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计划的时候他没有通知任何人,直到营救成功后才将撤退路线给了充当尖兵的何屹立。
何屹立带领着队伍走了几分钟,他忽然又折了回来,严肃地对庄正说道:“长官,作为尖兵,我想我有责任提请你注意,天很快就亮了,敌人一旦展开大规模搜捕,我们将很难隐藏行踪,足迹将会把敌人引到我们身边,而卜学锋没受过专门的渗透训练,很难轻易地穿越火线,所以我建议先逆向行走,往日军已经占领的方向渗透,然后进入密林里隐藏行踪,再利用树林的掩护回到大后方。”
庄正思索了一下,当初自己只想着尽快带着卜学锋回到大后方,却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仔细斟酌了下计划的可行性,又在地图上看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吧,按照你说的方案执行!”
何屹立抽出猎刀先砍了两根松枝递给殿后的突击队员说道:“退着走,将足迹用松枝清理掉。”
说完,他带着这个只剩7个人的小分队迅速绕过村庄往西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色中。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强行军,在天亮之前,何屹立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小镇附近,小镇后面就是一座巨大的森林,一旦进入森林,他们的生存希望就会增大许多,但是小镇上却驻扎着日军的一个营。
为了防范中国军队的偷袭,小镇的两头都设置了严密的哨卡。
他们悄悄地绕过小镇这边的哨卡,却被进入森林那里的哨卡拦住了去路,眼看着天已泛白,他们的行踪就要暴露,迫不得已庄正决心强攻。
随着庄正的一声令下,几枚手榴弹当先飞向了哨所,在爆炸的火光中,突击队员一边猛烈地开火一边迅速保护着卜学锋往500米外的森林冲去。
遭到突然袭击的日军立即展开了还击,凶猛的火力逼得何屹立他们不得不在距离森林还有300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而镇上的日军也开始赶来增援了。
庄正见形势危急,他将自己的文件包交给了何屹立,郑重地说道:“杨你的头脑灵活,对于森林你比我们更熟悉,卜学锋跟着你生存的机会更大,我请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卜学锋安全地带回大后方。文件包里有个我私人的记事本是送给你的,其余的物品请交给总参谋部。”
何屹立点了下头,庄重地说道:“我一定不辱使命,你们保重!”
庄正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最后的想法说出来,他对何屹立说道:“再见!”
说完他带领着四名突击队员象疯了一样对准敌人扫射起来,密集的弹雨重新将日军压得抬不起头来。
“走!”何屹立一把拉起卜学锋向着近在咫尺的森林拼命地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身后的枪声已经越来越稀疏,几声爆炸过后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息,进入森林的何屹立就象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时不时地停下来利用各种藤蔓制作些陷阱,偶尔埋设一个诡雷,一旦敌人追上来,这些躲藏在暗处的要命玩意将会大大地迟滞敌人的行动……
卜学锋好奇地看着何屹立将一根树枝用猎刀削尖后顶在了一些藤蔓后面,一旦有人不小心踩到机关,这根锋利的长矛就会在弹力的作用下狠狠地刺进那人的胸膛。
果然,没隔多久,森林的边缘就响起了一声诡雷的爆炸,几名追击的日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伤员痛苦的大大地打击了后面追兵的士气,不断有日军触发了何屹立布置的陷阱,谁也不知道会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根木刺或者木矛扎透身体,士兵们越追越胆寒,不断增大的伤亡也让指挥官明白自己遇到了一个森林的王者,不得不放弃了追击的念头。
“你对森林很熟悉?”卜学锋见何屹立半天没说话好奇地问道。
“恩……”何屹立心情有些沉重,庄正留给他的印象虽然不大好,但是他们这群铁血军人为了祖国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崇高品质却让他非常敬佩。
“他们是群很优秀的军人,是整个中国的骄傲,不过,你也是个好军人,因为你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他们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说明他们认可了你拥有比他们更强的实力。”卜学锋的身份让他很了解这些突击队员,他们会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如果不是何屹立拥有比他们更多的丛林生存经验,庄正是绝对不会舍己为人的。
何屹立没有说话,他带着卜学锋继续朝着大后方行去,经过几天艰苦的跋涉,他们终于重新回到了中国军队控制区域。
一辆轿车在几辆满载着士兵的卡车保护下直接将卜学锋和何屹立拉进了大后方指挥部,忧心如焚的萨镇冰显得有些苍老和憔悴,当他看见卜学锋完好无损地走进来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把将卜学锋搂在了怀里。
“爸爸,这次如果没有他,我就回不来了。”父子亲热过后,卜学锋没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
何屹立这才回过味来,感情卜学锋是萨镇冰的儿子。
