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燕甯探究的眼眸,庄逐言眉峰轻挑,微微倾身,勾起她肩上一缕微湿的发丝,低声笑道:“还是你想和我一起?那就最好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燕甯皱了皱眉,凝视了他一会,什么也没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转身朝山下走去。
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庄逐言的脸也慢慢地沉了下来,之前还微微上挑隐含笑意的黑眸,此刻泛起了冷厉的寒光,那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可屠人心,眼中那里还有一点调笑无赖之色。
选了一条也燕甯不同方向的路,庄逐言运足了内力,飞快地朝着与沈羲约定好的地方奔去,速度快得几乎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主子。”
庄逐言的声音一出现,沈羲和归云几人立刻迎了上去,看到是主子孤身前来,隐身在暗处的叶西几人也纷纷现身,上前行礼。
庄逐言微微抬手,免了他们的礼数,几人都是他的心腹,只一个照面,就已经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不,应该说是很不好。想到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莫不是……一路上不顺利,和公主殿下闹翻了?!
每个人脑子里,都出现了一个版本的故事,尤其是叶西,盯着主子湿漉漉的衣摆,更是冷汗淋漓,难道他选哪条有水的通道
道他选哪条有水的通道选错了?!不能吧?!主子虽然水性不好,但也不至于栽在那浅浅地水泽里啊?不会因此被公主殿下嫌弃了吧?!一定不会的吧?!
“这落叶峰是个铁矿洞,已被穹岳朝中某些人把持,正在私造、贩卖兵器,数量多达上万件,分批送出,而它们即将送达目的地是——西瑜。”庄逐言不知道,仅仅只是几息之间,自己心腹手下脑子里的思绪已经如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因此,当他严肃地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那几个人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神色这才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叶西几人奉命打探落叶峰,自然知道,山洞里有人在打造兵器,也猜到那些兵器是要私自贩卖的,却万万没想到,买主居然是自己的国家。
沈羲年级最大,想得也更深远些,急道:“三王子难道已经和穹岳朝中之人勾结?”
若是如此,对主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几人都很是担心,却不敢多言,庄逐言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思索片刻后,说道:“胡哲,你现在立刻赶回西瑜,把这个消息告诉舅舅,让他多加提防。目前已经有两千多件兵器送达西瑜,其他的我会想办法截住它。”
“是。”胡哲二话不说,抱拳领命。
“叶西,你带四个人,从后面山路追过去,暗中跟着运送第三批兵器的车队,他们有两马车,四十个木箱,二十四人随行护卫,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如果他们真的要去西瑜,必定会经过翡城,你跟着他们,每日派人过来,汇报车队的动向和情况。”
“是。”叶西领命之后,迟疑了片刻,又问道:“要不要属下想办法解决他们?”
庄逐言果断的摇头,“你们不要打草惊蛇,这些人和矿洞还是交给燕甯解决比较好。”光是毁掉这批兵器,叶西几人自然能够办到,但是想要毁掉矿洞,甚至毁掉向西瑜提供兵器的幕后之人,就只有燕甯可以做得到。
“是。”叶西连忙点头,不敢坏了主人的筹谋。
等庄逐言吩咐完一切,沈羲才上去一步,欲言又止,最后竟单膝跪地,哑声说道:“主子,西瑜时局恐生变故,要不,您赶回去看看吧?”
主子在宫中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尴尬,皇上近两年又重病缠身,若是三皇子趁着主子不在,逼宫成功了,到时大局已定,主子就算赢得了穹岳公主,那又有何用?!
庄逐言伸出手,扶着沈羲的胳膊,不容他抗拒的将人扶了起来,话语间隐含疲惫,但他的神色却一片清理,“不用,现在回去也没有用,舅舅那边没有给我传来消息,就说明我现在不能回去,不要忘了,吾等此次出来的目的。”
沈羲几人闻言,皆垂头不语,是啊,若有办法,主子又何必来穹岳,有此一举?
不惜一切代价,取得穹岳的支持,燕甯,就是他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是他离开西瑜时,就已经定下的目标,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得到她,可是这一刻,他却莫名觉得疲惫不堪,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若不是为了舅舅,为了楚家,那个皇位,他并不想争,但现在,他却不得不争。
燕甯……
手轻轻探入衣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根濡湿的细绳,只觉得这绳子寒凉无比。
第十九章 冒名顶替()
燕甯走到山脚下,并没有看到楚时和夏冰儿,想了想,便朝着拴马的树林走去,果不其然,在林子里看到了并肩坐在大树下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的楚时和夏冰儿b》
两名护卫将所有的马都牵到一旁吃草,忽然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去,就看到燕甯的身影已经快走到他们眼前,两人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这哪里是公主啊,简直比江湖侠女还要行踪诡秘。
夏冰儿也看到了燕甯,开心得刚想迎上去,却发现她披头散发衣衫濡湿,与上山时的模样大不相同,赶紧跑上去,拉着她的手,急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燕甯微微一笑,回道:“没事。”
夏冰儿还是不太相信,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看到什么伤口,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楚时也看到了燕甯狼狈的样子,扫了一眼她身后,没有看到庄逐言几人的身影,眸光微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一脸好奇懵懂地问道:“表哥呢?你们不是一起上山的吗?他们去哪了?”
