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反而想,看多了就习惯了。等你能看出这里头公主的用意就更好了。”
阿陀说:“我知道公主是想让庆王爱享受,让庆王父子互相争起来,祸害河谷,河谷那么大点的地方,哪里禁得住他们父子两代人要钱要物,要建宫殿要养美人?早晚河谷人受不了了,就该起来反他们了。”
卫始:“你既然知道这享受之物不是好的,那就更该看它。”
阿陀摇头:“我虽然知道贪享受不好,可还是忍不住喜欢。”
卫始笑道:“所以才叫你看。”
阿陀只好继续读这些文章,每晚梦里都是金堂玉阶,美人如云。
卫始发现后,就跟姜姬说了,要替阿陀娶妻。
“他在这里怎么娶妻?这里哪里有人配得上他?”姜姬摇头,“你也别太委屈他了。姜元当年沦落都不肯娶著姓之女,阿陀毕竟是魏太子。他要是思想女人了,你可以指引着他,叫他先谈谈恋爱。这个倒是不必拘泥门第。”
卫始得了这句话,就召来歌舞,让阿陀赏歌舞,平时也让年轻的侍女服侍他。果然不久后,阿陀就与其中两个年轻侍女有了私情,每日相伴,争风斗气,一时好一时歹。
又过了一阵,阿陀自己就受不了了,疏远了二女。二女倒也没有纠缠,只是其中一人已有了身孕。
转年,阿陀就有了一子。
到了秋末,河谷粮已经尽入公主城。
此时开始有人求粮。但河谷城的鲁商跟姜姬做惯了生意,都知道这粮食,只有往里买的,没有往外卖的。都说无粮。
市场早就被鲁商把持,其他商人就算想往外卖,鲁商命人来传话,他们也不敢冒犯。实在是都在此地做生意,要听地头蛇的话,不然他们的生意也没法做了。
外面的人听说了,都以为是商人捂粮惜售,等着哄抬高价。他们有的聪明的,就转过头找姜姬这个最大的地头蛇“说情”。
都以为有她出面说和,商人们怎么着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姜姬见了许多人,远的近的都有。
打听下来才知道,这些城每年都会购入河谷粮。但今年的河谷粮被公主城的的商人给炒高了价格,而河谷四姓先是不肯卖,后来又多了个庆王。这些人看在“庆王”的面上,只好先算了,等商人们把河谷粮贩出来了,他们再找商人买。
可惜,商人们因为姜姬出的价高,而那些城不肯出这么高的价收粮,最后才导致近九成的河谷粮都落到姜姬手里了。
这些人就决定干脆联合起来,对河谷城的“粮商”们施压。
毕竟,鲁商是外来的,哪怕他们有鲁国公主这个倚仗,可毕竟不是鲁国公主在做生意,况且鲁国公主有什么好怕的呢?就是鲁王在此,他们也不怕的。
他们打算先送重礼收买姜姬,如果她不愿意,再威胁,等她这个靠山退了,鲁商也不得不从。
想得是很好。
姜姬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这些客人,问清来历,收下重礼,就没了。
这些人等了十几天,见姜姬装傻,决定一起上门逼问她。
姜姬让人把他们领去见花万里了。
这些人先走进一间大宅子里,见四处建设华美,令人惊叹,不知是何人居处?
再往里走,见到许多刀甲卫士,操练比斗,喊杀震天,更添惊悚。
再再往里走,只见一操场上,立着一个大汉,赤膊练武,十数人与他缠斗仍不落下风。
他先练刀,再练枪,复又练箭,再纵马连奔数十圈不停。
众人在旁边看到两股战战,几欲奔逃。
这这这……这是威胁!这鲁国公主是在威胁他们啊!
鲁国公主好生大胆!
他们不可与之强敌啊!先脱身为妙!
忽有一人道:“此人有些面熟。”
另一人道:“我也觉得面熟。”
“果然有些面熟?”
众人再看。
那场中大汉下得马来,身边一人上前回话,指着操场边缘的这一群人。
大汉往这里走来,一脸不耐烦:“何人要见花某?”
龟缩的众人之中,一人越众尖叫:“花、花万里在此?!”另一人喃喃道:“那些粮食……莫非已充做花家军粮?”
那怎么可能再让给他们嘛!
谁能从花万里手中夺粮呢?
听说他死了,花家军都不见了。现在看来,是他带着几十万花家军躲在此处!
想到有几十万花家军就藏在这里,众人皆瑟瑟。
花万里走到这些人面前,身边的人已经点着这些人的脑袋一个个说出他们的来历。
被点到的都一缩脖子。
花万里黑着脸:“你们到这里来见某,到底有何事?”
一人越众而出,含笑道:“自然是来……看望将军!”
“将军威武!”
“某仰慕将军已久!”
622、有太子了!()
花万里被“关”在此地已经有近一年了。他现在不想走; 却也留不下来。
“花家军”现在已经有四成不姓花了,被霍九弈带着不知去了哪里; 留下的由于粮食短缺,也跑了大半。
花万里确信这都是鲁国的阴谋!
可他束手无策。
他不能走。因为单独一人回凤凰台无疑寻死;想带着兵马走; 却没有粮草。
花家家将对他忠心,花家军可没那么忠心。没有粮吃,他们怎么肯为他效死?