萨镇冰注意到了旁边的何屹立,他郑重地对何屹立说道:“何屹立,我代表我的家庭非常谢谢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
10月16日,日军攻入市区,中国军队开始利用所有能战斗的地方与日军展开了逐房逐屋的反复争夺,其中一个叫前田松岗的小高地是个可以为炮兵提供良好射界的制高点,为了控制它,双方展开了血腥撕杀,高地数十次易手,这块海拔只有102米高的小山丘成了不折不扣的血肉磨盘。
对火车站的争夺持续了一周之久,火车站换了11次主人,整个城市几乎所有的街道和广场都变成了激烈交火的战场。
不过这些废墟很快就让日军尝到了苦头,因为这些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变成了中国军队城市作战的天堂。
为了对抗占据空中、地面和兵力优势的日军,萧远命令采用贴身紧逼的战术让部队尽量贴近日军,混杂在一起的双方部队让占据优势的日军炮兵无法发挥作用,这种战术让日军极为头疼,他们戏称为“鼠战”:即使我们占领了厨房,仍然需要在客厅里作战。
战斗进行得极为惨烈,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过,从10月16日到17日两天之内,仅仅在市中心地区,日军就损失了超过2000人,其中约800人是被中国军队的冷枪击毙的,从狙击作战中尝到了巨大甜头的中国军队开始将大批的狙击手调入了冈山,在大后方的何屹立也跟随着中国军队到达战场。
双方的士兵在那里极其惨烈地争夺着,而保卫那里的中国军队则寸土不让,死战到底。
好不容易安全抵达战场,何屹立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不是没见过尸体,不是没见识过惨烈的场面,但是他依然被眼前的血腥震撼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到处堆积得象个巨大的停尸房,中国军队的、日军的,密密麻麻地摆在了战场上,被炸毁的坦克、被掀翻的大炮、被炸飞的残肢碎肉和遍地的血污让人触目惊心。
两边都在拼命地争夺着对双方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这个阵地,不断进逼的日军眼看着就要占领这个维系着冈山物资和兵员保障的生命线,但英勇的中国援军刚到达就立即投入了反突击。
士兵们高喊着“冲锋”不断地向着日军阵地发起冲击,一批批的士兵被机枪象割草一样打倒,更多的士兵踏着战友们的尸骨冲了上去,但密集的火力和巨大的伤亡最终让这些战士不得不趴在一块凹地里。
何屹立跟随在冲锋的队伍中,他的任务是清理掉那些对己方威胁极大的机枪火力点,在没有炮兵火力掩护的情况下,他就是士兵们目前唯一的保护神。
何屹立现在的射界不是很好,一辆被中国军队燃烧瓶摧毁的日军坦克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前面日军的机枪还在疯狂地咆哮着,何屹立将狙击步枪夹在腋下开始飞快地往前爬,很快就到了废弃的坦克后面,借着坦克车身的遮挡,他迅速掏出折叠潜望镜观察确定日军机枪火力点的位置,接着开始确定风向和风速的影响,一直记忆在心里的风偏数据修正帮助他立即确定出了合适的射击参数。
在日军机枪手更换弹链的瞬间,何屹立动了,他迅速探出身体,几乎与此同时,步枪已经稳稳当当地架在了他的手中,没有经过瞄准,完全是凭借着良好的枪感,他对准记忆中日军机枪手的位置抠动了扳机。
正在忙于装弹的机枪手一个趔趄扑倒在了阵地前的沙袋上,开枪以后何屹立赶紧缩回了身体,在他出枪的时候日军就已经发现了他,但因为瞄准耽误了那么一秒钟,也就没能击中,几粒日军射过来的子弹打得坦克的装甲板火星四射。
何屹立没有停顿,他顺着坦克车底部继续往前爬,“兄弟,左前方!小心敌人机枪阵地!”旁边的一个战士赶紧提醒这个穿着城市伪装服的战友,那个地方架设了两挺轻机枪,交替的火力已经让进攻的中国军队遭受到了较大伤亡。
他再度确认了下风速后,举枪瞄准了靠右边的那个机枪手,“砰”瞄准器里日军机枪手的头部盛开了一朵血花,左边的机枪手立即对准子弹袭来的方向扫射起来,何屹立就地一滚重新回到了坦克的腹部。
“呸”何屹立吐掉嘴里的泥土,刚才子弹距离他是如此的近,以致于激起的尘土打得他脸上火辣辣地疼,密集的弹雨使他无法抬起头来。
没有日军机枪火力的压制,刚才被牢牢压制着的中国军队重新开始了进攻,他们不断地将冲锋枪里的子弹泼洒向阵地里的日军,左边机枪阵地里仅存的那个机枪手慌忙掉转枪口企图再度封锁住中国军队的进攻路线,但单薄的火力已经独木难支。
在对面日军机枪掉转枪口以后,何屹立抓住机会干净利落地爆掉了机枪手的脑袋。此时日军防线上的机枪全部陷入了沉默。
没有了威胁的何屹立迅速利用坦克车身做掩护,不断地将正在顽抗的日军清除掉,在他冷静而精准的射击下,对面的日军成了他练习的靶子,任何一个敢于冒头的敌人都会被他在极短地时间里送上一发要命的子弹。
如决堤怒潮般的中国士兵很快就冲近了日军的阵地前,密密麻麻的手榴弹象过境蝗虫样铺天盖地的投到了阵地上,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日军被炸得横尸遍地,面对着中国军队不计伤亡的猛打猛冲,素来剽悍的日军意志崩溃了,他们仓皇地逃离阵地,只留下一地哀鸿的伤员。
冈山的生命线被中国军队再度牢牢掌握。
将阵地移交给后续赶来的部队后,何屹立他们投入了城市作战。
这是一个原本很漂亮的城市,城里有很多的广场,广场上到处都有雕塑得极为精美的雕像,但现在在炮火的蹂躏下已经残破不堪。
城里满目创痍,到处是冒着青烟的废墟和堆积如山的尸体,日军坦克在步兵的掩护下步步为营逐步地向前推进着,中国军队士兵在冈山市民的配合下拿起一切能用的武器顽强地阻击着敌人。
城市的上空双方的宣传战也进行得如火如荼,日军将高音喇叭装在坦克上面反复地播放着……
何屹立据守在工厂的一个角落,工厂有一半左右的面积落在了敌人手里,不过也好,至少日军的火炮不敢随便轰炸这里。
他和战友们已经在这里守卫了两天,打退了敌人7次进攻,在战斗的间隙里,何屹立离开了大部队,来到阵地右侧一个被毁坏得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