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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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 第7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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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说,知道这件事以后,对可能杀了陶氏的姜元,他已经恨不起来了。

    他是鲁王啊!

    但他还是会为陶氏报仇的。他看向远处,从这里一点也看不见姜元的车。他知道那个杀手就在车上,姜姬说是怜奴,是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现在改名叫姜莲的人。

    他握紧手上的剑,他以后一定会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一直到睡着前,姜姬的脑海里就在转着蒋家女子与晋国公主嫁给姜元后会产生的变化。她没有办法影响这件事,只能尽量从这两个可能会成为王后的女人手中,保护自己,保护姜旦、姜谷和姜粟。

    她握上姜武的手。

    还有他和姜奔。

    又是一天,冯瑄照例来劝姜姬也用诗词去显名。

    “只需唱和一两句。”他道。

    “不用了。”她说,“我出身乡野,本来也没人会期待我才学出众。”

    冯瑄道,“公主这么想就错了,人们不会在意你是否出身乡野,他们只知道你是公主,那你就必须有令人惊叹的一面,或为美色,或为才学,或二者皆有。”

    但毫不客气的说,姜姬容貌普通。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一双眼睛与姜元长得很像。

    冯瑄打量着姜姬。或许再加上一直不见太阳而雪白的肌肤。但这些不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公主如今身边只有我与龚獠两人。”冯瑄直白的说,“而我追求公主,正是为了激起龚獠的好胜心。”

    这一点,姜姬也感觉到了。冯瑄有时就是故意要把龚獠给压在下面,让龚獠气得跳脚。

    “追求者越多,公主能用的人也越多。”冯瑄道,“早年永安公主正是这么做的。虽然她的名声不太好听,但在先帝的诸多公主中,只有她与朝阳公主过得恣意快活。另外的公主,哪怕是先帝皇后所出的长平公主,都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

    姜姬瞪大眼睛,“长平公主不是爹爹的母亲吗?她是先帝皇后所出?!那怎么会嫁给爹爹?!”

    但这样一来,反而更能解释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推崇姜元!

    这其实不是什么美好的事,不管对当年的长平公主来说,还是对娶了长平之后就更加无忧无虑的姜鲜。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冯瑄就继续说了下去。

    大梁的先帝是个荒唐的皇帝,他的荒唐之处不在治国,而在后宫。当时大梁后宫中有一女,名朝颜,乐伎出身,连姓氏都没有,父母都不知在何处,却倾国倾城。先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置皇后于不顾,皇后仅生一女,就是长平公主。

    皇后无子,后宫中也没人生下儿子。朝颜在宫中作威作福,勒杀怀有身孕的夫人,在她死后,宫中竟然全是公主,没有公子!

    先帝宠爱朝颜,国事荒废,令诸侯不安,为了稳定朝堂,先帝就把公主全都嫁给了几大诸侯!甚至据说有已经出嫁的公主被先帝从夫家接出,再嫁到诸侯国的。

    “不过据说当时那位公主是被朝颜夫人所害,才嫁了一个不堪的人家。先帝此举是疼爱公主。”冯瑄道。只是当时公主已有子有女,仍然被接回宫中,再遣嫁他国。

    姜姬懂了。正是因为当时先帝的荒唐举动,姜鲜才有可能在没有继位的情况下娶了长平公主,而正因为娶了长平,他可能才认为他的王位是受到大梁承认的。这份轻信让他成了朝午王的手下败将。

    “难道当时姜鲜离国,大梁就没有人说话吗?”就算知道最后确实没人说话,她还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这可能才是姜鲜最后郁郁而终的原因,大梁放弃了他。

    冯瑄:“当时,我也以为大梁会谴责伪王。冯家也一直在等圣旨。”伪王继位,大梁不可能不知道。结果却是空等一场,是大梁并不在意鲁国?还是不在意长平公主?

    “只说现在。”冯瑄道,“先帝在隆佑七年得一子,名狸,封太子,后来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就是当今,当今迎娶魏国公主为后,年号永昌。皇后于永昌四年生下一子,后驾崩,此子被封为太子,由朝阳公主养育。”

    朝阳朝颜

    两个相似的名字让姜姬有了一个猜测,“朝阳公主是”

    冯瑄道,“正是朝颜夫人所出。”

    能得罪那么多人还在后宫中活得这么舒服,现在还要抚育太子,这个女人才真,是让人羡慕。特别是对比长平公主,不知先帝皇后在地下有知,是个什么心情。

    从这些公主身上,姜姬发现想在这个世界活得幸福,首先就不能划地自限。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在这里还真是一句实在话。

    作诗不行,因为她连诗词的意思都不懂,每一句对她来说都像外语一样。她犹豫了很久,决定跟冯瑄学操琴和射艺。

    冯瑄从善如流,不再劝她用他作的诗词,而是送来小马、小琴和小弓箭。

    “既然公主有心,某必严格教导公主!”

    一开始,冯瑄不让她直接弹弦,而是拿张空琴给她,让她弹。她不懂这要怎么弹,两只手放在琴上都不知道该拨哪根弹,挑哪根。但冯瑄的眼睛很利,只要她弹错就用竹板敲她的手,花了两天时间,她才终于“摸”清了每根弦在的位置,然后就是跟着他唱和的节拍,做出勾、挑、抹、拨等等动作。

    “错了。”冯瑄平静的说,话音未落,姜姬的手还没来得及往回缩,竹板已经稳、狠、准的拍在了她的手上。

    “公主,手下无弦,心中要有弦。”他道。

    “这样盲弹真的会有效果?”她很怀疑。

    冯瑄笑道,“以前的人学琴用不用盲弹我不知道,不过这样盲弹正是为了怕出丑。”

    “出丑?”

