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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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 第7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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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冯营把这话当真了!第二天竟然真的去找蒋伟,说要求见大公子。

    蒋伟道:“你见大公子有何事?”

    在蒋家屋檐下,那是一定要低头的。

    冯营假装没看到蒋伟坐上首,他进来连站也不站起来一下,对他说话就像对他蒋家从人。冯营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直言道:“我有一弟,愿求娶大公子之女。”

    蒋伟瞪大眼,突然笑起来,“冯营,女公子身上流的可是永安公主的血!她用你冯营的车驾,以绫纱做帘,用锦绣铺地,这等样人,怎么会入你冯营的眼?”

    旁边还在受罚,只着内衣跪在地上的蒋盛都惊讶的抬起头。

    冯营道:“非是女公子,乃是另一人。”

    蒋伟听到不是姜姬就没兴趣了,挥挥手道,“盛儿,你领他过去吧。”

    蒋盛借口要回去换衣服梳头,趁此机会叫来一个童儿道:“等我跟那老匹夫走了以后,你赶紧去问我爹……”他小声对童子交待了一番,才整整衣冠出去了。

    他带冯营走这一路,走得比乌龟都慢,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姜元这里,已经是中午了。

    冯营走这一路汗把衣服都浸透了,蒋盛硬是能带着他在盛夏在他家里绕了七八圈!不过冯营硬是跟上了,没有对蒋盛说一句不好听的,搞得蒋盛都郁闷了,什么小手段也使不出来,只好把他带到姜元这里。

    姜元正在与姜武和姜奔对打,他以一敌二,虽然无人叫好,自我感觉却不错。

    蒋盛带冯营绕过小桥,看到这一幕时,两人都愣住了。

    “这是,柳家枪?”蒋盛仔细认了认,确实是柳家枪,但大公子怎么会使柳家枪?

    冯营却知道姜元从涟水离开后就去了肃州柳家,在柳家住了四年后,不知为什么突然逃了出来。他听说的是柳家想把女儿嫁给姜元,他才跑了。现在看,说不定是真的。因为姜元竟然会柳家枪,这是柳家只传嫡脉的枪矛术,会传给他,想必是打算日后由姜元和柳女的孩子来继承柳家。

    ……怪不得他要跑。

    冯营竟然有些同情姜元了。

    姜元教给姜武和姜奔的自然不是柳家枪,只是一些简单的格挡之术,但今天他却教了他们半招,只这半招,就把姜武和姜奔手上的枪矛打下去不下一百次了。

    “捡起来。”姜元只是轻喘,姜武和姜奔却已经喘不上气了,他们每人的两条手臂上都是层层叠叠的青紫,连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冯营是想等一等的,蒋盛却上前道:“求见大公子!”

    冯营心中暗笑,这蒋盛倒是把他爹的霸道学了个十成十,只是这城府却一分没得。他突然老神在在,积攒多日的焦燥都被蒋盛给解了。

    姜元被打扰也丝毫不怒,反倒因为看到冯营那张老脸而高兴了起来,笑呵呵的用枪杆击了下姜武与姜奔的屁股,“快去换衣服,让人看了笑话!”

    蒋盛之前来可没见过这两人,奇怪他们之前是藏在哪里?上前一步道,“某也粗通武艺,愿请大公子指教!”

    姜元愣了一下,打量了下蒋盛,笑道:“指教不敢,请!”

    蒋盛就脱下长袍,赤膊擎一根长矛,举步上前。

    姜元单手持矛,似乎没有一点防备。

    冯营看蒋盛仿佛冲阵一样冲杀上去,一手掩口,遮住笑意。如果姜元当真在柳家学过四年,那蒋盛想必不是姜元的对手。

    果然蒋盛刚冲上去还没对上半招就被姜元挑了矛,捂着手臂跪了下去。

    姜元见蒋盛跪下,胸中郁气一扫而空。他把矛尖徐徐抵到蒋盛喉间,连冯营都上前一步准备求情时,蒋伟赶到了,他快步奔来,冲姜元喊:“求大公子饶了小儿!”

