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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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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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姬喊:“姜武!”

    姜武和姜旦一起扭头,可姜旦看到是姜姬就拼命动来动去,似乎是不想回来。姜武一手紧紧箍住姜旦,拉马回头,几步就跑到车前,姜粟伸手来接姜旦,姜旦伸脚去踢,姜姬眼一瞪,他赶紧把脚收回去,但还是扭来扭去不想下马。

    姜武说:“算了,我抱着他也行,让姜谷好好睡吧。”

    姜姬叫他回来就是想让他也休息,昨天才在水里泡了半天,怎么可能两碗姜汤就治好了。

    “姜奔呢?叫他带姜旦,你回来休息。”她道。

    姜武向前望,没精打采的说:“他一早就走了,说要去追爹爹。”

    姜奔学马没几日,自己骑马出来,跑到一半就有好几次险些掉下马。他是一路向着远处的乐城跑去,但近山不见山,等他再也看不见乐城后,就迷路了。

    又向前摸索着跑了一段路后,还是看不到路也看不到人。他放开了马缰,有些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谁知马儿竟然自己轻快的跑起来。

    马儿像自己知道路,一路带着在马背上的姜奔向前跑。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太阳都晒得姜奔发晕了,马儿却突然跑得更快了,他赶紧握住马缰,免得掉下马。

    此时他看到远处烟尘弥漫,无数车马都隐在烟尘中,还有很多人陡步跟在车队中,步履蹒跚仍跟在车后。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跑来的单人单骑,有人举剑握刀持戟向姜奔跑来,但看到他跨下的马后又都停了下来,任由那马儿渐渐靠近车队。

    怜奴看到一马行来,举目一望,连忙对端坐在车内一动也不能动的姜元说:“是二兄,二兄追上爹爹了。”

    姜元点头,“唤他来。”

    怜奴就要了一匹马,跳上去,如箭矢般冲向姜奔。

    蒋盛在前面看到,不由得赞了声:“蒋淑对这个儿子还算用心。”能养成这样,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他离家早,怜奴的事还是听蒋家去樊城的家人说的,但也以为不过是个奴仆而已。现在看怜奴策马才知道家人之言不实,如果蒋淑真的不在意怜奴,他连一根马毛都摸不到,更别提这么娴熟的马术了。

    姜奔一身尘土,见车内的姜元端坐在正中,像庙里的神一样凛然不可侵犯,竟然连走近都不敢。

    姜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姜奔也不敢动,还是怜奴把他拉了下来。

    走得远了,姜奔就不理怜奴了,自己骑马跑开了,谁知怜奴很快就跟了上来,不管姜奔怎么让马跑快,怜奴都能轻轻松松的跟上。

    最后两人都跑到队伍前头去了。

    离开人群,姜奔偷偷摸了下自己马上挂的矛。他很讨厌怜奴,因为这个人一来就比他更讨爹爹喜欢。最近他跟姜武对打,将爹爹教给他们的功夫都学得差不多了,如果趁其不备,一矛刺死此子,弃尸在此,爹爹也不会知道是他干的……

    他握住矛杆……

    怜奴早就看到姜奔的右手在另一边不知干什么,但看到矛尖微动,立刻让马避开姜奔足有十丈才松了口气。再看姜奔满脸可惜之色,就知道他刚才没想错。

    他还以为姜姬没有告诉姜奔,因为之前姜武对他就是一脸杀气腾腾,姜奔却面色如常。现在看,这姜奔倒比姜武更有城府。

    他还想能不能让姜奔站在他这边,现在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

    怜奴很清楚,姜元再怎么信任他,也不会放弃姜武和姜奔,因为只有这两人是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收下的养子,他了解这两人就像了解自己的右手,而姜奔和姜武也不会背叛他。至于姜姬,一个女子又能有什么用?

    怜奴只发愁姜奔和姜武,既然明知不能让姜元放弃二人,那就只有与这二人交好,或暗中除去他们。姜武与他是死仇,他早就打着找机会除掉姜武的主意,但原想与姜奔交好之后,一可洗涮自己的嫌疑,二来也可以在姜元身边找一个帮手。

    现在只好两个都除掉了。

    看着怜奴一下子跑远再也不回来,姜奔放开矛,有些失望。日后爹爹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他早晚要除了这个姜莲!

    冯瑄再怎么赶路,从人来报说姜元已经要入城了,他们是肯定赶不上了。

    “公子不如休息一下,整一整衣冠,免得入城时不雅。”从人劝道,等姜元入宫后,肯定会接见众人,到时冯瑄一去,灰头土脸的多难看啊,他这么多年没回乐城,没进过莲花台,只怕世人早就忘了当年冯玉郎的无双风采。

    冯瑄道:“这样正好。”他回头大喊:“再快一点!”

    车马顿时跑得更快了。

    姜姬在车里觉得这车颠得像要散架,姜谷早就睡不成了,她捂住胸口,被车颠得恶心的想吐。

    “慢一点!”姜姬对着赶车的冯家从人喊。

    从人不敢慢,也不敢不应她,回头道:“公主,这是公子说的,太慢我们就要掉队了。”在这种荒野之中掉队,一车女眷,到时冒出个强人,那就糟了。

    姜姬只好找出车内昨天剩的姜片,让姜谷嚼一片。

    这时姜武在车外喊,“把姜旦接过去!”马跑快了以后,姜旦就受不了马了,车好歹还能躺能坐,姜武就把他送回来。

    姜粟伸手去接,姜武把姜旦抛进车里,两人撞成一团,这时姜旦也不发火了,他也很难受。

    姜姬看他泛黄的小脸,实在忍不住不管他,拿来姜片,又拿来一颗黄糖,一起塞到他嘴里,“嚼一嚼,别吐,一会儿就不晕了。”

