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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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 第7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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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淑道,“把怜奴送过去。”

    蒋伟惊道:“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蒋淑摇头,“送过去吧,这也是他为家族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怜奴是蒋淑最小的儿子,其母不过是家中一个歌伎。这样的出身,本该为奴为婢。可蒋淑当时十分喜爱这个歌伎,歌伎生下此子后自尽,特意给儿子取名“怜奴”。蒋淑得知后,叹了两声,将怜奴养在身边,虽然不能姓蒋,但诗书技艺,他也曾手把手的教导。

    怜奴性情坚韧,少年时与人争风,被人刺瞎一目,但他竟拼着眼睛不要,杀了此人。

    怜奴瞎了一只眼后并不自怜,反倒极擅以此来迷惑众人。蒋淑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吃过怜奴的亏,还不知道是怜奴是背后捣鬼。蒋淑知道后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看重他。只是不免担忧等他去后,家中无人可遏制怜奴。

    倒是蒋伟早就看中怜奴的机巧百变,想将他要过去当个养子。

    蒋淑之前也犹豫,这样可以让怜奴冠上蒋姓,虽然成了半仆之身。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适合怜奴的地方不是蒋家,不是做蒋伟的养子,而是成为姜元的近臣、信臣、宠臣。

    蒋伟老大不乐意,却知道怜奴会选什么。他早就看出来,怜奴是一头像狗的狼,虽然吃肉,却有着狗的性子。在这个蒋家,怜奴唯一在乎的就是蒋淑。等蒋淑去后,哪怕他这个叔叔,怜奴都不会放在眼里,当然,到时他收怜奴为养子,占着父子名分,自然可出尽手段收服怜奴。

    而蒋淑爱怜奴,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儿子是诸子之中最像他的。

    蒋淑替怜奴选的路是最适合怜奴的。

    也是他最后的慈父之心吧。

    这天,蒋淑就病了,没再起来,也没有再离开车。蒋伟知道姜元最后必定会回国继位,现在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他更担心蒋淑的身体,除了每天去姜元面前转几圈以外,其他时间都陪在蒋淑身边。

    冯营大喜!觉得老天开眼了!便日日长在了姜元面前,他或是带冯宾,或是带冯丙,就是不肯带冯甲去,因为冯甲与冯瑄极为相似。

    冯甲也不在乎这个,就在车里与冯瑄弈棋为乐,等冯营回来就追问:“今日与大公子说什么了?”

    冯营只去了两天就苦不堪言。因为他发现姜元竟然没有念过书!或者,那根本不能叫念过书!最多叫识字!可他又不能直言其短,又因有冯瑄这前车之鉴,只好去了就装哑巴,由冯宾与冯丙说话。

    冯宾有冯瑄这个儿子,有冯甲这个大哥,为人温柔似水,从不会令人不快。冯丙行商人之道,更是一张嘴能说出花来。看姜元神色,似乎对这二人的印象都不坏。

    冯营好歹算是松了口气,回来却对着冯甲发愁:“难道他这把年纪,回国继位后我还要给他延师不成?如果见了其他国主,谈笑说话,他露了马脚怎么办?鲁国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冯甲却觉得冯营这心操得也太早了些,姜元还没回国继位呢,不如说点更实际的。

    比如姜姬能不能嫁到冯家?

    比如姜元能不能立冯家女子为后?刚好冯营有女儿。

    冯营愣道:“……还没说到这里。”

    冯甲气结!“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几天你到底去干嘛了!!”

