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子”他哽咽道,“公子受苦了”
姜元不为所动,问:“冯公,为何而来?”
冯丙猛得抬头,满脸狂喜之色,“元公子!那伪王就要不行了!!”
就算姜元再沉着,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受到震动!他往前倾身,露出一丝急色来。
冯丙说得很快:“旧年七月,大暑,就听说那伪王久卧台城无法起身,一直到十月,才由人扶着到将台与王后和蜀夫人同乐。不过听宫人说,伪王从头到尾连句话都没说,一直由王后扶着坐在那里!他连独自坐起都不行了!”
姜元的手紧紧按住膝盖,仍然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从他父亲被赶出莲花台后,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父亲已经死了,他也比父亲当时离开莲花台时的年纪更大了,他本以为或许到他死之前也等不到那伪王的死讯,难道上天在怜惜他们父子吗?
莲花台,那是鲁国的王宫。姜元的父亲,乃是先王与王后的公子,他本该继承王位,却在先王死后,被王叔撵出了莲花台。
对姜元来说,莲花台是一个梦中才能去到的地方。
他从没见过莲花台,连对父亲的印象都模糊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他的父亲是鲁王之子,母亲是上国公主,父亲得上国遣公主嫁之,举国欢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位,他会是一位仁慈宽和的王,王后是上国公主,鲁国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但先王去世之后,他的父亲却因“重病”被王叔送到辽城休养。辽城偏远,父亲越病越重,而王叔却已经继位。父亲气怒之下,病如山倒。这时,他的母亲却突然失踪了,据说是被伪王抢回王宫,因为母亲是上国公主,而伪王在继位后,也想让上国赐婚公主,递上去的国书却被置之不理,父亲本以为上国会主持公道,可上国并没有谴责王叔,也没有派人来将父亲与母亲迎回王宫,将王位还给父亲,伪王这才恶从胆边生,索性将母亲抢走。之后,他的母亲消失无踪,伪王另立国内淑女为后,父亲就这么去世了。
姜元当时还很幼小,被忠仆从辽城偷偷送到涟水,他在那里慢慢长大,慢慢得知了一切。
他本该是鲁国的公子!他的父亲本该是鲁王!现在坐在王位上的那人是个伪王!可那么多公卿大臣全都视而不见!他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763 三观差异()
姜武一马当先的提前回来了; 他不走; 江北各城都难以安心啊。
他一说走,送行的人如蝇如蜂; 赶都赶不走。姜武也不在意; 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说要跟; 就让他们跟。一路跟他到了江岸边,临安城的人也跟出来送行,然后就要跟他一起乘船去江南,姜武也答应了。
一行人切切嘈嘈的登上了船; 也不免为这漂亮的江船与渡口发出议论。
临安皮氏的人也上船了; 他们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尴尬。
很多人虽然跟他们打招呼,但都相当冷淡; 面带嘲讽。有的人则直接略过了他们; 视而不见。皮氏的人也不敢动怒; 一上船就躲进了船舱里。
——他们万万没想到姜将军会跟江北世家如此交好!
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件事。
姜武上船后并没有过多理会这些“客人”。
幸好客人们似乎也有很多秘事要谈; 行程又短; 半天时间他们就已经到了江南。
下了船后,渡口附近热热闹闹的村落与集市就让这些江北人吃了一惊。
“此处竟然如此繁华吗?”一人偶发议论,引起一群人同样的感叹。
“五年前我才经过这里; 那时并不是这样!”
但眼前的村落和集市简直像是在这里已经存在了几个世代,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兴盛的场景与汹涌的人潮。
姜武这次只带了亲兵回来,总共八条船。
下船后; 那些人才发现一切竟然如此顺利。他们上船时匆匆忙忙; 没有仔细观察过姜将军麾下是何等军纪军容; 但这回下船倒是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士兵依次乘小舟上岸,上岸后就点名,集齐一队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在岸边多停留。
最后一队士兵会将船上的车、马等物送下来,然后江船回仓。
姜武已经先行一步了。
这些人硬要留下看个究竟,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停留等候,像是对他们不加丝毫约束,任其来去。
“这是何等的心胸”一人感叹道。
剩下的人也都五味杂陈。
他们坐上车,穿过集市与人潮。
走过渡口的集市后,就是良田与整齐的村落,宽阔的大路蜿蜒向前,虽是依地势而修,但道路平坦,无沟壑无碎石,也没有牲口的粪便。
两旁的田里现在还长着庄稼,倒是田里的百姓看到他们后,有的怒目而视,有的转身就跑,还有的呼喊周围的人一起跑。
也有人集结起众人后就握着手中的农具对他们虎视眈眈。
这倒叫队伍中的人心生不安。
有人在车内小声道:“江北流民”
仔细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面相与江南人不同,应该就是从江北逃过来的流民了。
安乐公主竟然当真让他们留下来了!还让他们在此种地,养家活口。
有人在车内摇头,对同行的人说:“此女不可小瞧”“有此壮举,绝非俗人!”