    作者有话要说:  ^^ 

720、好多爹() 
购买v章比率不到50的人12小时后可以正常阅读^^  他想过很多。想过弃了鲁国,另投他处。然故土难离; 人离乡贱; 他最后还是留在了这苟延残喘的鲁地; 这片从上到下,都腐朽不堪的国土上。

    他也想过国君无道,上不尊重,下弃忠心,不如换他蒋家坐一坐这王座。可他又清楚的知道,与鲁国相邻的燕国、郑国全都对鲁国虎视眈眈。朝午王是姜家血脉,而那时国运又可勉力支撑,他们都想等到鲁国再无可继时一举下手,吞掉鲁国。如果鲁国自己先乱起来,君臣相杀,那对燕国与郑国来说就是难得的良机了。

    他能轻易的送掉朝午王的性命; 可他却没有信心抵挡燕国与郑国。

    最后,他躺在这里,还在为蒋家筹谋。

    姜元……

    他或许愚蠢,或许短视; 或许性情残忍,豺狼心性; 但他年轻!郑王今已年近七旬,燕王也是垂垂暮年。所以,姜元的出现,或许能为鲁国再续两代寿命。

    那就可能是五年……甚至十年……

    更远的; 他就算不到了。

    蒋淑的喘气声又粗又重又短,姜元背对着蒋淑睡在床下地板上,他睡不着。他握住怀中一柄短匕,却不知道自己要用它干什么。

    早在姜元还在涟水时就知道伪王身边有赵家与蒋家的扶持,如果没有他们两家,伪王不可能坐稳王位。那时他就曾无数次想过要亲手手刃这二人!赵肃与蒋淑。

    但他听说赵王后弃尸,赵肃全家弃国,从此就如弃犬一般,子孙都将为止蒙羞!

    而蒋淑却亲自拖着病体前来迎他,他甚至还带来了国中的其他几家,同样也是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告慰先王。

    姜元迷惑起来。到底那个将家中姐妹送于伪王,几十年忠心如一,赵家逃了他都没逃的蒋淑是真心的,还是这个千里迢迢来迎接他的蒋淑是真心的呢?

    如果这两个蒋淑都是真心的,那这个人……不可不防!

    姜元一整夜都在提防蒋淑,而蒋淑也喘了一整夜。到了早晨,姜元起身,蒋淑也坐了起来。

    “蒋公,用口水吧。”姜元做足了礼贤下士的风度,不但亲自扶蒋淑去如厕,还如子侄辈一样服侍他喝水。

    蒋淑躺了一夜,气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

    他眯细了眼睛,迎着光打量姜元,打量得姜元心中忐忑,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藏着的匕首。

    蒋淑回忆道:“我少年时曾随王伴驾,与先王扮作公子与从人出宫游乐,那时,先王非要扮从人,为我牵马、倒水,他非要赤着脚,却不出半里就脚底流血。”

    姜元听愣了。

    蒋淑失落的一笑,“人老了,就爱追忆从前。大公子,你的祖父乃是一位不世出的雄主。”

    姜元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挺胸抬头。哪怕世人都说朝午王之祸乃是先王过于宽容幼弟。

    蒋淑似乎起了谈兴,道:“我鲁国与郑国、燕国相邻。燕国举国兴兵,犹如豺狼,他们世居辽地,族中仍有蓄奴之事,粗鲁野蛮,不堪教化;而郑国依着湘水,借此天险,与我国本是世代友好,但此国中人一贯觊觎我鲁国江山,与燕国眉来眼去。”

    这些话对姜元来说就像天书一样,虽然听不懂,却下意识的全神贯注去听。因为他知道等他登上王位,就要面对这些了。

    蒋淑清了清喉咙,咽下一口痰,继续说道:“当年先王继位前,我曾陪伴先王去过这两个国家,途经十七城。等先王回国以后,就对我说:鲁国在这两只豺狼之间,是幸,也是不幸。”

    他望向姜元,问:“大公子可知,先王此言何解?”

