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獠:“你发现了吗?”
“嗯?”龚香慢慢走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龚獠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公主早就算到了吧?”
龚香笑了一下,“公主有没算到的吗?”
龚獠不说话了。
那公主早就料到,大王喜欢踢球,会导致鲁国开始兴起踢球这个游戏——最终导致人人开始尚武吗?
朝午王时,人人只盼着养出一个能生下儿子的女儿;先王在位时间太短,百姓对他的印象远不如朝午王清晰。
而大王,虽然才继位几年,却已经让百姓“熟知”他的喜好了。
大王好奇题,好奇人,好奇才——于是人人努力钻研,力求做出一番成绩。
大王好球,好游戏——于是人人都爱上了踢球,努力要把它打好,打赢。
大王不爱读书,喜欢简单的字——于是人人都来学新鲁字。
大王就像公主手里的招牌,当她想要百姓们怎么改变时,就让大王带头。
几年前,大王刚开始踢球时,龚獠还以为公主是想让大王玩物丧志。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非常可笑了。
而且球队一直是两队,两军对垒,自然要分工明确。
现在大王身边的两只球队已经有了带领队员冲锋陷阵的将军,一大将,二偏将,有军师,有后卫,有先锋,有侧应,打的时候有奇袭,有呼应,有佯攻,有退有进。
世家中也有人发现了,把两支球队看成两支对战的士兵,才能保证胜利。
乡野之中也不乏贤人,鲁国中有多少人能通过这球赛看出来?他实在不是敢去想。
龚香看到龚獠低下的头,叹道:“突豚,你是守成之人,就不要难为自己了。”
龚獠沉默了很久,在看到公主的高楼时,才说了一句话:“某受教了。”
姜姬与姜旦的行宫是一大片宫殿群,姜奔当年造的时候,姜旦是位于正位,姜姬的行宫就位于偏位了,不但位置偏,布局也不够方正,唯一可取的就是有三座高楼,这三座楼造得相当好。
等姜奔被送到山陵去后,龚香立刻操刀,先把大王行宫和公主行宫中间的宫墙给拆了,然后拿来堪舆图,先把大王行宫的正门口以方位不吉为由给改了,再把宫道给改了,最后在姜姬行宫后面又扩了一大片,跟她说是给姜大将军的军队用(她相信了!)
最后,重新起宫墙修宫门,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在钱一直不够花的时候,到今年才算是刚刚造好。
姜姬嫌他折腾,太花钱,他寸步不让:“方位不正,对公主不利。”
她才后知后觉:“……你一直拦着不让姜旦搬到金潞宫,就是因为这个?”
虽然龚香没说话,但她发现了,还真是因为这个。
姜旦跟郑姬完婚时她就想让姜旦搬回金潞宫行昏礼,都这么多年了,她觉得姜旦也该克服对金潞宫的阴影了。
不料龚香反对,反对理由就是在金潞宫行昏礼太花钱了。
……她接受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在他心目中,这竟然还是一件大事。
修都修了,能说什么?
她望着高楼前足够站满二十万士兵的前庭,只能承认这个广场造得很不错了。
姜武端着一杯豆浆正在喝,她意外的发现,他竟然很喜欢吃甜食,这碗豆浆里他放了至少五块糖,这糖块可足有方寸大小。
“喜欢吃甜怎么不放白糖?”白糖已经做出来了,她推了推放白糖的小陶瓮。
姜武摇头:“黄糖更香。”
说的她也改放黄糖了,喝着是有一股特别的香气。
她问:“那个商人是哪家的?找出来了吗?”
姜武摇头,“不过第一批铁石他已经送过来了。”
她说:“那就开始炼吧,就用煤。蟠儿说漆离回了漆城,那个城产铁,我们可以找他买。”
姜武说:“我跟商人说了,让他送燕煤来。”
“那可好了!”她惊喜道。
没想到姜武已经无师自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讨价还价。
她说:“不过漆城的煤我们也要,多了就放着,煤又不会坏。”
姜武问她:“你是不是想送东西给漆离?”
他又懂了。
姜姬笑着点头:“对啊,白送东西,他一定不敢收,我开个大价钱再给他,他就愿意要了。”
姜武问:“燕国会打起来吗?”
姜姬:“如果上台的是芦奴,燕国一定会继续乱。”一个弱主,底下的燕贵们一定会不服气的,所以她才要把漆离喂肥。
现在这样其实更好。比漆鼎上台更好,漆鼎上台,他的威名在外,她最多能搅动漆家一家乱,不能搅动整个燕国乱。
现在芦奴上台,各方燕贵闻风而动,燕国才能热闹起来。
龚香和龚獠进来,姜姬转头对龚香一笑,甜蜜道:“叔叔来了,快过来饮好浆!”
龚香:“……”
龚獠有点担忧的看着龚香被公主请上座,被公主亲手送上香甜的琼浆,还有数盘小食。
他坐在下首,一点也嫉妒不起来。
龚香捧着豆浆尝了两口就放下杯子,严肃的说:“公主,我来之前已经用过晚饭了。”
姜姬失望道:“我还想跟叔叔一起用呢。”
龚香:“公主,我已经派人去燕国了。”
姜姬大喜:“去了吗?”
“只需一个月。”龚香肯定道,“我必定让燕太子继位!”