只是听说和亲眼看到是不同的。至少他们是不会做出和安乐公主一样的事的。
她能这么做,还做成了,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这让这个女人变得不再普通,让人畏惧。
路口有界石,官衙的人在此等候,然后护送他们通过村庄。
衙差还嘲笑他们:“江北人来这里可要小心啊。”
这些粗人
队伍中有护卫想动手给这些流民一些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对车队露出不敬之态,但很快就被人拉住了。
“别乱来!你忘了姜将军是为什么去江北的吗?”那人:“这些人又不是鲁人!”“但这些人现在不在江北!听说那安乐公主收下了所有的流民!她还有个法子,让这些流民在江南重新登藉录名后,就算做江南百姓了。”
那人不信,“怎么可能?附近的城怎么会答应?”
这么多流民涌入,附近的城应该会强烈反对才对。
“你看一看姜将军的雄军就知道为什么这些城不反对了。”
那人:“”
但更让这些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他们继续向前走,看到了更多的村落,更多的道路。
十天后,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安乐公主留下了所有的流民,因为他们走了十天,所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江北人的村落。
但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算做是江北人了。他们从鲁俗,遵鲁律,村头建神女庙,信奉神女与祖先,有的人已经改了姓。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见到导致他们家破人亡,不得不逃往江南的江北世家时都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人不得不加快速度。直到他们赶上了姜将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试探姜将军,想知道他是不是要去河谷求见鲁人旦。他们也打算去河谷求见鲁人旦,向他致歉。
不料姜将军道他不去河谷。
“将军会直接回凤凰台。诸位要是去河谷,不如就在此分别吧。”来传话的是将军身边的小亲兵,说话挺不客气的,看举止像是某家擅武的小子弟。
有人问:“你姓甚名谁?”
小将趾高气昂,“河北容氏。”
“竟然是容氏子弟”
“容氏竟然”
小将:“我来将军这里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出身了。”
传过了话,得知这些人并不愿意跟将军分开,这位容氏小将就告辞了。
但其余的江北人并不能放松。
江北容氏又称贺州王,可见其势力之大。容氏子弟到哪里都傲气十足,连大梁皇帝的召请都能置之不理。
但现在一个容氏子弟竟然情愿跟在姜将军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传令官,哪怕是旁系支脉也叫人心惊!
其中固然有这一次姜将军到江北炫耀武力的原因,但更多的应该是容氏也察觉到了,这天下将变。
大梁皇室哀哀待毙不足为奇,早在徐氏扶那个傻子皇帝登基后,江北各家就已经渐渐察觉到了凤凰台正慢慢陷于内斗,皇帝的权柄正在慢慢减弱。
但这与江北诸姓并没有什么关系。
大纪变成大梁,他们各家仍在,现在大梁要没了,跟他们仍然不会有关系。
哪怕平州等地出了事故,但也只是换一家上去而已。世家生生死死,就如同这人的生死一样,都是平常事。
江北诸姓冷眼旁观,并不打算伸手。
但这一回姜将军带兵入江北,才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他们没想到的是大梁待死,乱世刚要掀起波澜,另一位人君就已经出现了吗?
姜将军手握强军,却甘心伏首。这样的强军无人能阻,那这位人君岂不是就等着改朝换代的那一天了吗?
再往前推算,连皇帝出事,凤凰台颇发事故都显得好像有一只手在背后缓缓推动。
一个云贼,祸乱了凤凰台,除掉了皇帝,还毁掉了江南世家举义的机会。有李姓等的前车之鉴,江南世家再想举义,只怕都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了。
那江北呢?
一个鲁人就搅动各方,现在更让姜将军带大军深入江北,令众人胆寒。
这样的手笔与江南如出一辙!
江北定州的几家在宴请姜武的当天仍争执不休。最后池家池斐下了定论:哪怕要在此地除了姜武,也要知道他身后之人是谁!
不然除掉一个姜武,谁也不知道此人手中还有几个姜武。
至少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姜武出身不高,一个奴仆都能被调…教成虎将,此人手中难道就这一员大将不成?
若还有别的将军,今天姜武因为江北残害鲁人而来,明日会不会有人为了姜武在江北遇害而来?
你我之中,有谁可敌那攻城雷之威?
于是定州各家放下所有算计,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宴席当日,之后就尾随姜武,看着他走遍江北各城。后面的城池哪里还敢触怒虎威?早早的就准备好赔罪的礼物,将鲁人全数送出。有那鲁人遇害的城池,还有事先将罪魁祸首的头颅装在盒中,呈上赔罪的。
虽然姜将军的攻城器只砸破了两座城的城门,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姜将军手中有会发出巨响与火光的攻城利器,凡木所造的大门遇上此物,不敌一合。
以精铁打造城门,哪怕各城能打得出来,这样的大门需要的绞索也非凡物,城门要如何立起?平时开关要花费多少力气?
何况城门可以用精铁,城墙呢?如果姜将军换成投石机,将此物投入城中呢?
难道处处以精铁打造?
思来想去,江北世家不得不承认,他们只有伏首一条路可走了。
不过,既然大纪能换大梁,大梁再被别人所换也不奇怪。
他们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查探到底幕后之人是谁;二来,也是为了示好。
他们跪过大纪的皇帝,跪过大梁的皇帝。现在这两个王朝都消失了,他们还在。只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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