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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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 第3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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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道:“爹爹放心,奴必为爹爹解忧。”

    时值初夏,从合陵出来之后,城外的河滩上荒草茫茫。久无耕种的田地里早就生满了一人高的野草,碧绿油润。这种野草梗粗叶大,不能用来喂牛马,所以也无人采割。

    合陵之外全是荒山荒丘,以前有人称合陵山人的荒民在此居住,不知有多少人,散落在群山之中,但在四五年前,东昌与南平间发生大战,合陵紧闭城门,守城士兵时常能看到有山人拖家带口奔到城门下,哭嚎哀求,见城门不开,只得四散奔逃。等大战结束,合陵山人已不知所踪。

    “只怕是都被抓丁了。”守城门的一个老吏道。

    “你看那边……”另一个老吏揉揉眼睛,似乎看到远处草丛间有一个白白的东西一闪而过,“是头羊?”

    “哪里?哪里?”这老吏马上精神起来,回到马前取下弓箭,跑回来道:“在哪里?你指给我看?”

    另一个老吏又仔细看了一番,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现在城外哪还有人放羊啊?”

    怜奴跑回到河滩边的草屋内,他刚才去城门口没有看到令官,想必姜元一行人还没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29章 如我所愿() 
第二日,顾釜照礼节先派人去龚家问好; 然后提出了拜访的请求。

    龚家回礼; 说好。他就带着顾清音去了。

    去之前,顾釜特意对顾清音耳提面命; 道龚獠呢; 是龚大夫; 出身合陵龚氏,是合陵太守的长子; 如无意外,合陵日后就是他继承了,然后呢; 他又被大王所请,从合陵到乐城来任职,他是大王与太子的启蒙与授业之师; 还是鲁国大夫,称得上位高权重。

    然后此人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顾釜很诚实的对顾清音说:“其实我也没见过龚大夫。”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顾清音咽了口水。

    龚家还有一人需要注意,就是龚香。这位的事迹更不一般。他是先王时期的重臣,经历过蒋、冯争雄时期; 最后蒋家、冯家都败落了; 他胜出了,在先王去世之前,他一直都是莲花台的第一姓。

    顾釜直白道:“先王逝前五六年,乐城人只知龚氏,不知大王。”

    可见其势之盛。

    后来这个人也不知去向; 龚家则被人杀得一干二净,下手的是龚香的女婿,蒋龙。

    再后来,蒋家成了叛逆,不知是被大王请人杀光的还是真被什么义士杀光的,蒋龙带着家中仅存的死士逃走时被姜将军带人于城门前射杀。

    于是龚家被灭成了一笔糊涂账,比蒋家死的还要不明不白。本来也该有一场风波的,但大王继位后立刻请来了合陵龚氏,局面就这么稳定下来了。

    现在这个龚香又出现了。

    顾釜说:“此人,我也没有见过。”

    顾清音:“……”

    顾釜说:“清音,现在你明白了吧?我顾氏坐井观天,以往在樊城的自高自大,都收起来吧。这里是乐城,不是樊城。”

    顾釜料到今天不会太顺利。他和清音进了门以后被请到屋中奉茶,然后就没人理了。

    顾清音头一回坐冷板凳,从不敢相信到如坐针毡,最后勉勉强强的镇定下来,跟顾釜一起坐冷板凳。

    顾釜看到,暗自点头。这些年轻孩子到乐城要学的第一课就是这个,要接受并习惯别人对顾氏的轻蔑和不屑。

    第二课——

    顾釜带顾清音坐了一个时辰,起身道:“随我来。”

    顾清音懵懵懂懂的站起来,跟顾釜走出来,到庭院中,穿过庭院,穿过回廊,穿过……呃,再往前就是人家家里了,不合适吧?前面是待客的,后面可能会有家眷啊!

    可顾釜却越走越快,大步向前。顾清音急急跟在后面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哥这是趁人没看到往人家家里闯呢!

    顾釜回头看到顾清音的脸上阵红阵白,对他嘘了一下,直接小跑起来了。

    第二课:不要脸。

    两人又穿过了一道门,终于被人拦了,顾釜跑得有点小出汗,气喘微微的整一整衣冠,对拦他的人理直气壮的说:“我是奉王令前来探望大夫的,你在此阻拦于我,是何道理?”

    顾清音勉强撑住面皮跟在他哥后面,心里翻江倒海:好不要脸!

    来的都是下人,顾釜一边说着“大王让我来的,你拦我就是你不对!”一边理直气壮继续往里闯。顾清音领会到他们今天当定土匪了,也领会到他们是恶客,此行只怕有些凶险,也理不直但气够壮的跟在顾釜身后,护住顾釜的后方,两兄弟一前一后往里闯。

    还真叫他们闯到人家寝室前来了。

    只见一个大肚汉,脸如满月,穿一件褐色纱罩衫,露出胸膛和从室内踱出,含笑相问:“两位怎么闯到我这里来了?”

    顾清音看顾釜,从他哥不动如山的神情中他看得出来:他哥不认识此人。

    这就是没见过面的坏处!

    顾釜行礼问好,这位也还礼问好,还请他们入内饮茶。

    顾釜拒绝,说他们是来探望龚大夫的。

    此人露出一张伤心的面孔:“原来,你们是来看望我那哥哥的……”

    顾釜大惊失色:“莫非龚大夫有什么不测吗?”

    此人摇头,跟着就叹气,“我那兄长月前……如今已无大碍。”还客气的感谢顾釜,“多谢兄台探问。”

    月前如何了?

    什么叫如今已无大碍?

