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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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 第6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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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公子到时还是坐我家的车吧。”

    姜元要归国,坐谁家的车成了一个问题——现制车来不及,只能由某一家“让”出一辆车来,“送”给姜元使用。

    冯家当然已经说动冯营让出他的车了。

    但让车的不止冯家一家,蒋伟也把蒋淑的车“让”出来了。

    让姜元自己说,他真的宁愿坐冯家的车。可蒋伟变得不讲理之后,他表现宽容过了头,总被蒋伟的气势压住,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坐蒋淑的车。

    冯家知道后,除了冯营高兴之外,冯丙几人都希望说动姜元改变主意——不能改变主意也能给姜元心里种几根刺。所以天天都给姜元进忠言,仿佛姜元不肯坐冯家的车,冯家全家都会伤心死的。

    姜元摇头,“既已答应伟公,怎好改口?”

    他的意思是,如果冯家愿意为他分忧就好了。

    可惜每次他这么一说,冯家就没一个肯开口了。让姜元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冯丙“灵机一动”,道,“不知女公子是与大公子同乘还是……”

    姜元皱眉道,“我儿自然与我同乘!”不过他紧接着顿了一下,“不过她人小,爱热闹,我也不愿拘束她。”他摇头失笑,充满慈父的无奈与疼爱,“只怕她倒不肯与我坐一辆车呢。”

    冯丙忙道:“我家的车乃是范公所制,极稳极快的,内制冰盒与香盒,愿请女公子一试!”

    姜元便含笑点头,道:“这样就好。”

    这天,风和日丽,同样也是经过蒋伟与冯营共同卜卦得出的吉日,宜出行。

    天光初亮,这座山从山顶到山脚就热闹起来了。各家收服的勇壮之士早早的就背起干粮出发了,而各家从人也早早的为主人们准备好了车驾、马匹。

    姜元仍然穿着朴素的粗布衣服,他坚持未继位就不能穿丝绢,搞得冯丙几人也都只能捡衣箱里的旧衣穿,其他家族的还有直接穿带补丁衣服的,如果不是皆是豪车良马,这一行人绝看不出是鲁国的公卿。

    姜姬今早才知道她有自己单独的一辆车坐,她还记得冯瑄的话,自己上车前先让姜谷和姜粟上去。既然这些人把她们当女奴,那她就用同样的理由,让她们一个上车看行李,一个照顾姜旦,然后她才上,再把陶氏也叫上来带孩子,最后喊姜武与姜奔“赶车”。

    一家人全都被她拢到身边,她才松了口气。

    姜旦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坐上大车就开始四处摸四处看,咿咿呀呀的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陶氏三人都有些紧张,只是看住他就花了所有的精力,不让他碰车上的东西。姜谷一直紧张的说:“他要是想尿想拉怎么办?”

    姜旦可没穿裤子。

    “我带着衣服,到时给他兜着。”姜粟把她们这段时间做的旧衣能拿上来的全拿上来了,还有她做的几大包饼,还有好几个陶瓮、陶盆,把一个挺大的车给占得满满的。

    姜姬说:“让他用盆,在车上时就盖着,等停车有水了再洗。”

    陶氏舍不得那漂亮的陶器,犹豫道:“到时我带他下车去吧。”

    “如果要赶路,还是用盆吧。”姜姬道,她直接挑了一个陶盆指定为姜旦的便盆,陶氏几人才不说话了。

    有些事要由她开口才行。

    姜姬将头探出车外,对姜奔说:“二哥,你能不能去找爹爹问,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姜奔被姜姬叫过来“赶车”后就有些失落,听到这句才高兴起来,马上道:“这就去!”言罢整整衣服,看看手和脚是否干净才迈步往姜元的车走。

    姜姬对姜奔的感情很复杂,她还记得当年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光,但又“恨”他这么容易就被姜元收服。在她心里,他是这个“家族”的一员,所以她无法放弃他。

    现在,他应该会比较甘心留在这里了吧。

    她在心底叹了一声,回到车里。

    姜奔大步走到姜元车旁,看车前无人,车内只有姜元一人,就道:“爹,姜姬遣我来问,何时起程?”

    姜元对姜奔笑道,“又被姜姬叫来跑腿了?你和姜武都有这么大的个子,却总是被小小的姜姬使来唤去,真是白长这么高了。”

    姜奔听到这话,心中急躁起来,却又不会说话,也不敢说话,耳根都憋红了。他想说他不是没用,绝不是!他只是、只是……以为爹爹更喜欢姜姬才听她的话的。

    姜元从怀里掏出个小口袋递给姜奔,“来尝尝,这是鲁国的果子,叫思朴子。”

    姜奔解开口袋,倒出来,看到是一种手指肚大小、黑色干瘪的果子,吃了一个,酸咸甜交杂,十分生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早睡,今天没有黛拉了,明天婚礼上会让老邓来见黛拉,聊聊她新想起来的事;大家晚安

679、她要为帝() 
    购买v章比率不到50的人12小时后可以正常阅读^^  因为他们逢城不入,小城就绕开; 大城绕不开的; 就给姜元和他们编个别的姓名过城。幸好现在这个世界的领导人不需要在电视报纸上出现; 同行的那些公卿们冠个别的名字,装个别的身份,一点压力都没有。

    最后一个让姜姬吃惊的事就是鲁国可能比她想像的要大那么一点点。在绕过第四个小城后,冯瑄就庆幸道:“接下来就快到合陵了,到了合陵就快了。”

    这是另一个……意外。

    从第二天起,他就理所当然的上了姜姬的车,路上继续教她锲字,一点都不避人。

    姜姬问他:“你这样不怕别人发现吗?”