他也不怪这些士兵,忠义填不了肚子,养活不了妻儿老小。
家将也明白他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该低头了。
这鲁国公主好像没什么脑子,可身边能人辈出; 替她出的主意都是又狠又毒。花家的士兵没有粮食; 不听号令,纷纷出逃——可根本没跑远!他们连城都不用出就能找到活干!
花家家将前去捉拿,反被城卫阻拦,说他们“欺压良民”!
这是何道理?这些人都是花家士兵!身份来历一问便知!怎么成了鲁国“良民”!
官司打到鲁国卫大夫面前; 卫大夫就拿出鲁律解释给他们听:鲁律有言; 凡在鲁国种地的人,不管前世如何,都是鲁人。
花家家将气得七窍生烟!大骂这种律令简直是强盗!是土匪!他就不信在鲁国,此律令也能横行天下!难道他国逃人到了鲁国,鲁王也不肯归还吗?
卫大夫笑着给他分说,将军莫急,此律令正是因此所定; 实在是鲁国周围的燕国王道渐失;郑王年幼,难以服众。两地百姓纷纷逃入鲁国,愿在鲁国为民。我王心怀大善大德,颂下此令,收拢流民,为万人称颂!
花家家将:……
家将灰溜溜的回来,花万里得知后,只能叹一声奈何。
他自己两手空空,怎么养得活这数万兵马?他们自寻出路,实在怪不得人。
叹完,花万里就起了个主意:反正都是打仗,给谁打不是打呢?形势比人强,他不如就对鲁国公主低个头,奉其为主。
家将也纷纷出主意,都说此时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是与其奉鲁国公主为主,不如奉小太子为主。
花万里也觉得这样好。
只是还要找个不丢脸的机会去跪一跪,虽然都是要跪的,但跪的好看不好看也很重要。人到这个地步,里子没了,脸是一定得要的。
他苦寻不到的机会就这么送到面前来了!
花万里见到来人,不必花什么力气就知道他们的来意,干脆假作愤怒,把人全都给关了起来。
他这个曾焚城灭土的大将军凶名不减,自从被他关起来后,那些人无不乖顺听话,不但不要粮了,还愿意自掏腰包,给花万里送粮送钱。
花万里没有答应,只是让人送信给姜姬,言辞恳切,表达了和好之意,又说很久没见到小太子了,十分想念啊。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提他是小太子的义父了。
姜姬接到消息后,意思意思的向各城索了一些粮草就把人放回去了。
花万里的虎威是不小,可他现在是只没牙的老虎,她又不打算把牙给他装回去,还是少放出来为好。
见关了几个月,花万里就变乖了,当然要继续关下去了。
卫始问要关到什么时候。他觉得如果这花万里没什么用的话,不如杀了算了,留着终是祸患。
她摇摇头:“庆王还没来呢。等庆王来了,我们也需要一个人去跟他打一打。”
卫始这才明白为什么姜姬现在还留着花万里。花万里的作用在于召告天下,大梁的最后一个将军何时死,死在何处。
不能倒在无声无息的地方,要倒在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没有比将军死在战场更容易摧毁这个形象的了。花家将门,数百年的声誉,一旦倒下,大梁就彻底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了。
如果没有庆王,公主一定也会造一个战场,造一个大敌,再放花万里“出山”,再让他战死,以推倒花家这面招牌。
但这要看公主何时需要花家倒下。
所以花万里现在还活着。
卫始就放过了花万里的事,转头提起了段小情。
“段大夫已经到了凤凰台了。”
段小情是鲁国大夫,这个身份就像个大招牌挂在他身上。让他顺顺当当的进了城门,求见皇帝。
皇帝当然不能见他。
朝阳公主也不能放出来,现在除了平时侍候她的人之外,见到一个来“劝”她顺从云青兰的人都要杀。
所以云青兰“娶”了朝阳公主半年了,连人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两人各据一座大殿,犹如参商。
云青兰仍然不敢放人。徐公等还在宫里住着呢。虽说半年没出去,凤凰台下的人多多少少也察觉了不对,可是——
没有一个人冒头,全都在装傻。
他们倒没人往云青兰抓了皇帝和徐公等人这个方向去想,而是在猜:皇帝可能已经没了。
徐公得知后,哭笑不得。对众人说,这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凤凰台下的人对“徐公”的信心太足,怎么会这么想呢?可见人们都以为除非是皇帝突然死了这个完全解决不了的大难题,不然没有什么可以把徐公留在宫里半年的!
众人都安慰徐公,不怪外面的人,如果他们在外面,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凤凰台上下的音讯并没有完全断绝。云青兰一直是“以礼相待”的。自从他要去当诸侯王以后,对徐公等人非常客气,除了不许人走之外,跟家人见面,传信,这完全都可以。
他还曾想把各家中的子侄或宠爱的儿女给一同“接”进宫来,以为要挟。后来差点再激起一波反抗才作罢。
等两边都知道对方的底限后,和平终于到来了。
两边现在甚至可以坐在一起饮酒作乐了。
只是现在就僵在这里了。
不能说这样不好。外面的人“没有”发现凤凰台上的异变,或者就算发现了,又“忠心”的没有说破,这都表示凤凰台没有乱,大梁没有乱。
这比徐公最早设想的最糟的情形要好得多。
只是他也并不庆幸。
反生出些许恐慌。
他本以为皇帝不在,有他们这些忠心的臣子在,大梁才能安然无恙。
可现在他们也“不在”,这天下照旧还是那个天下。
虽然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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