    “是啊。”冯瑄说,“初学者学琴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弹出好乐音?但谁又愿意被人说愚蠢呢?一日是蠢才,连子孙后代都洗不脱这个蠢字。所以学琴时要么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深山里去学,弹得再怎么难听也不会有人听到;要么就盲谈,等能在心中把曲子弹得烂熟,就可以上弦了,这样稍稍一练习,就能弹出好音,就可以让人赞一声‘天才’。”

    姜姬道:“你们还挺辛苦。”

    “错了。”冯瑄微笑着挥了一下竹板,正中姜姬要缩回去的右手手背,啪的一声,手背上就是一片红。“公主,正在辛苦的人是您啊。”

    除了学琴是必须盲弹之外,射艺倒是比较简单,至少没让她在心中空想射箭千遍。

    “先学策马,要骑得好看,不能骑得难看。”冯瑄在旁边侃侃而谈,“背要挺直,手虚握,不要拉太紧,缰绳要松松的,上去时不要压住裤子和袍角,腰带也要整理好。”

    姜姬坐在马上,身后姜武扶住她的腰,她听冯瑄说个没完,示意姜武:走。

    姜武犹豫了一下,抖了下缰绳,马儿就迈步小跑起来。

    过一会儿冯瑄才骑马追上来,笑道:“公主,还没学会就把先生给丢到一边了?”

    姜姬坐在姜武怀里,两手搭在姜武持缰的手上,说:“我这不是骑得很好吗?”她回头对姜武一笑,姜武的眼中也透出笑意。

    难得轻松,姜姬就让姜武骑着马带着她在这一片的荒野上慢跑。这一路行来,看到的最多的就是荒野,有些地方看得出来原来是田地,但现在也长满杂草。

    姜姬问冯瑄:“这么多荒地,没有人开垦吗?”

    冯瑄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姜姬会问这个问题,他道:“这附近没有村庄,当然也就无人开垦。”

    “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些以前的田地都长了草,那些村子都到哪里去了?”

    冯瑄没有回答,很久都不说话,久到她都以为这个问题是不合时宜的了。

    冯瑄甩了下空鞭,让马跑得快了些。

    姜姬只得让姜武赶紧跟上。他们很快就越过缓行的队伍,跑到了前面,渐渐的连队伍都看不到了。

    他想带他们去哪里?

    不知跑了多久,天上的云彩移到了他们的头顶,遮住了太阳。凉爽的夏风吹来,草被吹得一片片倒伏下去。

    “那里!”冯瑄在前方勒马停下,挥鞭指向前方隐隐露出身形的城池,“那是樊城,是我们回乐城的最后一座大城,从樊城出去,就可直达乐城了。”

    姜武也勒马停下,放开马缰,让马儿低头啃两口青草。

    姜姬望向樊城。

    冯瑄说:“樊城每年都要征丁。修补城墙、运粮、开路,等等,每一座城池都是这样。”

    姜姬转头看他。

    “我虽然不知道在我们来的路上的村庄怎么会不见了,但我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不见的。”冯瑄说,“他们要么是逃走了,要么是被抓走了。”

    “一些城会知道怜惜民力。”他转头对姜姬笑着说,“不过等我们进了樊城后,就不会再看到这些事了。”

    姜姬发现姜武的手已经变得冰凉。曾经这正是他们的命运。

    这样一想,好像很合理。

    但另一件事就不那么美好了。

    让陶氏他们家破人亡的是因为足足有六七年的时间,他们这里都有两个大将军带军经过,分别挂虎头旗,乡间人称虎头军;另一个挂飞鸟旗,乡间人称锦鸡军。只要挂这两个旗的人来,就等于一场大扫荡,钱、粮、人,他们都要。

    姜武记得他爷爷、爸爸、叔叔一起去背粮,然后就都没回来,当时他年纪还小,来的人打量一番后就没要他,但那之后他娘也给他包了两块饼让他跑了,大概半年后他又回了家,这回连村子都没了。

    姜奔更惨一点,他们村去的那个只要是男的都要,哪怕是花白胡须的老翁也不嫌弃,他被抓走后也扛过粮包,后来还要他们背车。

    “什么是背车?”姜姬问。

    姜奔掰断一根树枝扔进火灶里,平静的说:“路不平的时候,让人趴在地上让车过。”

    放着几百袋粮食的车从人背上过?!那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反正都没起来。”姜奔说,望着火堆,火光明明灭灭的映照在他脸上。

    然后他就跑了。

    陶氏几人就简单了,来抓人的不要女子,他们抢走家里的男人、粮食,还有一切值钱的东西,但有的队伍会要年轻的女人,她们都是在听说“虎头来了”、“锦鸡来了”之后从村子里跑了,之后再回去找,只剩下破败的村子,还有尸体。

    这种日子断断续续的过了好多年,他们都习惯了。

    但最叫人吃惊的是,这两个将军都不是鲁人,也就是说,这不是鲁国的军队在内扛,也不是鲁国的军队在抵抗外敌,而是两个外国的军队在鲁国的地界打架,或者只是经过鲁国,然后鸡犬不留而已。

    姜姬听懂以后震惊了!

    “没人管吗?!”难道鲁王就任由别国的将军在他的国内欺凌国民,肆无忌惮?

    姜武道:“当时我家里人说过想跑到陈县去,在县城里就不怕了,县城有城墙,他们进不去。”

    “后来呢?”

    “县城不让人人。”

    周围的城池全都紧闭城门,不许郊外的村民进城,任由他们被人屠戮。

    鲁王呢?

    鲁王在宫内抱美人呢。

    姜武他们都习以为常,说起鲁王还在嘻笑,“宫里美人那么多还是生不出来儿子。”

    “我们村的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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