楚时盯着燕甯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只见她看也不看他眼,轻哼道:“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楚时有些头疼,观她面色,不像真的生气动怒的样子,但是那声“轻哼”又是什么意思?逐言又为什么会与她分开?若是她多说几句,哪怕是咒骂或者气话也好,他还可以顺势问下去,一句“不知道”让他怎么接?
楚时看了一眼拉着燕甯的手,嘘寒问暖喋喋不休的夏冰儿,深刻的觉得女子还是傻一点可爱。
已经被认定为“可爱”的夏姑娘在确定燕甯没受伤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山上那个是什么矿?”
“铁矿。”燕甯没打算瞒她,但也懒得细说,她现在想的是,这事要如何解决。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矿洞,只要确定真有其事,她就把夏冰儿送到翡城知州府衙,交给刘宇书处理就行了,但现在发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不仅牵扯到官场舞弊,还关系到西瑜国,别说一个夏冰儿,就是刘宇书也不一定办得了这个案子。
燕甯心中种种纠结考量,夏冰儿完全不知,一定到真的有矿,立刻高兴地叫道:“太好了,有铁矿就证明了我没有骗你们!”说完,下丫头立刻扭头朝着楚时眨了眨眼睛,眼里明晃晃地这些“这下你相信了吧”几个大字。
楚时立刻回了一个微笑给她,喂马的两个侍卫默默摇头,楚公子早就信了,毕竟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他连夏姑娘邻居家的母狗生了七只小狗,两只公的五只母的这种事都打听到了,还有什么清楚的。
夏姑娘被某人那两颗白森森的虎牙晃眼,也跟着傻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抓着燕甯的胳膊,兴奋地问道:“姐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立刻去翡城了?”
燕甯还在想事情,随口回道:“嗯,不过事情还有些复杂,等庄逐言他们回来了再说。”
“哦。”夏冰儿有些失望,但也不可能丢下庄逐言他们不管,只能乖乖地坐下来等了。
好在只等了一刻钟,庄逐言就带着沈羲、归云他们回来了。
楚时第一眼就看出了,几人情绪不太对,尤其是逐言,因为笑容太过艳丽勾人,他平时虽然不太爱笑,但神色都很平和,偶尔也有些傲慢,但绝不会是现在这副脸色冷沉,眸光幽暗的阴森模样。
燕甯在这,楚时也不好问,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扬着笑迎上去问道:“表哥,你们回来了,山上的情况怎么样?”
庄逐言给了沈羲一个眼色,沈羲立刻上去一步,将山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到运送兵器的地点时候,也只随口提了一句西瑜。
楚时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也是猛然一跳,差点维持不住脸色的笑容,好在燕甯被夏冰儿激动的拽着,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僵硬。
“太卑鄙了!他们想杀人灭口还不算,还要把多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爹身上!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我们马上出发去翡城找刘大人吧!”夏冰儿眼睛都气红了,她根本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这般阴毒,坏事做尽后,还把推责推得一干二净,心里又急又怒又怕,她已经深刻的知道,自己这点心眼和难耐,别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
心里惊惧不已,手便下意识的抓紧了燕甯的衣袖,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泪汪汪地盯着燕甯。
燕甯拍了拍她的手背已示安慰,却也没和她多说,转而看向庄逐言,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他故意支开她,必定另有用意,她不相信,庄逐言对这件事没有想法。
庄逐言眸光一闪,宽大的衣袖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濡湿的细绳,脸上的神色却恢复了一贯的孤傲,冷声回道:“我一介商人,和官家虽然打过些交道,但对官场的事,不甚了解,这件事我原本并不想管,但是你终究救了我一命,若是你想帮夏冰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自然也会尽力而为。”
燕甯黑眸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庄逐言的眼,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身上,就像包着一团迷雾,让人开不清,但她又并没有感觉到恶意,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必须解决矿洞的问题,自己又不想出面,那就必须要用到他们,所以……勉为其难的再同行一段时间吧。
燕甯直勾勾地盯着庄逐言,看得一群大男人冷汗直流,公主殿下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夏冰儿也害怕,她以为燕甯也不想招惹她这个麻烦,缓缓松开了拉着燕甯衣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爹真的是个好官,他一生清廉,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一件有负于朝廷、百姓之事,他不应该受这样的诬陷,也绝不能死于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之下!我知道此事麻烦,也不敢连累各位,只求你们送我到翡城,帮我在刘大人面前做个证,将今日落叶峰之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其他的,我自会一力承担。”
小姑娘的声音在发抖,不难听出,她在害怕,也很愧疚,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定的把话说了出来。说完她就垂下了头,不看燕甯,也不看任何人。
燕甯没想到自己只是看着庄逐言出了点神,就让夏冰儿误会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再次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道:“你别担心,我会帮你。”
夏冰儿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怔怔地盯着燕甯,木木的表情加上红彤彤地眼睛,就像一只惊呆的兔子。
楚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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