龚獠一惊,想起龚家嫡脉的手段,顿时背脊一凉。
燕国,王城。
芦奴抖着手,牙齿格格作响。
眼前的榻上,老迈的燕王张着双目,嘴大大的张开,仿佛想呼喊,却无法出声。
他悄悄溜了出去,命人紧紧关上王寝的大门,逃回了家,找到燕王后,恐惧道:“母后!母后!父王……父王……”
燕王后悚然一惊,命芦奴躲好,不要见人,自己悄悄潜入到王寝中,发现燕王当真死了,而燕王宫里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燕王后当机立断,立刻让人回漆家报信,再让白家进来。
等漆家赶到时,发现白家已经在燕王后身边了。
燕王后对白、漆两家之间的波涛汹涌视而不见,只道:“我王已离我们母子而去了,我请两位来,是请二位替我们母子拿个主意。”
白家与漆家不约而同说:“还请太子早日继位!以策万全!”
燕王后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当即道:“如果有两位的支持,太子必定能顺利继位!”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第417章 煤与铁()
恋上你看书网 a ,姜姬!
燕王后没有让白家和漆家的人出宫,强留二人在内寝后; 直接宣召各城城主入宫; 硬是在当日深夜把芦奴推上了燕王之位。
芦奴匆匆继位之后,自然要交待先王的下场。
但燕王后死活不肯说老燕王是死是活; 白家和漆家的人也守口如瓶。这三人都担心芦奴镇不住燕贵; 不敢把老燕王已经被害的事宣之于众。
芦奴继位后; 自然要广发王令,宣召各城城主来王城晋见。
随王令而去的还有芦奴的赏赐。他担心来得人太少; 担心大家不服他这个燕王,只得搜刮老燕王的珍藏美人,送给诸位燕贵。
美人都是老燕王的爱宠; 被新上任的燕太后视为眼中钉,借着这个机会,统统扔了出去。
芦奴想给漆离多加一重礼; 他还是想娶漆离的女儿为妻。
燕太后却有不同意见,“你忘了白贯了?”
当年白贯忠于芦奴,却死的冤枉,芦奴在这之后迎回白贯之女; 两人也算恩爱; 白氏也为芦奴生下了三子两女。
芦奴当然喜欢白氏温柔和顺,但他仍有意迎漆离之女为后。
“如果不以此女为后,儿恐异日漆离大军压来,夺儿王位。”他道。
燕太后早就转了心思,道:“不怕; 真到那一日,就将漆离的亲母绑在城前,看他敢不敢放箭。”
漆鼎之妻当然喜欢漆离这个三子,但她还有长子与次子,一个在老燕王身边,一个在芦奴身边,两人早就都倒向芦奴,有这两个儿子相求,她才把漆离之女嫁给芦奴,本以为这样三兄弟永远也不会反目成仇,结果漆离竟然记恨此事,带着妻儿逃回漆城,母子兄弟就此反目。
现在漆离独有大城,漆鼎留下的兵马,却大半都被漆离的两个哥哥夺去,两人背靠芦奴和燕太后,几乎是迅速的壮大了起来。燕太后嘴上不说,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她觉得现在漆家需要拉拢的不是远在天边的漆离,而是近处的漆原与漆尚。
阿江与新燕王芦奴的礼物和王令一起到了漆城。他去鲁时花了一个月,回燕时花了两个月,因为到漆城的这一路上处处盘查,比往日艰难数倍不止。
漆离的身体不见好转,他身有暗伤,本就未曾痊愈,回到漆城后又不敢让人发现,每日如常骑马练武,没人时才敢稍稍放松。阿江看到漆离还不如从鲁国逃命回来时的气色,眼泪登时就下了。
“满脸是土,脏得不像样子,还敢哭,更难看了。”漆离道,“快收了泪,陪我说说话。”说罢就把王令随手扔在桌上,让人把使者带下去,专心跟阿江说话。
“依你看,蟠郎处境是否真如他所说?”他问。
阿江道:“我到蟠郎府上数日,见他每日都要去见一个叫席博士的人,听说那人是大王新封的显贵,是鲁国八姓后人。那个席博士收了许多弟子,门前车马不断。”
漆离问:“这个席博士是干什么的?”
阿江不太确信的说:“我也不知。他的弟子每天都到集市去……说不定是个收税的?”
漆离摇头:“博士一职我也曾听人提过,似乎是个学官,断不会是收税的。”
阿江说:“那就猜不出来了。唉,依我看,此事是以那个席博士为主,蟠郎不过是去给人打下手,早出晚归,倒也实在是可怜。”
如果屏除鲁燕,只论人情义理,阿江自然是爱戴蟠郎,觉得他丰姿如玉,就该在高堂中拂琴听诗,日日奔波,确实是跟他不相配。再一想,蟠郎辛苦一年回去,好像也不见什么赏赐,那不是白白辛苦?
漆离却觉得蟠郎这样的处境很正常,他对阿江说:“他是奴仆出身,名声还有些香艳,鲁王是不能公然封赏他的,他入燕的事又不能宣扬出去,鲁王能让他去跟新贵打下手,已经算是看重他了。”他由此想起自身,叹道,“他有青云之志,只怕当年也是他自己请命到燕来,甘冒生死,也要换取鲁王的另眼相看。”
阿江说:“蟠郎说燕煤多多益善,只看公子这里要什么,他都能想方设法弄来。所以我才匆匆赶回。”
漆离现在确实缺人、缺钱,什么都缺,但听到蟠郎要燕煤,仍是皱起了眉:“煤这东西,百姓们用不上,鲁国要这么多煤干什么?”
阿江一怔,道:“鲁国本来就喜欢燕煤啊。”
漆离摇头,道:“你不知,阿父曾对我提过,道鲁国暗藏阴谋,要我小心对待。”
阿江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公子是担心蟠郎有诈?”
漆离道:“或许并非是蟠郎有心害我,而是鲁国对燕本就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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