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内境蚕食,北齐也传来消息,北齐皇帝调兵三十万前往两国边境交界处,暂时还没有明确声明会支持晋王。”
“晋王这步棋倒是挺明智,以他那几万人马就想拿下赵咸铭经营多年的京都简直痴人说梦,退守一隅招兵买马,等赵咸铭养好伤整治好混乱的朝堂秩序再出兵围剿他,说不定他已经攻下一座州府了。”宋天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发动宫变也未必就不可一试,赵咸铭可是经历九死一生才脱困回到京城的,即使诸王有本事拿到传位诏书,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也抵挡不住赵咸聿的大军,他都敢明目张胆造反了,难道还不敢杀一个没有继承大业的王爷吗?即使最后铤而走险不成功再退回潼关,也不过损失三两万人而已。”宋微君对晋王的计划还是比较认可的。
几人一想也对,从秋猎围攻行宫到围困京城,晋王动用的总兵马也不过五万,最后随他一起退往潼关的仍有两万多残兵,如果兵行险招成功把赵咸铭杀了,这场仗也就胜利了一大半,即使不成功,遭到重创的赵咸铭也无力拦下他。
何妨冒险一试?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宋微君难受的动了动身体,两只眼睛已经困倦的快睁不开了。
安世锦点点头:“如王爷所料,圣上果然传召您进宫了,想让您带兵去追击晋王,平定叛党。”
宋微君苍白到发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不愧是赵咸铭,只剩下半条命了还在转着脑筋算计人。
让他出兵,带的自然是武王府的宋家军,只要他没明目张胆造反,就必须为朝廷效力,如此一来既能消耗宋家军的兵力,又能平定叛乱,而皇帝不须费一兵一卒,真是好算计啊。
而且这场仗他还非胜不可。
六十万宋家军还收拾不了仅有二十万兵力的晋王,武王府不败战神的威名一朝扫地,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凡有点血性与骨气,宋微君就不会允许历代先祖用鲜血换来的骄傲被踩在脚下践踏。
对于这些事季青竹向来不参与,收拾完药箱便坐在一旁翻看医书去了。
安世锦愤慨道:“宫里已经两度派人去府里传话了,都被沈路以您受伤过重,在别庄养伤未归为由搪塞过去,赵咸铭那个不要脸的不会善罢甘休,王爷有什么打算?”
宋微君眼眸眯起,游移之间闪过算计的光芒,片刻后问道:“目前晋王的人退到哪里了?”/p
安世锦说:“今天上午收到消息,他们昨晚在并州塑方郡杜阳县外整顿过,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今天下午应该能出塑方进入五原郡了。”
“很好,”宋微君扬眉道:“传令下去,让咱们宋家军驻守的广阳、广宁、令支……总之不管那个城池要塞,只要是晋王路过,全部放行,还可以适当送些军需补给,当然,做得不要太明显,太刻意了会适得其反。”
“安世锦与宋天玄相视汗颜,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王爷果然够阴险啊,可以预见这事被探子传到赵咸铭耳朵里后,皇帝陛下会如何的暴跳如雷阴沉可怕,并且疯狂的猜疑武王府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造反,这都悄悄放行暗中勾结了,他要还敢派武王去平叛才怪。
眼见安世锦要走,宋微君又叫住他:“对了,以后事关朝廷动向的消息可以再整理出一份送到王妃那里。”
“是,属下明白了。”安世锦微微一愣便利落应下了,只要不是事关武王府的机密,让王妃知道也无妨,说不定王爷遇到难解之事时王妃还能给个建议什么的,也能帮王爷减轻些负担不是。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内秦悠不再像个无头苍蝇,每天都能收到外界的最新动向,大到朝堂政议,细到诸王的隐秘安排,让她不得不感慨武王府密探的无孔不入,并且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宋微君手中究竟掌握着一支多么恐怖的能量。
他远在百里之外的闭塞山间,却能清楚的洞悉朝堂上的一举一动,甚至晋王叛军的动向都清清楚楚。
无怪不论什么事他都能提前做出安排,袖手旁观还是置身其中,他都能随心所欲的掌控。
有了这份联系,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僵冷,走动渐渐多了起来,不过相处的模式仍然诡异的让人不能理解,只要两人一坐在一起,那不是唇枪舌战就是插科打诨。
像寻常小夫妻那样河蟹甜蜜?想都别想,河蟹统统拍死在河滩上了。
而包括宋天玄、二十亲卫、不知名暗卫以及绿衣杀手在内的众人每天又多了一项娱乐节目,那就是看王爷王妃吵架斗嘴,虽然事后经常被有气无处撒的王爷折磨的生不如死,但是看着王妃把王爷气的浑身哆嗦就是说不出话的模样还是很爽啊有木有。
同时也让他们认识到王爷究竟有多宠王妃,要是平常人敢在他面前叫嚣,他能微笑着把人折磨的生死不能。
昨天的座谈会又以宋微君大怒掀桌而去做终结,早餐后秦悠翻看完最新消息,准备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削掉皮肉的伤与刺伤砍伤有所不同,算不得严重,但面积大,稍一扯动就疼得不行,还不容易愈合,这段时间她便没再坚持早起练武,只做些小幅度的动作锻炼身体。
院门口卫二的身影冒出来,行了一礼说道:“王妃,王爷请您换身衣服随他出门。”
秦悠诧异扬眉:“出门?现在么?去哪里?”