    姜元当然说不出来。

    蒋淑也不会让姜元难堪,不等他答就继续说:“然后先王就相外纵容宠爱朝午王,同吃同卧。我记得有一次,朝午王在宫中午寝醒来去见先王,说刚才经过回廊时看到一个美人,那其实是先王的于夫人,生就樱桃小口,极擅郑国舞。先王就将此女赐给了朝午王。从此后,朝午王才更加肆无忌惮。”

    姜元听明白了,显然先王的那段话和宠纵朝午王是有关系的,只是他还想不明白原因。

    蒋淑继续道:“之后,朝午王之名传遍诸国,甚至有其他国的来使有求于我国,到鲁国后先去朝午王的府上拜访。”

    姜元似乎明白了一点,但眼前还理迷雾重重。

    蒋淑喘了口气,继续平静的说:“世人都说国君过仁,可他们又怎么知道,当时郑王十七岁,燕王十五!少年继位,无不想改天换地!一展雄心!若无先王!我鲁国早就国不覆国了!”

    姜元懂了!先王用朝午王来迷惑郑王和燕王!让这两个人放弃了入侵鲁国的打算,等待着鲁国同室操戈的那一天!

    蒋淑剧烈的喘息起来,想咳又没力气,脸憋得痛红。姜元不知怎么,上前替蒋淑拍了拍背。

    蒋淑顺过气来,谢过姜元,又说了下去:“先王一生,国泰民安,更在诸国间留下美名,更令郑国与燕国束手束脚。朝午王行逆举,其实其他诸国都是乐见的。我国疲弱,自有秃鹰来食,他们只需以逸待劳。”

    原来其他诸国都在等鲁国慢慢消亡……

    姜元突然升起一股失望之情。在他的想像中,能得继鲁王之位就足以告慰先父之灵了,结果现在却发现这鲁国在其他国君的眼中不过是一块鲜肉而已。

    蒋淑一直观察着姜元的神色,看他不见振奋、不见惊惧,只有失望之色,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姜元不是雄主,这个他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但却没想到这是一个凉薄之主。对国对民,皆无忠心。

    他在心中暗叹,当年先王殚精竭虑,终致早逝,姜鲜非但没有先王的眼光,更无先王的心性,居然真的认为先王与朝午王兄弟情深,打算自己继位后继续仰赖这位“叔王”,被赶出台城后,更是郁郁而终。

    蒋淑敬佩先王,虽然瞧不起朝午王,但更看不起姜鲜。至少朝午王有野心,而姜鲜却是一副绵羊性子,只配让人宰了吃肉。

    而姜元,比起其父更加不堪,连对鲁国的忠心都没有,这样的王对鲁国来说绝不是幸事。

    蒋淑就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留下面色复杂,心中乱成一团麻的姜元。

    “让他们进来吧,大公子也该梳洗一番了。”蒋淑柔声道。

    姜元这才发现外面已是朝日高升了。

    在姜元的屋里睡了一晚,白天当然不能再占着大公子的屋子休息。蒋淑坚持让蒋伟把他背了出去,回到车里,蒋伟立刻让人端来药,他看到蒋淑的面色潮红,刚才背他时就知道他在瑟瑟发抖,手心滚烫,知道这是发热了。希望不是风寒!

    蒋淑喝下药,有了点精神,让其他人都下去,对蒋伟说:“对姜元……就如同对姜斐一般就行。”

    姜斐就是朝午王。当年夺位后也曾意气风发,结果连递几封国书都如泥牛如海,其他诸候国都跟没听说他这么个人似的,他就消沉起来,龟缩在莲花台,整日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其实当年蒋淑根本没把国书递出去。

    蒋伟恍然点头,只是有些为难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被发现……”

    蒋淑道,“把怜奴送过去。”

    蒋伟惊道:“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蒋淑摇头,“送过去吧,这也是他为家族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怜奴是蒋淑最小的儿子,其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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