    姜旦要吐出来,看是姜姬又不敢,再说黄糖化了以后,与姜片混在一起,虽辣仍甜,他也舍不得吐,就苦着脸含着。

    远入,乐城在望。

    今日乐城格外的热闹。

    哪怕是城外的农人,今天都拖家带口的来了。城门口挤满小贩,还有士人着长衫戴高帽,打扮一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更有世族的公子女士乘车而来,从人前呼后拥,令人侧目。

    今天,久违的莲花台打开了宫门。

    乐城住在莲花台附近的人家先是受惊失措,匆忙关闭家门,后来却发现没有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冲进莲花台,反而是一些衣衫华美的少年人从莲花台出来,他们捧着香花、宝带,擎着金罗伞,向城门走去。

    乐城人不由自主的从家中出来,议论纷纷,跟着这些少年人迎向城门。渐渐的,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所有的人都出来了,有老人说:“这必是有贵人来!”

    什么样的贵人?

    为什么要从莲花台出来迎接贵人?

    等莲花台四面宫门全都打开,宫中响起鸣钟,乐音响彻莲花台,整个乐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王归。

    无数鲁人当街跪地大哭,无数人从家中涌出,盛妆华服,迎我鲁王!

    姜元听到隐隐的钟鸣声,仿佛从天际传来,扣入心门。

    怜奴在旁边轻声道:“是莲花台的金钟。”

    姜元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这是王归。”怜奴轻声说,“我王归来,鸣钟以示。全城的人都会来迎接鲁王,迎接您。”

    姜元眼中泛出湿意,悲从中来。

    王归,他的父亲一生都没有听到这个钟声。

    怜奴欣喜道:“大王,您回来了!您才是真正的鲁王!”

    “是啊……”姜元望向鸣钟的方向,“我回来了。”

第42章 始入莲花台()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也适用于眼下。

    明明早就看到乐城了,那时姜姬还庆幸快到了,不用再颠了。结果等跑到跟前看不到乐城了,冯瑄让人传话说还要再半天。保持这个速度再半天。

    姜姬坐在车上都觉得自己要颠散架了,听到还要再半天,探头出去喊姜武。

    姜武骑了一天的马,也是一脸疲态。

    “进来歇歇。”她说。

    这回姜武没有反对,他下了马,手一撒,马儿就自己撒开四蹄跑到前头去了,这马都是冯家与蒋家自小养的,听说就算在战场上撒手也不会跑丢,会自己寻找马群,自己回家。

    他撵上车,跳上来,一下子就倒在车里了。

    “活该。”姜姬推他去车里躺好,那块晒了一天一夜的布拉过来给他盖上,看他要反对,她道:“这布就归你,以后给你做衣服穿,浪费不了。”

    “真的?”姜武高兴的支起身,摸着那砖红色的布更舍不得了,趁她不注意就想叠起来。

    姜谷好多了,虽然车很颠,但她刚才还喝了两口水,吃了半个饼,她还不好意思,“以前在河里洗衣也是能洗很久,现在养懒了,泡泡水就晕了一天。”

    姜姬虽然听姜粟说了,还是想听姜谷再说一遍:“你当时为什么要下水啊?”

    姜谷:“我看姜武背你很轻松,那水看着也不深,我就下去了。”结果水势太急,跟他们家乡那山坡上的小溪完全不同,她一下去都没站稳就直接被冲跑了。

    这该怎么说?

    对着姜谷,能说她蠢吗?以为跟家门口站着湿湿脚后跟的小溪一样?结果人家是能行百里船的大河?

    最叫姜姬害怕的是,姜谷没认为自己险些丢了一条命是她判断失误,而认为是“运气不好”。

    “姜旦的事,以后听我的。”姜姬说,现在没有时间,她也没有精力,直接从源头掐断吧。

    姜谷茫然的看着她,点头。

    “不要管姜旦说什么,以后他要是再像这次一样吵着要你下水背他过去,你记着我的话就行。”

    姜谷隐约感觉到姜姬在怪她不该下水,她也觉得自己有错,给人添了麻烦,便垂下头。等姜姬去找姜武时,姜粟靠过来,小声跟她说:“你落水后,姜姬都不理姜旦,看都不看他。”

    姜谷有一些委曲,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做错事而变得更胆怯了,她连声音都不敢放大,小心翼翼的看姜粟,“为什么?”

    姜粟说,“因为他胡闹。”

    姜谷不懂,“胡闹?”

    姜粟:“因为姜姬都说了一会儿再让姜武回来接他,他非要现在就下船。”

    姜谷明白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我们要告诉他要听姜姬的话。”

    姜粟也觉得这样就行了。

    姜谷和姜粟的话,姜姬都听到了,她趴在姜武的怀里,不知是她的想法有问题,还是姜谷和姜粟有问题。她们两人真的觉得姜谷落水这事,姜旦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但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姜谷、姜旦都不是坏人,他们都是她爱的人,可哪怕是家人之间,彼此的想法也是天渊之别,想改变别人,让别人和自己想法一样,真的太难太难了。

    姜武伸手在她背上拍拍,“她们是姐姐。”

    姜姬抬头,皱眉:“什么?”

    姜武低头说,“她们是不会怪姜旦的,那是弟弟啊。”就像他不会怪姜姬,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听她的。

    奇异的,姜姬接受了这个解释,心中的块垒也不见了。她重新趴到姜武胸口,在这么颠的车里,竟然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感觉到姜武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都黑了。

    姜姬看到车内放的有干饼,这些饼放了有好几天了,越来越硬,她看了一眼就一点也不想吃,哪怕肚子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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