    冯营……冯营其实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姜元的。他觉得姜元就是一个披着公子皮的村夫。如果要他嫁女,至少也要是当年的姜鲜才行。

    冯甲逼道:“你不嫁也要嫁!这个女儿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不禁为云青兰大笑一场 

716、送间() 
购买v章比率不到50的人12小时后可以正常阅读^^  脑补了一整晚,等第二天冯瑄来时; 她一直很警觉; 结果今天冯瑄却非常“真诚”的在教她; 之前什么都不给她说让她“盲听”,现在还会特意教一些词的意思,还告诉她鲁国目前现存几个世家,都跟别国有什么关系等等。

    他这么“循循善诱”,姜姬就问起了关于她要被人“求婚”的事。

    “真会如此吗?我年纪还这么小,不是要到十二、三岁……”她说了个自己印象中古代女子早嫁的年纪。

    冯瑄给她说了个故事。

    “赵王登基前,魏王曾许诺将嫁女给他,于是赵王登基时就向魏王求娶公主,恰好魏王后有一女,魏王就把此女嫁给了赵王,如今此女便是赵王王后。”

    姜姬问:“……那公主嫁给魏王时几岁?”

    冯瑄竖起两根手指。

    “两岁?!”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位!

    冯瑄道:“赵王娶回王后之后就将她养在王宫; 十年后才行昏礼,赵王后从小就在赵王身边长大,赵王与公卿笑谈时常被赵王后打断也丝毫不见怒意。如今赵王后一言不合就去拔赵王的胡子,传为宫中笑谈。”

    姜姬目瞪口呆。

    冯瑄看向姜姬; 不打算把冯家将迎娶她的两个养姐中的一个的事告诉她。而他现在也对将要做他“母亲”的这两个女孩丝毫不感兴趣。如果将要嫁进来的是姜姬,他必如临大敌; 因为姜姬一看就是不甘人下的性情,如果是她为冯宾妻室,必定会将他这个长子视为眼中钉。

    但换成姜谷与姜粟中的一个,那就完全不必担心了。

    他道:“女公子当珍重……”他往她身后扫了一眼; 引得姜姬回头看,他道:“女公子此时应当陪在父亲身侧才是,与奴仆为伍于已无益。”

    姜姬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奴仆正是陶氏等人!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道:“我弟在此。”

    冯瑄摇头,“旦公子乃是奴仆所出,日后连姜姓都冠不得,公主待他实不必太厚!”

    姜姬的声音免不得尖锐起来:“爹让我们唤她为夫人!”

    冯瑄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倒有些理解姜姬为什么这么看重姜旦。既是夫人之子,那若日后王后无子,倒是……

    不过姜元正值壮年,待回国后迎娶王后,何愁无子?国内美人如云,这位“夫人”容色寻常,只怕也难保宠爱。

    但这样对姜姬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点点头,道:“是某失礼了。”言罢拱手为礼。

    接下来他就不再对陶氏和姜旦的事发表意见,但还是认为姜姬应该多到姜元身边走动。

    姜姬心道他可未必想看到她,她道:“多谢先生教我。”今天冯瑄真心实意教导她,她也就改了称呼,也想试探一下冯瑄。

    冯瑄一怔,看姜姬在盯着他,就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这句“先生”。

    第三天,他带来一柄小刀,一把铜针,还有一些其他的怪东西,当他拿出一块木板时,姜姬以为他今天要教她做木工,结果他开始教她锲字。

    “鲁国至今用的仍是大纪的文字,宫中的墙壁与宫柱上都有很多锲刻的文字,书写国书时,同样用的纪字。所以你现在就要开始学了,不必会写,首先要看懂,知道是什么意思。”说罢,他把木板与小刀给她,“现在也没别的东西给你用,先用这块木头凑和,刻吧。”

    她低头一看,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刻了九排字在木板上,给她留出了另一半地方照着刻。

    冯瑄指着第一个字说:“这是鲁王印,记住它,除国书外,其他的地方不会锲刻鲁王印,它很少见,这是我仿的,真正的鲁王王印比这个大。”

    姜姬握住小刀在木板上刻下第一笔,心里就一个念头:谁说这是软木的?!

    第二个念头:她好像要一把三块钱的美工刀啊!

