己入骨的人,却让她更仇恨厌恶自己,被她打骂也只能沉默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甚至见她提剑砍来也不愿还手只想着发泄完怒气便好。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从前作恶太多,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想到此处,赫燕霞只能无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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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赫燕霞在外面游荡了整晚,一直到天快亮才走回那间河边的小屋。
自那富商答应带二人一同上路,赫燕霞便又和穆紫杉住到了一起,回到二人同住的那间小屋时,间穆紫杉已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背对着自己呼吸均匀。
自己进来她也毫无反应,不知是睡着还是不肯理会自己。不过略想一下,赫燕霞便确定了第二种可能,穆紫杉武功高强,不会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她定是心中对自己憎恶至极,不肯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赫燕霞知她执意装睡,也不刻意揭穿,只是在她身边坐下,又看着她沉默了一阵。
最终还是开了口,淡淡地话像自言自语一般。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滥杀无辜。”
说罢眼光又在穆紫杉身上停顿下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在后面补上一句。
“若不确定他们要害我,我便不会动手。”
这话说得突兀,听在装睡的穆紫杉耳里也莫名无比,不知赫燕霞为何要答应自己不再滥杀无辜?她是魔教宫主,自己只是被她胁迫的一个奴仆,她又有何必要要为自己改变?
反正她早已罪恶滔天,便是怎么改变也无法弥补她往日犯下的罪过,而自己也会迟早会想办法杀死这恶人,既能为武林除去一大祸患,也能让小师妹不再有任何威胁,以后必定夫妻和睦儿孙满堂享一世清福,她也能从此安下心来,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隐居避世。
自己与这魔头迟早也会刀剑相对,这人心思聪颖,只怕也早已看出自己眼中的杀意。
是以此刻才会觉得她这两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心中奇怪,却还是继续装睡,不愿回应那人说的任何话。
赫燕霞见她不愿搭理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拉了放在床上的另一床被子盖好,在她身边和衣躺下,一直躺到天大亮才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看到错字= =
34承诺(四)()
第二日早晨,赫燕霞和穆紫杉带着早已收好的行李和富商一道上路,赫燕霞本说要自己出钱租一辆车跟在富商的车队后面,结果富商果断拒绝,说她二人和他同车而行便好。
赫燕霞还想婉拒,说夫人得了痨病,不宜与他人同行,怕别人也跟着染上这病,那富商却哈哈大笑,说他体质健壮得很,怎么可能和弟妹同车就染上,还让赫燕霞不要多想,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那富商盛情难却,搞得赫燕霞郁闷不已,与穆紫杉二人同车的设想也被他生生打破。
不过二人中间夹了一人也不能全算坏事,穆紫杉知道赫燕霞杀了那夫妇二人之后便不与她多言了,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僵到不行,现在多亏了这个富商在中间打趣聊天,反倒缓和了一下二人之间的尴尬。
由于富商一直把她二人当做原来住在杨花村那对夫妇,所以一路上住店都给她二人安排一间房,穆紫杉虽然不愿,但为了不穿帮还是只得继续扮下去,不过还是像往日一样,二人一人一床被子,床间也隔开一小段距离,若是富商不在的时候,穆紫杉也一句话不搭理赫燕霞。
赫燕霞知道她心中憎恨难消,也不逼迫她,一路上她爱怎样都随她去,富商不在时穆紫杉给她的脸色她也权当没看见。
一行人走了几日,就快要行到大津的地界了,一路跟着这富商,他将二人起居住行照料得面面俱到,大概也是因为常年经常地关系,这男人走过很多地方,对各地的风俗和小吃都熟悉得很,每到一处就带着赫燕霞和穆紫杉去吃那些有名的特色菜,二人跟着这中年男人倒也享了不少口服。
这一日他们一行人已行过冀国和大津边界,准备晚上到附近的小镇去投宿一夜,明日继续启程。
此时太阳西下,天边被落日的光芒染出一片片红霞,进了大津的地界之后赫燕霞的话莫名少了很多,穆紫杉甚至时不时还能看见她若有所思地神游,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富商倒是一直没发觉赫燕霞的异样,一路上继续和她说笑打趣,赫燕霞也时不时回他,只是没了前几日的热络,多了些心不在焉的疏离。
“过几日我们就要到大津的贺州了,那贺州处在二国交界之处,不是一般的繁华……”那富商又开始说起他从前在贺州的见闻,还历数了当地的小吃和特产,穆紫杉由于一路装病,也不与他们多说,只是时不时咳嗽一声,赫燕霞此时也处于神游的状态,听了这富商的话亦只是时不时应几句敷衍一下。
“我倒是突然想起,这月十五是下元节了,贺州像是有个灯会,还有彩船在河中巡游……上次我路过时已经过了十五,据说贺州的下元的灯会有趣得紧,想起来真还有些遗憾……”
“不过今年我们运气真好,这次路过还能正好赶得上下元节之前……”
那富商说着面露兴奋之色,赫燕霞本来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富商的话被几个字抓住了注意,也回过神来与这富商对话。
“这么快……已经是下元了吗?”赫燕霞的神色还带着一些恍然,一些思绪在她地滑过,让人捕捉不到捉摸不透。
“是啊,你看我们也行了这么多日了,大家一路上开心,日子也过得特别的快啊……”那富商说着又呵呵地笑了起来,自顾自地认为这一路所有人都情绪高涨,对于赫燕霞和穆紫杉之间那种冷冰冰的气氛却能大而化之地忽略。
“花灯会啊……听起来倒不错。”赫燕霞说着嘴角也挽起一丝笑意,目光还刻意朝着穆紫杉转了转,只是后者还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咳嗽两声又避开了她的视线。
看到穆紫杉刻意避开,赫燕霞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笑着坐到了穆紫杉的身边。
“既然这么难得一来,娘子不如也去陪我看看花灯会?”
穆紫杉听了脸上却冷了下来,只是为了不露痕迹,语气还是如以往一般带着刻意的温柔。
“奴家近日身体不适,只怕陪不了相公和大哥了……咳咳……”说完又再咳了几声,还作势捂了捂胸口。
“这个还不简单,弟妹若吹不得风,我们几人就在河边的酒楼上包个小间,到时也能看到晚上彩船和花灯,又不用在外头受人多拥挤之苦……”
“大哥真是体贴入微,一路上总是受你照顾,我这个做弟弟的真是不好意思……”赫燕霞听了富商的话不禁面露得意之色,反观穆紫杉,虽然知道富商是一片好心,脸上神色却又比刚才冷了几分。
只是众人说话之间,马车却忽然猛的停了下来,那富商一个坐不稳,竟被震倒在地上还不小心撞到车门,痛得他五官都绞在了一起。
那富商愤愤从地上爬起,露出满脸怒色,掀开窗帘便朝着前面赶车的车夫怒吼,你们到底驾的什么车!
可是脑袋才一伸出去,就见一把白森森冷冰冰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抬眼一看,那车夫早已被人一刀送命,此时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却是个面目狰狞的大汉。
“请问这位大侠……到底有何……指教啊……”那富商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说着话不住颤抖起来,赫燕霞和穆紫杉在里面看到这一幕,便知道是遇上了山匪打劫。
大津和冀国二国交界之处时常有山匪流寇横行,若是商人要买卖二国货物,必然要带上许多护卫,否则只怕自己还没赚到钱就性命不保。
是以冀国的货物拿到大津才会翻上几倍的价钱,大津的货物拿到冀国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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