“这……属下也不知道,看王爷的意思是想出门游玩,王爷已经在门口的马车上等您了。”卫二挠挠头,早膳时王爷突然询问今天是不是山下小镇半月一次的集市,想必是想易装去逛集市吧。
秦悠了然,低头瞧了瞧身上方便行动又不失精致的女装,发式珠钗简单却不寒酸,便只命明惠回房取了面纱直接跟着卫二出门去了。
这还是她将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迈出大门,别庄建在山腰处一片平坦开阔之地,往下看去,山道蜿蜒,更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村镇,灰色瓦顶连成一片。
如宋微君所说,荒山野岭,没什么风景可言,也不知他为何要将庄子建在这里。
门口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马车,后面一辆载着出门所需的一应日用,秦悠被明锦扶着上了前面一辆,马车外面看起来不起眼,内里温暖舒适,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长毛绒毯,宋微君直接坐在地上,膝头盖着一件狐皮披风,脑袋靠着侧壁闭目养神。
208。208心如冰,冷相拒()
“你的伤刚愈合,又乱跑什么?死在外面可别说我不给你挖坑。”秦悠坐在另一侧,言辞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宋微君已经习惯了她的刻薄尖酸,只懒懒掀开长睫斜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当然,死人是不会挖坑的,除非你诈尸。”
秦悠不在意的耸耸肩,眸中闪过一丝期待,“随便你吧,出去逛逛也好,小爷憋得都快长蘑菇了。播”
马车顺着蜿蜒的山道缓缓下行,泥土道路坎坷颠簸,让人没办法好好休息,秦悠只得挑起车帘望着窗外荒凉的秋景发呆跫。
蓦地腰间一紧,宋微君不知何时爬到她身边,双臂牢牢环住她的腰,脑袋凑过来放在她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讨好的蹭了蹭,喟叹出声。
秦悠瞠目瞪他,抬手把他脑袋揪起来:“你干嘛?小爷长得像抱枕吗?”
抱枕?又是个新鲜词,不过不用解释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漂亮妖孽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眸光澄澈无辜:“所有的抱枕都像你一样,摸起来温暖又舒服吗?”
这话很有歧义,但是他那仿佛不谙世事的眼神如何也让人想不到某些下流事上,秦悠有些挫败,跟这个男人相处,她最怕的就是他的变脸神功,妈的长成那个样子,演什么想什么,暴虐魔化的时候,温和平静的时候,优雅矜持的时候,威严不可冒犯的时候,也有像现在,纯真脆弱的让人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想着他身上新愈合的伤,走这样颠簸的路肯定难受的紧,秦悠哼了一声没有推开他,不过口中忍不住刻薄凶狠道:“你的狗爪子最好老实一点,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忍你这一次,敢动手动脚小爷不介意送你一脚,让你滚着下山!”
宋微君目的得逞,也不介意让她骂两句,嗯,失败者是有权利撂狠话找回点场子的,而他,心安理得埋进她脖颈里,呼吸中满是温暖熨帖的味道。
马车在镇口停下,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穿着朴素的百姓,有的还挑着山货脚步匆匆,想必是想找个好位置兜售半个月积存下来的货品。
停靠的马车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当看清车里走下来的人便有不少人停驻了脚步,瞪大的眼中有着最真挚的惊艳。
男子身披青色白毛边的披风,披风下他的身形消瘦却不失挺拔矫健,个子高挑比例匀称,周身带着天生的优雅与尊贵,最让人心悸的还是他一张美到惊心动魄的脸,每一道线条都仿佛经过细细推敲与精雕细琢,皮肤苍白透着几分病弱,然而秀窄剑眉间透着不容人质疑的冷傲强势,尽管此时他神情殷勤笑容谄媚,也无法让人感觉到半分猥琐的气息。
“娘子,为夫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要不为夫帮你揉一揉?”宋微君讨好的伸出手,欲将秦悠扶下马车。
秦悠没好气的拍开他的爪子,自己利落跳下车,冷笑:“宋微君,小爷以后再上你的当小爷就是猪!”
这货睡着了还死抱着她不放,推不开也叫不醒,姿势都不带换一下的,压得她半侧身体酸麻无比,一动就针扎似的疼,她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气恼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懊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意他的感受,不能再云淡风轻的面对他的一举一动,会为他明显是耍赖的行为感到无奈,却无法拒绝。
这样的改变让她有种即将失去掌控的无措。
宋微君挥了挥手,除了宋天玄与明锦明惠,其他随行亲卫纷纷转身混入人群,暗中跟随,他跟上秦悠的脚步,小声嘟哝:“生气也不要自己骂自己嘛……”
秦悠咬牙转身,宋微君连忙没骨气的投降:“好好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看在为夫拖着病体陪你出来逛集市的份上,你就原谅为夫这一次罢?”
“不准叫小爷娘子!”她柳眉倒竖。
“是,夫人。”他低眉顺目。
“不准叫小爷夫人!”她挑衅的冷笑,等着他还能蹦出什么称呼。
“是,卿卿……”见她眸中闪过疑惑,他补充道:“卿卿是夫妻之间的爱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闭嘴,不准叫小爷卿卿!”秦悠狠狠瞪着他。
“是,吾妻。”他含笑瞧着她,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好脾气的丈夫在纵容着自己顽劣的小妻子无理取闹。
“太阳!”秦悠被他叫得浑身一哆嗦,没好气的诅咒一声:“不准叫小爷吾妻!”
“是,宝贝,”他迟疑一下,问道:“……太阳?”
说着还疑惑望了眼天上金灿灿的秋阳,直觉的她说的太阳与天上的太阳不是一回事儿。
忽略掉他的前半句话,秦悠诡秘一笑,指指太阳说道:“那个,又叫什么?或者阳光又能称为什么光?”
“……日。”宋微君脸色青黑,这丫头