    结果他竟然说:“发现后,难道大公子会说不必教您这些吗?”

    姜姬:“……”

    虽说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这样对待未来的一国之主是不是不太好?不过再仔细想想,姜元不可能会因为这个杀冯瑄; 更不会怪罪他,说不定还要奖赏他,那……冯瑄干嘛不干呢?

    顺便还能给姜元添添堵。

    她也发现冯瑄似乎对姜元不满的事,惊讶得很!

    “你不喜欢他; 是因为想让别人当鲁王吗?”

    同一辆车里还有陶氏几人,但姜姬与冯瑄都用的是鲁言; 她们听不懂——能听懂早跳起来了,所以他们的对话也不必避开她们。

    冯瑄笑道:“冯家没有这样的野心。我不喜大公子,单纯只是觉得他不能令我敬服。”

    光明正大,坦荡无伪。

    姜姬渐渐懂了一点这个世界中王与公卿之间的关系了; 与后来的封建王朝完全不同,倒有点近似现代了。

    但这里还是要比现代落后的,姜元身无具材却能继位,也只能由他继位,是因为他的血统。冯瑄顺便讲了一下当年大梁封几个诸侯的故事,听起来颇具神话色彩。

    据说大梁当年的一位公子,长得非常漂亮,简直是仙人之姿。一日,一位仙人突然到他的床边,叫醒熟睡的他,说听说你非常厉害,刚好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公子就说:我很乐意帮助需要我帮助的人。

    仙人就说,他有一个花露所生的女儿,生病了,需要七种东西才能治好。

    公子就去找这七样东西了。

    有姜琵为他牵马,有赵羲为他开路,有魏碧为他铺床,有郑伯为他打剑,燕喜为他搭起天梯,越地男儿替他赶走胡狼。

    有了这六人的帮助,公子找到这七样东西,送给仙人,治好了仙女,之后仙女就落到地上,嫁给公子为妻,最后这位公子就建立了大梁。为了感谢朋友们对他的帮助,公子在登基后就封了这几个朋友为王,共治大梁。

    姜姬怎么听这个故事怎么像一部诸侯娶了皇帝的公主后的篡位史。

    冯瑄就像是在说一个小故事帮她解一解旅途中的烦闷之情,说完后就不再提起了。

    归途漫漫,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姜姬的车上有冰盒,非常奇异的,不是放冰进去,只要把溪水放进去,脚踩在车内的地板上就会觉得沁人心脾的凉意。

    而姜元的车里,偏偏没有冰盒。蒋淑当时已经病重了,根本受不了凉,他的车是冬天的车,里面有火盆,可以从下方填柴徐徐燃烧,令车内温暖起来,跟有冰盒的车是完全不同的设计,一个需要密封,一个需要通风。所以姜元每日坐在车里,热得汗如雨下。他又自觉形态过丑,不太喜欢有人看到他汗流浃背的样子,于是坐车时很少叫人进车说话。

    这对冯营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趁着不需要去他面前拍马屁,赶紧商量归国后的事。

    何时继位?如何安排继位大典?要给其他几国送国书吗?是否需要告慰祖先?

    蒋淑既死,这些事当然只能由他们冯家替姜元分忧了。

    “国书这事,需从长计议。”冯营道。

    最爱跟他唱反调的冯甲也无异议。首先,如果递国书请其他国王遣使而来,那就太浪费时间了,姜元继位,宜快不宜迟,迟则生变。况且鲁国孱弱,请其他几国来,未必是好事。

    而且一旦递出国书,请他国使者来,姜元极有可能会想迎一位他国公主为妻。这就跟冯家——以及鲁国其他世家的利益不附了。他们都见过赵家的极盛之态,都盼着姜元能娶一位国内淑女为后,不管是谁家女子——这个他们之后再讨论,总之,不能让他有机会见到他国使者,提出求娶之事!

    至于告慰先祖,这个冯营认为应该让姜元去。当年朝午王得位不正都迫不及待的跑山陵去磕头了,没道理姜元反倒不去。

    冯甲这回唱反调了,道:“若是去了,他提出想将姜鲜移回国怎么办?如果他想为姜鲜正位怎么办?如果他想去了伪王的王位怎么办?”

    自古子继父,有父才有子,姜元若要继位,不能从朝午王身上继,只能从姜鲜身上继。

    冯营道:“这本是应有之意!”

    “糊涂!”冯甲骂道,“你当现在国内人人都认姜元吗?!”

    朝午王为王三十年,并非人神共愤,他唯一可供垢病的地方就是年年征美,虽有赵、蒋两家为虎作伥,但这两家又不是一条心,他们两家与朝午王反倒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各有心思,连做坏事都要担心被那两边抓到把柄,至少对国都中的人来说,这三十年没那么难熬。

    姜元归国,若是“安安分分”的继位,那可能不会有事,如果他想迎回姜鲜,那估计反对的声浪也不会太大,可如果他想在迎回姜鲜的同时把朝午王给冠个罪名,说他得位不正,伪称鲁王什么的,那……

    而姜元身世上的瑕疵还是有的。当年姜鲜和长平公主出城时,姜元还不到一岁,根本没人见过他。现在说姜元是姜元,也就是没人明说反对,有人反对,这就是个最大的问题。

    怎么证明,姜元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呢?

    一旦风言风语流传开来,对鲁国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只怕旁边的郑国与辽国要乐疯了。

    冯营不是不懂,但事分可为与不可为,应该做的事不做,只因惧怕麻烦,那比起麻烦来,这种胆怯的想法才是最糟的,人若惧步,则再无前路。

    冯甲反问道:“若惧步,又有何不可?”姜元若是变得胆小怕事,又有什么不好?

    跳过这些小问题,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姜元的王后要不要出自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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