    顾釜脑中蹦出许许多多联想。

    “某奉王命而来,还请这位兄台行个方便。”顾釜深施一礼。

    此人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兄台稍待片刻,等某梳洗一下,就引诸位去见我那兄长。”他侧开身,“还请进来喝一杯茶。”

    顾清音看顾釜。

    顾釜不动,不客气道:“龚家的茶水,我等刚才已经喝够了。兄台不必客气,只需指点一二,我等自去便是。”

    此人哦了一声,拎起衣襟笑道,“那就请兄弟容某进去拿条腰带,不然……这个形容也太不堪入目了些。”

    然后此人就进屋去换衣服了,然后一去不回。

    顾清音一开始还天真的等对方回来,见对方久久不归还在心里想:嗯,此人一定是觉得刚才很不好意思,所以去沐浴/熏香了。

    等他明白过来人家又丢下他们不管的时候,这个院子前后两个门已经被围住了,除非他们爬墙,不然就只能进屋,再去见一见刚才那个人。

    这人是谁?

    顾清音一时想他可能就是龚大夫,只是龚大夫跟他们开个玩笑;或者他是……龚香?呵呵,不太可能。

    在他的想像里,龚香是一个更高深的人物,应该更不同凡俗一点——不是这种性格。他可以严肃,可以深沉,可以是任何一种面目,刚才那种不要脸耍赖皮的人,应该不会是龚香吧?

    他们站到了华灯初上,然后灯再次熄灭,顾清音站得腿都僵硬了,最后,顾釜终于迈步走进了那间屋子。

    顾清音马上活动僵硬的腿跟上去。

    屋子里有另一个呼吸声,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守在门边的阴影里,如果他有歹心,在顾釜和顾清音进屋的一瞬间就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

    在窗下的阴影里摆着一张横榻。

    榻上的人出声了,“阿悟,不要失礼,请顾公子和小公子坐下。”

    这个叫阿悟的男人先点了灯,然后把灯举到榻前,顾清音看到那个男人坐起来,看起来他一直没有睡。

    “见过龚公。”顾釜行礼道,“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龚公不要见怪。”

    顾清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龚香?那个失踪的龚香?

    龚香盘腿坐在榻上,随手一指:“请坐吧。”

    “不必,我奉王令而来,求见龚大夫,还请龚公代为引见,顾某感激不尽。”顾釜说。

    屋里安静下来。顾清音默默屏住呼吸。

    龚香看着榻边摆着的香炉,炉烟缓缓上升,在一尺半处徘徊环绕,仿佛一座迷宫。

    他好像出起了神,又把眼前的人给忘了。顾釜没有催促。顾清音知道,这是在比耐性,看哪一边更沉不住气。

    顾釜是奉王令来的,他代表的就是大王,同时也代表他自己,如果他在此时失礼,那不但是大王的使节失礼,也会让他这个新任郎中蒙羞。

    第一次,顾釜希望一切都完美无瑕。他不但要见到龚獠,还要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瑕疵。

    他们现在好像是被难为住了,但事实上他们也逼得龚香束手无策。看,他们都逼到他的榻前来了,让他连觉都睡不成,就不信他们站到天亮!这人还能不让他们见龚獠!

    哼哼,看他能不能不吃、不喝、不拉、不撒!

    顾清音深吸一口气,信心百倍的打算奉陪下去!

    “好吧。”龚香深深的叹了口气,对阿悟说:“领他们去突豚那里。”

    阿悟低头:“是。”起身,对顾釜和顾清音说:“请两位随我来。”

    踏着月色,三人离开龚香的居处。走在路上,顾清音看看前方领路人高大的背影,小声对顾釜说:“如果他们骗我们怎么办?”

    顾釜也小声答:“那我们就再回来守着龚香。”

    顾清音重重点头,不就是缠得人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见嘛,他深深的深呼吸,看来要耗上一段时间了……没办法换衣服,身上会臭的……

    他们来到了一个屋子前,不出意料,里面有人,但不让他们进去。里面的人自称是龚大夫,但就是不肯让他们看一看脸,里面的人能拿出官帽官印,但死活不让他们看脸。

    龚獠:“我真的是龚獠!难道有人敢在我家里冒充我吗?!”

    顾釜:“……”

    顾清音:“……”

    这就是不认识人的麻烦之处。

    顾釜也无奈了,他不敢直接怀疑此人,万一对方真是龚大夫呢?

    ……但为什么不敢让他们看到啊?没听说龚大夫长得哪里有碍观瞻啊?

    顾釜小心翼翼的问:“龚大夫,你多日未见,大王很是担忧……”

    隔着窗户,屋里那人呼呼的哭起来:“大王如此想念我,如此关心我……呜呜……”哭了一阵大王的深情厚爱之后,“龚大夫”表示他也很想念大王,非常想念,巴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大王,一解相思之苦。

    顾釜问:“既然如此,大夫何不这就随某进宫求见大王?是有何不便之处吗?”他在窗前踮着脚往里张望,就见那个人影迅速避到了阴影里。

    ……到底是不是真人啊?还是只是声音相似之人?

    “龚大夫”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屋里出来个小侍童,总角年纪,他拿着一卷帛,当着顾釜的面封进木盒中,再捧给顾釜,说:“我家主人说,请你把这卷书奉给公主。”

    “……”顾釜。

    难道不该是大王?

    窗里的人说,“请把此物奉给公主,里面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如果公主从我所请,我就进宫见大王。”

    顾釜复杂的揣着此盒出去了。

    他不该惊讶的。

    龚大夫知道公主。或者一直以来和龚大夫打交道的不是大王,就是公主,这才是莲花台的真相。

    走到大门外,晨光已经初现。

    他们在这里浪费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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