    第三个念头:纸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有机会她一定要把纸做出来!写个字要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太过分了!

    姜元撑着膝盖坐在床上,此时已是深夜,外面的人都睡了。

    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因为他需要想一想。

    这些天,他已经见过了来迎接他的所有人。

    蒋淑,心性险恶,城府极深。他说郑国与辽国的事是想吓住他,让他继续仰仗蒋家;

    冯营是个老狐狸,不想帮他,也不想得罪他,他对他没有忠心也没有敬意。

    姜元对别人的鄙视很敏感,他能感觉得出来冯营看不起他,连一丝忠心都懒得给他,似乎笃定他这个鲁王就算回国继位后,也拿冯家、拿他冯营没办法。

    姜元默默咽下这口气。

    他不会放过冯家!

    至于其他家族,虽然有好几百人,但似乎都对他这个鲁王疏无敬意——他们是来打探蒋家对姜元是什么态度的。

    偏偏蒋淑病重后,蒋伟一连几天都魂不守舍,在他身边时不说不笑,时常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有时他跟他说话,蒋伟竟然会露出不奈烦的神色。

    姜元愤怒之下更添惊惶,这蒋家竟然如此跋扈吗?

    这些人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半个月了,如果此时归国,那也要十几天才能回到国都,马上就到秋天了,鲁国最重要的节日金秋节,鲁王要在将台亲手将金麦撒下,人民捡拾金麦,来年才会丰收,小儿拾到金麦才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姜元不想错过金秋节……

    他坐到天亮,拍拍僵硬的膝盖站起来。

    今天就去看一看蒋淑吧。

    “那姜元快撑不住了。”蒋淑瘦了很多,躺在床上几乎看不出那里躺着个人。

    蒋伟熬的眼睛都快瞎了,却不敢当着蒋淑的面哭。

    蒋淑无力的笑了下,招手把蒋伟喊到面前,道:“不要难过,我现在死了,对蒋家才好。这次跟着来的人几乎都以蒋家马首是瞻,他这些日子应该看透了。冯营又滑不溜手,肯定不肯给他任何承诺。他现在孤立无援,我蒋家若扶他上去,日后必遭其祸!”等姜元坐稳王位就该拿蒋家下刀了。

    “我死了,对他来说就等于是蒋家失了龙头。你回去后,一定要将彪儿他们兄弟赶出去,留下丝娘与茉娘姐妹,到时将她们送进王宫,一个为后,一个为夫人,让她们姐妹在宫中守望相助。”

    蒋伟抱住蒋淑大哭起来,“大哥,大哥……你不要这样。丝娘和茉娘我都会当成亲生的女儿对待,彪儿连孙子都有了,把他们兄弟赶出去怎么行呢?”

    蒋彪与丝娘她们都是蒋淑的孩子,他只娶过两个妻子,生下了七个孩子。

    蒋淑摇摇头,喘了两下,拍着蒋伟道:“听话,听我的……姜元豺狼心性,由我们自家动手,蒋家还能留下血脉,只折我这一房而已,如果等他动手,只怕蒋家就存不下火种了。”蒋彪带着兄弟们离开,看似死局,却死中有生。蒋淑涣散的目光投向车顶,鲁国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撑几年呢,彪儿他们走了,也算能早早的逃过一劫吧。

    蒋伟痛哭不止,蒋淑对他们或许非常残酷,但也不可讳言的是,有他才有蒋家,如果他要去了,还留下遗言,蒋伟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蒋淑道:“彪儿还是年轻,我走后,还是希望你来当这个家。若是留下他,只怕他那性子早晚会被冯营几个给坑了。”

    蒋伟抽噎的抬不起头来,默默点头应下。

    “好弟弟,我这是要去见先王了。先王这辈子唯一一件错事就是生了姜鲜……”蒋伟喘了两声,咳道,“只是、咳咳,谁能想得到呢?一个天天在你家里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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